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柳家的从来都不是我。” 面具人不耐烦,扯着柳淮的胳膊,“走快点!家主在等着你!” 柳淮一个踉跄皱眉,“最好轻点,我要是不乐意了,就不见你们家主了。” 几个面具人笑出声,“就你?扛我们也能把你扛去。” “你知道我们处理过多少像你这种不听话的人?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估计也就嘴上逞强。” “告诉你,再强的天师进了这栋楼也得乖乖就范,你还是老实一点吧。” 柳淮果然老实了不少,有意无意问:“我听说轮回者都是自愿的,怎么到了你们口里就成不自愿?” 几个面具人笑笑没回答,“听说你也是柳家的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好。” 柳淮不再询问,任由这面具人带他前往。大概过了五六个弯,下了一个楼梯,柳淮停在一扇门前。 面具人推了他一下,“家主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 柳淮摘下布条,环顾一周,在面具人的警告下推门而入。 他来柳家大概一个星期了,柳万民从来没有来见过他,他多次在柳家寻找柳万民的书房或办公处也没找到。 没想到藏到了这种地方。 一推门,柳万民就露出他标志性的慈祥笑容,“坐。” 柳淮毫不客气,翘起二郎腿把手搭在腿上,“柳老爷子请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居然连爷爷都不肯喊了。”柳万民擦擦眼角的泪,“你早些年过的不好,是爷爷的错。” “别说这些话来恶心人。” 柳万民脸上一僵,似乎没想到柳淮连装都不想装,干脆话锋一转,“这么多年,你骗爷爷骗得好苦。” “我不骗你,你会放我走?” “你这孩子,”柳万民站起身,“怎么嘴里老是走走的,你是柳家人,往哪里走?” 说着,他拉开柳淮身边的帘子,一张巨大的铜制平台出现在柳淮眼前。台面上雕着地狱恶鬼,一个个张牙舞爪企图冲出台面。 送到缝尸匠这里的尸体都是横死,大凶,需要用更凶的东西压住。这个停尸台就是柳家祖辈传下来的,不知道躺过多少凶尸。一打开就是肉眼可见的凶煞气,普通人靠近肯定得躺上两天。 如果不是柳淮身上有鬼母,估计也要被冲到。 不知道崽崽有没有事,柳淮不自觉伸手护小腹,突然有点后悔孤身前来。 “明知道我不是天师,还这么款待我,真是不安好心。” 柳万民完全不在意,当着柳淮的面穿外袍,一边穿还一边问他,“你知道一会儿你要经历什么吗?” 柳淮没回答。 “我忘了,你没接触过缝尸匠一门,”柳万民温和给他讲解,眼底却野心勃勃,“真正的缝尸匠绝不拘泥于缝尸,他们可以触碰到魂魄。” “阳司让我截断S诡异躯壳尚未复苏的记忆,成为能为阳司所用的轮回者。殊不知只要小小改变一点,他们就能为我所用。” 柳淮:“轮回者不会是你提议的吧?” 柳万民惊讶看他,“你很聪明,可惜你没有资质继承我的衣钵,不然你就是最合适的柳家继承人。” 柳淮:“你想操控他们?” “不觉得以人的身份来操纵神是件很有成就的事吗?而且我这样做是为了神州,不是吗?” “随便你,”柳淮不在意,“反正我很快就成为你的轮回者之一了。” “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的母亲是个疯子,”柳万民还在说,“重情可不是件好事,你看我就通过你母亲把你骗了回来。不过没关系,等你成了轮回者我就把你母亲杀掉,这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柳淮脸色一变,低声质问:“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你早承认你见到了鬼母,你们就不会被赶出去。在你和柳江之间我一定选择你。” “可惜没有如果。”柳淮面无表情。 柳万民不在意地笑笑,转身去洗手。趁他转身,柳淮看向桌角。 桌角下有一小节尾巴,四脚蛇样子的昆仑探出头看他,朝他点点头。 柳淮知道它东西到手了,迅速把昆仑勾到手心。 昆仑能带人缩地神行,带他离开这里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还没等两人站起,地面突然震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巨物落下。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头顶压过来,应该是有什么S诡异露面了。 柳万民眉头一皱,立马向门外走去,“你好好待在这里。” 然后把门锁上,带着面具人离去。 听他们脚步声走远,昆仑从柳淮袖子里爬出来,“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谁能理解当它听到柳淮那句“我吸引他注意力,你去找东西”时的心情! 柳淮开始在柳万民的办公桌上翻找,“我要是告诉你,你不得一字不漏告诉张乾。” “那也比你孤身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强!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张乾交代,而起这些事情本来就他来干比较合适。” 柳淮没作声,他来这里主要是想印证幻境里看到的东西。 “还好我告诉了张乾,外面的动静就是他搞得鬼。” 柳淮的手机被没收了,昆仑的没有,它趁机给张乾发了求救消息。 柳淮赞赏看它,“回去给你加餐。” 柳家外面,几乎所有人都被这阵巨响惊动。