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之前,你一直都是断层领先的第一,输给你,我没什么不服气。”栾莫迟回忆过去,动作断续,有一下没一下挑拨柔顺的发,“但那时我和陈成功,额,科林陈,一样很生气。你看上去没有好好准备决赛,仿佛头天晚上随便选了首歌去唱,心思完全不在比赛上。” “我……当时在给裴,给他投票。” 拨弄发丝的手霎时顿住,“你真的给他刷了五百万票?” 腿上的脑袋缓缓动动,温鸢视线中是前排的座椅和栾莫迟笔直的裤管,他攒着栾莫迟垂下来的长风衣下摆,低声说:“是。所以他才能赢你。如果我没有帮他那五百万票,只凭实力,你和他竞争,第一名是你的。” 栾莫迟沉默。 温鸢不敢回头看他,他将手中英挺的衣料攒出褶皱,“不过我没有刷票,也没有买通工作人员。你可能还没有看新闻,不知道这件事,当时我在国外有家公司,做场馆运营的,工作人员还不少。前期他们知道我参加比赛,都自发为我投票。决赛之前我安排他们通过自己的手机账号购买赞助商的产品,获得投票码后选择裴青轩投票,用一天一夜投出五百万票,每一票都有效,所有投票码都是我自己付钱买下来。这其实是单纯的粉丝行为……也是我当时无脑爱的行为。” 即便此时温鸢后悔,重生前的自己的确是个傻透气的恋爱脑,他得当初的行为承担后果。 头顶的呼吸沉重,停在他耳边的手指冰凉。 温鸢将栾莫迟的手拉到自己脸颊下,将脸贴到他掌心:“对不起,栾莫迟,这是我一直没办法对你说明的真相。我没办法否认做出这件事的动机,我当时确实处于疯狂迷恋裴青轩的状态。因为对他痴迷,我禁不住他苦苦哀求,将精心准备的比赛歌曲给他,让我的员工给他投票,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离开温家,为他丢掉一切自尊心在节目上询问一个答案。” 温鸢说的最后,声音已经微弱到听不清。 车厢中安静的只有两个人都不平静的呼吸声。 在紧紧依偎的状态,两个人心跳的频率清清楚楚被身体感知。 同频的震颤,不需要言语,只靠身体就能相互感知。 “温鸢……”栾莫迟沉沉的叹息带着温鸢曾经的秘密一起消散,“既然秘密已经暴露就不复存在,告别过去,按照你对我的承诺,做新的温鸢吧。” 栾莫迟手上用力,想要抬起温鸢的头,温鸢却不肯同他正视,依旧侧躺在他腿上。 “你不怪我吗?能原谅我吗?那个冠军你曾唾手可得,你可以取代裴青轩做歌坛的顶流,你可以像他一样在万人场馆中弹奏Bright star,不,你会比他更成功。” 栾莫迟无奈的说:“温鸢,我刚刚的回复还有后一句。” 温鸢在他腿上微微摇头:“我……不懂。” “我给你解释。”栾莫迟说:“之所以无法说原谅你,是因为我从不觉得你有任何对不起我,你也没有伤害过我,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不需要我的原谅。只要你能原谅你自己,将过去的事情放下,就足够了。” “至于我的回复,温鸢,我来见你,我等你,我演戏而不唱歌,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清楚我选择的事业是演戏,不会因为拿到那场比赛的冠军就走上唱歌的路,我的人生完全取决于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人生。” “我……也不行吗?” 这声音有些难过,抓紧栾莫迟的心,“你……” 行还是不行,打脸还是嘴硬,栾莫迟为难。 “段经济说你今天要去山里补拍镜头。” 栾莫迟一时没跟上温鸢转换的思路,“嗯。刚才不是说过,你想见我,我连夜赶——” 话没说完,栾莫迟已经明白温鸢的意思。 他改变他,如此轻易。 腿上传出低笑,栾莫迟抬起温鸢的头,发觉温鸢笑的明目张胆,他眼中有最明亮的光,最灿烂的星。 “你故意让我解释?” 温鸢弯起眼睛,嘴角上扬,“因为想听你说更多。” “好。” 栾莫迟同他额头相抵,气息缠绕,海岸边盘旋的灵动海鸟栖息在西北雪山的凛冽青松上。 “对了,你刚才在警局,是要收拾裴青轩?” “裴青轩造谣我刷票,我通过合理手段维护自己,有错吗?” “这是两败俱伤的方法,你如果坐实刷票,他这个冠军也没办法继续混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斩断了他想东山再起的路。”温鸢笑笑,声音中带了点讥讽,“他挺情绪化的,没办法理智思考问题,做事从来都是按自己喜好和情绪,从不考虑后果,想打就打,想砸就砸。我前几天遇见他,故意把他激怒,料想他一定会出手报复。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可以用来要挟我,被我激怒后,裴青轩就根本不考虑后果,只图痛快的报复我。” 栾莫迟无奈的在他脸上揉了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以后我不会让他再打扰你。” 温鸢坐正身体,语气严肃:“不必,你不必分心处理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搞定。你只要好好拍戏,做好你的影帝。” 栾莫迟皱眉,“怎么那么像我的粉丝发言?” “是啊,从背你下山开始,我就是你的死忠粉了,大影帝!” 