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周围百姓是被带偏了,瞬间就觉得他说得好,说得对。 齐素娘倒也不是太蠢,有了乔旭做主心骨,顿时就赶紧跟着点头, “这位哥哥说得对!我与哥哥以前都不认识,怎么一起仗势欺人?明明就是这牙行管事内里藏奸,欺骗于我,这位哥哥好心提点我,我气不过找牙行理论,这才闹出事情,扰了贵人车马,贵人大量,求贵人饶命,呜呜……” 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倒不像之前钱保保忽悠牙行中人假哭,而是真的担心惹到什么贵人丢了小命,害怕得哭了,她就是个商户女,惹不起贵人。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一方气势汹汹的贵人,一方弱势姑娘和小哥儿,大家不免对后者心生同情。 乔旭见形势大好,马上就又朝李源驹磕头,大声道, “贵人心善,还请贵人替我等做主,今日之恩,小夫郎与相公必定铭记于心。” 他不知道前世二皇子仁善是否属实,但只要二皇子有争位的心思,肯定就要笼络人才,如此好的一个举手之劳施恩机会,他不信二皇子不动心。 果然。 李源驹在短暂的思考后,过来开口了,朝李泰安温和笑道, “三弟,他们不过两个娘子夫郎,既然我等无甚大碍,便算了吧……” “至于他们之间的纠纷,随后交于官府查办就是,相信官府自会处理妥当,我们不过白身而已,怎可随意插手衙门之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弟觉得呢?” 他本没想管这点小事,但如果对方相公是有功名之人,那就不一样了。 随手施个恩,又能破坏下老三的名声,把老三暴戾的名声传得更广更远,着实两全其美。 李源驹笑吟吟的,说话却是绵里藏针得很。 李泰安咬牙,“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做什么了,二哥竟如此说!弟弟不过是多嘴问上一句闹事真相,为我的惊马讨个公道,结果却成我的不是了。” 老二这个狡诈的东西,竟然又踩他! “哥哥只是两句话而已,三弟何须如此动怒?罢了罢了,我不说了便是,还是三弟你来继续断公道吧……” 李源驹叹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温和。 周围不懂的百姓看了不禁连声称赞,这真是个仁善又讲道理的贵人。 被当了垫脚石的李泰安气得要死,真恨不得上去直接干一架,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最终还是只能忍了。 留下一句冷笑,“二哥大仁大义,弟弟佩服!” 然后便挥袖走人,准备回头再想法子报仇。 李源驹对此却是并不恼,露出一个弟弟不懂事,哥哥真的很无奈神情后,这才挥手旁边官兵,将三个闹事源头带下去处理。 乔旭很想再和这个未来皇帝多说两句话刷好感,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只能暂时离开。 反正有了今日事情,以后他再去找二皇子攀交情就有借口,倒也不急于现在一时。 就是…… 乔旭看向刚才挺身而出救人的乔楠,心中不由气闷。 他以前都不知道堂哥竟然还有这等大力气,对方今天也在二皇子面前出了风头,多半也被二皇子欣赏了! 难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堂哥就是天生命好,不管落到何种境地,对方都能逢凶化吉,拥有令人羡慕的人生? 乔旭心里酸得要死,但有俞州这个顾虑,他现在是不敢再轻易搞什么幺蛾子的。 等他们被带走,护送车队的官兵又迅速疏散人群。 李源驹这才有空再次看向乔楠,从腰间解下一块随身玉佩,感谢道, “小夫郎刚才当真好力气,今日多亏你我大哥才没事,既然小夫郎不愿留下姓名,那还请收下这块玉佩,若他日有事,小夫郎可到青山书院找寻,在下李源驹,定当帮夫郎解决困境。” 虽然面前只是一个小哥儿,即便拥有天生神力,也无甚大用,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以后就有用得着的机会呢? 老三那个蠢货总觉得大哥瘸了腿,就没有威胁了,他却不这般认为,父皇心思诡谲,大哥又能力出众,天知道将来会如何? 该防范的还是得防范,任何有才之士都不能让大哥得了去,才是真正安全…… 乔楠不知道李源驹心中所想,但他是活了两世的人,看人眼光还是有几分的。 虽说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温和亲人,感激的模样非常真诚,可他却看清楚了对方眼底深处的冷静和算计,以及对他小哥儿身份的不屑。 乔楠可不想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深交,摇头拒绝, “贵人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救命之恩着实不敢受。天色不早,几位初到苍山府城,还是尽快寻找住地,莫要耽搁了时辰才好,家中还有事待我回家料理,这便告辞了,有缘再见。” 说完,他朝旁边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相救正主礼貌点头,便转身迅速离开。 不再给人阻拦机会。 李源驹看着乔楠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李承巍冷冷看向他道,“我如今这般境况,未来无期,二弟何须还如此!” “大哥说什么?弟弟不懂。” 李源驹回头装傻。 李承巍冷笑,“不懂便罢了,只希望二弟知道什么叫分寸,免得将来我上了三弟船,二弟别怪我偏心就好。” 话毕,便由身边小厮扶着,一瘸一拐走人。 徒留李源驹站在原地,目光阴晴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不管后面的交锋。 乔楠回到小茶摊这边后,钱保保和张芸湘都吓死了。 两人着急不已,“俞夫郎,刚才那么危险,你怎么就跑过去了呢!