柳万民到的时候,柳溪等几个小辈已经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柳万民问。 几个柳家小辈抢答,“有位大人落在广场上了。” 柳万民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金光闪闪的麒麟卧在广场中央,半眯着眼歇息。 它卧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众人也不敢打扰,只能等柳万民到来。 柳万民一看,立马堆起笑容迎上去,“大人,您怎么来了?” 麒麟给他一个面子,睁开眼严肃看他。 柳万民心中一惊,问:“您是有什么不满意?” 麒麟不理他,依旧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懂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柳万民沉吟半晌,指挥着众人把招待客人用的茶水器具上齐。 麒麟看看为了自己一圈的茶水点心,终于开口说话。 “吾——” 众人仔细听着它的要求。 麒麟沉默片刻,“吾从海里捞起了一条鱼。” “……”鱼?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古怪起来。 麒麟又沉默片刻,“它丢了。” 所以?这和他们柳家有什么关系? “它丢在了你们这里。” 众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要帮吾找到它。” 现场忽然死寂。 这么大的柳家海岛,到哪里去找一条鱼! 在麒麟用这种极其蹩脚的理由吸引柳家注意力时,张乾已经按照昆仑留下的痕迹一路踢坏了好几个门,闯进柳万民的书房。 他踹开最后一道门锁闯进书房时,柳淮正拿着一样东西反复打量。 张乾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拉着人反复查看,确定没有受伤,才问:“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柳淮正端详着手里的物件,闻言抬头看他,一时心虚,“你都不骂我?我孤身一人进这种地方。” 见能打的人来了,昆仑立马放松,躺在柳淮肩上,“你小看了这家伙的武力值,闯进这里对他来说不难。” “的确不难,你以后要是还想来,我可以在外面接应你。” 柳淮轻哼,“这种地方来一次就够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张乾,“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乾接过,这是一块石片,上面刻着一个图案,像是某种星宿,又像是某种脉络图。 “你从哪里找到的?” “柳万民的暗格里。” 张乾顺着柳淮指的方向看去,被繁琐的法阵和鲁班锁唬了一下,“你们怎么拿出来的?” 柳淮指指昆仑,四脚蛇得意洋洋,“当然是我,只要在神州,就很少有东西能拦住我。” “我们先离开。”张乾想了想,让昆仑把东西放回去,然后才拉着柳淮离开。 广场上,麒麟面前柳家人正排着长队,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装水的容器,或盆或锅或鱼缸,挨个给麒麟看。 柳溪抱着盆泄气回来,“爷爷,它是不是在耍我们。” 柳万民脸上的笑也挂不住,“胡说什么,麒麟大人说有,就是有。” “可它分明就是在耍我们。”柳溪不满。 “闭嘴,再去找。” 柳溪应了一声离去,柳万民开始思考,为什么麒麟前几天不来,偏偏今天来。 角落里,张乾揽着柳淮给麒麟打个了手势。 麒麟优雅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柳万民急忙迎上来。 “我突然想起来,鱼被我吃了。” “……”柳万民抽搐着嘴角,偏偏他还不敢生气,“想起来就好。” 麒麟甩甩尾巴,跃出广场,“多谢款待。” 柳万民恨不得咬碎那口老牙,“不用客气。” 他算是明白了,这头麒麟就是故意来耍他们的! 等他气冲冲回到书房,看见躺倒一地的面具人,和被毁坏的几十张门,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柳淮!你给我等着!” 柳家海岛附近的海面上,一只金甲麒麟在海中缓缓游着,从容优雅又天生带着一股威严霸气。 海上有点冷,柳淮往张乾身边缩了缩,小声问:“我们真的坐在麒麟背上?” “嗯。”张乾也学着他的模样小声说话,“其实你再怎么小声,麒麟也听得到。” “……”柳淮狠狠给了张乾一拳。 柳淮脸上闪过绯红,干脆自暴自弃,“我早就想问了,你这几天是怎么越过一片海,天天来找我的。” 他给张乾使了个眼神,指指身下的麒麟。 张乾懂了他的意思,“麒麟大人是我晚上遇见的。”不是专门载他来的。 “我一直在绕岛。”没存在的麒麟突然出声。 柳淮惊讶,目光询问张乾,张乾缓缓点头,算是认同他的猜测。 麒麟这家伙真的一直跟在柳淮身边,比张乾这个亲爹跟亲。 柳淮有理由怀疑,崽崽出生之后会被这只麒麟抢走。 他惊恐又委屈,幽怨地看着张乾。 “不会的。麒麟大人已经答应给崽崽赐福了。” 这让柳淮勉强接受,他出声问:“麒麟大人,等崽崽出生,我们想请您当崽崽的干爹。” 张乾意外看他,这人不是刚才还在担心麒麟会把崽崽抢走,怎么现在就主动请人当干爹了。 四脚蛇没忍住笑出声,趴在张乾肩头用尾巴甩张乾的脸,“你个山上人,是不会懂山下的人情世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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