归家之路短暂而温馨,车窗外的霓虹广告牌播放着栾莫迟的公益广告。 【让爱铺就归家路】 司机将两个人送到栾莫迟的住处,下车的时候他正打算熄火在路边等着。 不料温鸢敲开驾驶车窗说:“你先回吧,明天早上八点来这里接我。” 栾莫迟在路边回头说:“晚一点,多休息会。” 温鸢默默同他对视三秒,又转头同司机说:“十点。” 司机熄火的手悬在半空,他被温老爷子安排做小少爷的司机一个月,小少爷每天行程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夜不归宿还是头回。 司机望望两个人进去的高档公寓楼,将地址输入车载导航常用地址栏,总觉得以后经常会用到。 温鸢第二次来栾莫迟的家,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宽敞的大平层空荡荡的,栾莫迟的生活习惯一目了然,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几乎没有多余。 连普通家庭的装饰挂画都没有一副。 也不是极简风,只不过是因为主人经常不在家而没什么存在的必要罢了。 可这房子弥漫着栾莫迟的气息,是他刚从雪山带回来的一身冷清。 栾莫迟去洗澡了,温鸢拉上房间窗帘,打开空调,烧上热水,操纵智能管家在电视上播放栾莫迟早年的一部电影。 冰箱中比上次要好一点,有蛋和奶,还有两盒半成品意面。 点开厨房中的锅具,意面在沸腾的水中翻滚,金黄色煎蛋在锅中成形。 房间中洋溢出不同于松雪的烟火气。 食物摆到桌面上,栾莫迟还没有洗完。 温鸢逐个房间推门进去看看。 刚进门的时候,栾莫迟拉着他紧扣的手按在电子锁上,“欢迎回家,温先生。” 大部分房间都是空着的状态,床褥整齐的没有一丝褶皱,地上没有半根发丝,就连灰尘也不见。 衣柜中那些还没拆吊牌的床品、洗手台上未开封的洗漱用品证明栾莫迟对生活真的不在意。 他只使用了一个卧室,一个书房兼练琴、工作的房间,剩余的六七间都维持着刚装修完的状态。 温鸢走进书房,摸着墙上挂的吉他,小声说:今后请多指教,Bright star。 刚回到客厅,温鸢又听栾莫迟在浴室中喊,“温鸢,卧室床头柜中有膏药,你帮我拿一贴。” 温鸢应了声跑进卧室,拉开床头柜就被里面五花八门的跌打损伤药惊呆。 栾莫迟有腰伤他知道,这么随意对待自己的生活和身体,气愤掺杂着更多的心疼冲上头顶。 他空手返回,倚在卫生间门口敲敲门,“没找到。” 门被拉开,栾莫迟裹着浴衣,头发滴水走出来,“那你随便拿个药,我涂一下。” “不行。” 温鸢态度坚决,在栾莫迟毫无防备下扯着他的浴袍袖子就走。 被扯散浴衣的栾莫迟只好跟着看起来特别生气的温鸢走进卧室。 “怎么回事。”温鸢冷着脸指指床头柜。 他少有这般拉下脸的时候,平日里总是温温软软,性子柔和的样子,一旦生气就会猛然反转,给人一副不可以惹,不能惹,惹怒会倒大霉的可怕感觉。 栾莫迟瞟了眼大敞的床头柜,两层抽屉拉了出来,乱七八糟的膏方、药剂凌乱的堆在里面。 他和温鸢对视一眼,立刻明白温鸢为什么生气。 栾莫迟低声笑笑,语气中含着安抚,“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温鸢。” 温鸢用气声哼了下,“穿上衣服,我们去医院。” “……旧伤,不用。” 温鸢不说话,只以眼睛看着栾莫迟。 栾莫迟投降:“这样,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现在去也只有急诊。” 温鸢抿唇眨眨眼,似乎衡量栾莫迟说的在理,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从抽屉中找出张熟悉的膏药,指指床,“趴下,我给你贴。” 他年少时练习各种运动也没少受伤,这牌子的膏药是他最常用的。 栾莫迟随顺趴到床上,浴衣从肩头拉下,后背线条紧实,肌理匀称,肩胛骨如鹰振翅肆意翱翔。 他肩宽腰窄,发梢的水珠沿着后颈滑下,汇聚到后腰,与几道突兀的伤痕交错。 引人遐思又惹人心痛。 手里的膏药似乎十分难撕,温鸢撕了好几次撕口都撕偏,最后他深吸口气,背转身不看栾莫迟,将膏药叼在口中狠狠撕开。 一股浓烈的药气冲醒温鸢。 “贴这里吗?”他用指尖戳戳栾莫迟后背肌肤,“怎么受伤的?” 栾莫迟点头,他脸趴在双臂中,传出的声音有些沉闷,“三年前拍古装戏,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 只是贴片膏药,温鸢的手心却沁出层汗,他喉间发苦,轻声问:“严重吗?你那时已经成名了吧,安全措施不到位吗?怎么会出事故?” “剧组的武术指导带了个小徒弟,年纪小贪玩,该检查的螺丝没检查,出事的时候人都傻了。” 温鸢在手心倒上跌打油,沿着栾莫迟腰伤的位置打圈按揉,“你呢?” “我?送去医院住几天就好。你也知道骨头好不利索,天冷的时候容易复发。其他没事。” 栾莫迟说的轻易,可他在栾莫迟的词条上看过,差点造成瘫痪的损伤和痛疼岂是三言两语能描述。 待温鸢贴好后,栾莫迟利落的翻身将还弓腰在他身上的温鸢一把拉倒,两个人滚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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