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咱们去医馆瞧瞧吧?” 他们不知道乔楠天生神力,只以为他练过武,力气大些而已,徒手扶住车厢还同时制服惊马,简直太恐怖,可别受了内伤。 “无碍,我有分寸。这里乱糟糟的,今天不逛了,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 其实乔楠也很后怕,觉得自己刚刚行为不妥,但钱保保两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他就不能慌了,否则两人更害怕。 经过这场波折,大家也没有再置办东西的心情,双方道别返回各自客栈。 乔楠他们回去的时候,俞州几人也已经从书院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见两人脸色不好,连忙询问缘由,等听完他们遭遇的险况,也是一阵担忧后怕。 俞州更是急得直接拿起乔楠双手查看,忍不住心疼责备, “你怎得那么冲动!心善是好事,但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是没事,可要有个万一怎么办?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你快松手。” 当着众人的面亲密,乔楠脸顿时就红透了,大家都看着呢。 还有点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他当时怎么会不顾自己安危跑出去救人,简直像魔怔了似的。 俞州就是担心,一见他眼中露出委屈之色,便再舍不得说什么了。 贺元柏见此便笑,“俞兄,我观乔公子脸色不佳,定是受了惊,你先带他回房休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好,那贺兄、岑兄失陪了。” 俞州担心得很,点点头,便赶紧把人带回房。 雨竹也立马去让客栈厨房准备甜汤,好等会儿给主子压惊。 - 等回到客栈房间,没有了外人。 俞州这才强势地把乔楠衣服解开,查看他身上是否有淤伤。 乔楠很是有些难为情,但见俞州脸上的忧心,到底还是没有把男人推开。 他只能红着脸安抚着急的男人,“子琸,我真的没事,你知道的,我天生神力,那马被我一拽就安分了……” 况且就算要检查是否伤到,看手臂就是了,为什么连身子都要瞧?夫君好不正经。 不过俞州现在是真没什么旖旎心思,爱人差点出事,他还能想什么颜色东西,怕不是个禽兽,他就是真的担心。 “还敢说,你是力气大,又不是铜皮铁骨,那马蹄子多硬?你也敢去拦?算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否则就把你拴起来,走哪儿带哪儿!” 俞州很想再教训几句,但又实在舍不得,最后只能色厉内荏威胁。 乔楠忍不住笑出声,“你好意思?” “那是自然,我夫郎长得好看,又温柔贤惠,带出去多有面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说闲话的,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偷偷羡慕呢!” 俞州把人往自己怀里捞,抱着不撒手。 周围没有外人,乔楠就没有那么害羞了,索性就靠在男人怀里,心里是浓浓的满足。 他轻轻道,“子琸,你不要生我气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今日就是意外而已,以后看见这些热闹我不瞧了,躲得远远的,好不好?” “那你要说话算数。”俞州严肃强调。 “嗯。” 乔楠乖乖点头,赶紧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子琸,我给你说说我们以后的两个邻居吧。” 他夫君就是个惯会顺杆爬的,要是不快点把事情揭过,再说下去他少不得就要被迫答应什么奇奇怪怪的条件了。 乔楠简单把钱保保,以及齐素娘两人的性格说了一下。 俞州听完笑赞,“这个钱保保倒是有趣,抠门却并不占人便宜,精打细算又有底线,是个搞后勤的人才啊。” “可惜我们这里女子哥儿再有才,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乔楠叹气,听俞州说过后世的世俗风气后,他就特别羡慕,也就越发感叹自己所在的时代悲哀。 俞州安慰他,“没关系,时代总会进步的。你看,比起前朝而言,当朝的风气已经好了很多不是吗?” 这个世界前朝对女子哥儿的约束才真恐怖,什么裹小脚、束腰、贞节牌坊之类的,在前朝都十分盛行。 反而是当朝,为了恢复民生,朝廷不仅废除了小脚束腰等等陋习,还鼓励民间寡妇再嫁,溺毙女婴哥儿属于严重罪行。 虽然这些规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百姓人口着想,但不得不说,确实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这般想着,乔楠也就没有那么遗憾了,“子琸说得是。” “凡事想开点,别钻牛角尖,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开心点就开心点。你不是喜欢经商吗?以后可以和钱保保多接触下,让他帮你做后勤工作……若是他相公不同意他出来走动,我就帮你去说,给你看看你夫君的本事。” 俞州提议道。 乔楠点头笑,“好,夫君真厉害!” 俞州被表扬得很高兴,低头在他唇上啃了两口,才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娘子,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夫君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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