不知怎么的,她莫名觉得景行是在撒娇。 要是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对我不也是隐瞒了许多事情的吗,我都没问你呀。”薛姝眨了眨眼。 “那你问,”景行道,“只要你问,我都说。” 他可不像这小姑娘,还藏着秘密,连他都不说。 “随便问?” 景行点了点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了心思的?”薛姝看着他,面色虽然严肃,但是眼底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景行:“……换一个吧。”他说不出口。 薛姝斜睨了他一眼。 “……我错了。”真的错了。 这下,占领道德高地的就成了薛姝。 她哼了一声。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镇北侯夫人也亲自过来了:“姝儿,都收拾的怎么样了?” 薛姝点了点头:“都差不多了。” 镇北侯夫人点着头,面上尽是笑意:“这下可好了,以后啊,可算是能住在一起了!” 薛姝也笑着点头附和。 景行:…… 他好像不该在这儿。 果然,镇北侯夫人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景行的那一刻彻底终止。 啧,怎么忘了自家甥女已经定了亲,不久之后就得嫁人了呢。 察觉到镇北侯夫人略有些不善的目光,薛姝咳嗽了一声,连忙上前转移了镇北侯夫人的注意力,道:“舅母,我母亲那边怎么样啦?” “也都收拾好了,”镇北侯夫人道,“我就过来看看你,若是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家去,我还得陪你母亲去一趟刑部大牢。” 她已经找人拟好了和离书,还得拿去让薛岳画押。 薛姝点点头:“那舅母您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镇北侯夫人点点头。 一想到自己妹妹马上就可以带着孩子们回家,镇北侯夫人脸上的笑意便无论无何都压不住:“行了,收拾好赶紧回家,我先走了——”
第482章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薛岳已经被身上的锦衣已经被换成了囚服。 狱卒们倒是还没开始审问他,只让他在自己的牢房里坐着,没人管他。 薛岳坐在一堆干稻草上,听着外头狱卒喝酒说笑的声音,他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左相府里,坐的是红木椅,穿的是千金一匹的锦衣,耳畔是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分外雅致。 可这前后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时辰,屁股下面的红木依旧已经变成了一堆稻草,锦衣变成了粗布囚衣,耳边除了狱卒们喝酒的声音,就只有老鼠经过稻草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两相相比,真是分外凄凉。 就在薛岳琢磨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时候,外头狱卒们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紧接着,有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 薛岳生怕是要来审问自己的,于是他撑着地站起身子,目露警惕地看着外头。 “这就是关押薛岳的牢房了,里头刚收拾过,干净!”那狱卒点头哈腰地走过来,低头把挂在门上的锁打开了,“侯夫人,您慢慢说,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招呼一声就是,兄弟们都在外头呢!” “嗯,”镇北侯夫人点了点头,顺手抛给他一锭银子,“拿去,一会儿给兄弟们加些酒菜。” “哎!多谢侯夫人!”那狱卒将银子接在手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您慢聊,小的就在外头守着!” 狱卒说完,又十分殷勤地打开了牢门,便转过身,一路小跑着走了。 狱卒刚走,薛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阿沁!你是来救为夫的吗?!” 陆沁瞥了他一眼:“都落到了这般田地,怎么还想的那么美?” 镇北侯夫人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啪”地一声拍在了这阴暗牢房里唯一的一张残破的桌子上,差点没直接把那桌子拍散架:“和离书,签了吧。” “什么?”薛岳瞪着薛陆氏,“你要与我和离?在这种时候?” “和离难道还要挑时候?”陆沁嗤笑一声,“更何况,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打定了心思要与你和离的吗?你怎么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我……”薛岳咬了咬牙。 和离当然得看时候啊! 若是放在以前,那离了也就离了,倒不算是什么大事,没准薛岳还得高兴得去开一坛子酒。 但是现在,他锒铛入狱,要是薛陆氏在这种时候选择与他和离,那就是抛弃他!就是陷他于不义! 这是要背骂名的! “阿沁,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与我和离,外头那些人肯定要说什么……夫妻二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这对你的名声实在有碍啊!”薛岳苦口婆心,“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正是考验真心之时,阿沁,你难道不想与我共进退?” 镇北侯夫人看着薛岳,稀罕得好像是在看什么新物种一样。 陆沁的反应却很平淡。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便会有不同的看法,这取决于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如薛岳这般,一辈子都在为了个名声瞎忙活的人,哪怕死到临头,他最看重的也不过是个名声而已。 “薛岳,你我夫妻二十余年,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操持后宅,也为你在朝廷铺路,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陆沁看着薛岳,目光很是平静,“可你,在我怀着姝儿的时候,你怕是已经跟那云娘勾搭在了一起吧?这么多年,你对两个孩子也没有半分上心……” “为夫不忠,为父不慈,你现在还有脸,来让我跟你共进退?”说到这儿,陆沁突然笑了,“你勾结北疆蛮族,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过不了多久,外面的人都会知道,你通敌卖国,是整个大梁的叛徒!” “我没有!”薛岳嘶吼道,“我作为大梁左相,孰是孰非,我难道还分不清楚吗?!更何况,那北疆蛮族,他们凭什么与我大梁作对!这点道理,难道我看不清楚吗?!” “你看的这么清楚,又为何会跟他们有牵扯?只是为了你的云娘而已吗?”陆沁看着他,脸上的嘲讽愈发明显。 果然,薛岳什么也答不上来。 薛岳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那北疆虽然不怎么地,但是有钱啊!对他还十分大方。 短短几个月接触下来,他就已经从北疆那捞到了不少的油水。 换个说法,他这不也是算是变相地削弱了北疆的实力吗? 只可惜他心中所想,不能说出来。 陆沁不过就是个深宅妇人,狗屁不通的,跟她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阿沁,我不与你争论这些,”薛岳深吸了口气,“你想办法,让我去见陛下一面,我会好好跟陛下解释的,这样一来,咱们也不必折腾着和离了,一样还能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啊!” 这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镇北侯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薛岳,别做梦了。这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签了这和离书的,还想见陛下……呵,陛下岂是你这阶下囚想见就能见的?” “我不是阶下囚,我没有跟北疆透露一丝我大梁的机要!”薛岳再次嘶吼大叫,活像是疯了,“想和离……没门儿!要是你们镇北侯府不愿意帮我,那就叫陆沁,还有薛琛和薛姝,一起陪我去死!起码路上我还不寂寞了!” 薛岳说完,便扑到了桌子边上,将那和离书撕得粉碎,然后直接塞进了嘴里。 他看着镇北侯夫人和陆沁,已经做好了破罐破摔的打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基本上也算是撕破脸了。 镇北侯夫人看着那装若癫狂的薛岳,再一次觉得心堵。 当初,真是瞎了眼。 满侯府都瞎了眼! 陆沁看着薛岳,却是微微一笑。 她从袖中又拿出了一摞纸。 足有半个手掌之厚。 “喜欢吃?好啊,我这儿管够。”她一边说着,一边捏起一张纸,扔到了薛岳脚边,“今天,你要么把这一摞和离书都给吃了,要么,就老老实实给我签!”
第483章 和离 薛岳吃纸本就只是一时发狠,这会儿看陆沁拿出这么多和离书,他狠也狠不起来了,脸上表情几番变化,最后只好低下了头,不敢再耍横。 陆沁往前走了几步,用力将手里的一摞纸扔在了桌上,那桌子颤巍巍地晃了晃,到底也是站住了,没散架。 “阿沁,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就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薛岳看着桌上的那一摞和离书,顿感神伤。 看着眼前的薛岳,陆沁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许久没有见过如此温和的他了。 当年,她就是看中了这人看向自己时满眼的柔情,这才非要嫁给他的。 见陆沁似乎神色恍惚,薛岳心里一喜,连忙又在脸上用了几分力,恨不得把此生所有的柔情都寄托在现在的目光里。 但是陆沁却淡淡地移开了目光:“我说过了,你为夫不忠,为父不慈,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下意识的感情流露方才是出自真心。 现在,已经过于用力了。 陆沁到底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早就已经看清了薛岳的为人。 见陆沁竟然移开了目光,薛岳的脸色有一瞬难看至极。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过来,叹了口气,终于在桌前坐下:“好,我可以签,可以成全了你……但是阿沁,琛儿和姝儿也是我的孩子,你也不想他们有个背着污名的父亲吧?尤其是姝儿,你一向最疼爱她了,若是她有个身负污名的父亲……哪怕景家的小子再怎么中意她,想必右相府也不会让她的日子过得舒坦吧?” 闻言,陆沁果真不说话了。 薛岳知道她心里恐怕已经开始迟疑了,于是也不再磨蹭,为表决绝,他甚至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指头,在那和离书上改下了手印。 末了,他拿起那张和离书,道:“阿沁,你若是后悔,如今还来得及,你若是反悔,这封和离书,我自有办法让它消失得干干净净。你只要想办法,让我见陛下一面——”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和离书就被镇北侯夫人夺了去。 镇北侯夫人见陆沁一直不说话,也担心她后悔,拿到了和离书便要带她走:“阿沁,别听他的,咱们快回去吧,姝儿和琛儿这会儿只怕已经回家了……” 开玩笑,薛姝背后有他们整个侯府撑着,右相府敢不让薛姝好过? 真当他们这一家子是吃干饭的了? 但凡薛姝嫁过去之后,那右相府敢让她受半点委屈,镇北侯夫人就第一个不答应! “其实,如今陛下也不确定你是否勾结北疆,”陆沁挣开了镇北侯夫人的手,她看着薛岳,眼中甚至还有点点笑意,“陛下没有证据,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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