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鸢“腾”的站起身,椅子跟着晃了几晃,他使劲抽回手,“不,你不想。” 栾莫迟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向门口的科林。 温鸢和科林都不自觉的吞咽,额边滑过冷汗。 栾帝的眼神像刀,铡刀,“有事?” 科林挤出个不自然的笑,“嗯,我找温鸢。” 栾莫迟看着他不说话。 “就和他说说话,不会对他怎么样。” 栾莫迟这才悠悠起身,看向温鸢时,又换上另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 “没烫破皮。我去给你拿烫伤膏,在这等着。” 等栾莫迟离开餐厅,温鸢和科林同时松了口气。 吓人。 那种被狮子盯上,脊骨发冷的感觉就不想尝试第二回。 温鸢长舒口气,坐回椅子,捧起杯水压惊,“什么事,先说明,我不用你想。” 科林扯过椅子坐到温鸢旁边,“……我没想你,我是想说,你对我确实挺重要的,我一开始其实是喜欢你的。” “噗……” 温鸢一口水喷出去,科林匆忙伸手去挡,也还被喷了半脸。 “你怎么这么脏!注意点个人形象行不行!”科林口吻嫌弃,扯了纸巾擦来擦去,“栾莫迟看上你什么了!” “……”温鸢深呼吸几口气,忽视掉栾莫迟的名字,“你到底想说什么,又喜欢又讨厌的,人格分裂吗?” “你才人格分裂!就是,就是当年我们一起比赛的时候,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前三名,你唱的很好,又会很多乐器,我……我那时候把你当偶像……决赛的时候你没进前三名,我当时特别难过。” 科林一脸难为情,他换了衣服,穿了厚厚的保暖外套,也没绑什么时尚先锋的发带,丁零当啷的饰品。 温鸢看傻子一样看他,突然回忆起决赛结果宣布时,陈成功在自己身边哭的跟个傻子似的。 “等等,你当时哭的稀里哗啦的,不会是为我哭的吧?” “你觉得呢?” 科林幽怨的瞅温鸢,温鸢一个激灵。 “所以后来,你听见裴青轩说我刷票,以为我的成绩都是刷来的,就开始讨厌我,处处针对我?” “由爱生恨,爱之深恨之切。” “……那这和你去国外发展有什么关系?” “我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你差,证明我比不过你,是因为你刷票了。” 温鸢锁紧眉头,“……你那个时候真的认为我刷票了。” 科林犹豫了阵,对上温鸢探寻的目光,轻轻摇头,“我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输给我一票,没有拿到出道位?” “哎,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你怎么还不懂!” 科林不耐烦的站起来冲着温鸢吼,吼得温鸢一头雾水。 “我不服气的是,最令我佩服的你居然才第六名!你明明不用刷票都可以拿前三!为什么要刷票!为什么不是前三!” 温鸢长大嘴,半天才消化科林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欢我了,谢谢。” 科林撇撇嘴,“现在也不怎么喜欢了。” “那,在国外训练很苦吧?”温鸢换了个话题,不再跟科林纠缠喜欢不喜欢的,“你怎么大冬天的穿那么点。” “因为我不够出色,唱的跳的都不够好,也没有足够的天赋。要想有记忆点,让粉丝对我有印象就必须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公司就给我定了这条路。”科林说着低头摸向自己的膝盖,他现在穿着条很厚的灰色运动裤,“我已经很久没穿过这种保暖的衣服了,膝盖一冷就疼。” 他说完,一滴水珠忽然滴在运动裤上,在餐厅的水晶灯下折射出晶莹光泽。 “委屈吗?” 科林垂着脑袋点点头。 “每个人在成长的路上都会经历各种磨难,也许你会觉得不公平,但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过程,只要你从磨难中淬炼,冲上浪头,那在镜头前你就是最闪耀的偶像。” 科林抬起眼,像只狗狗,瞪着湿润的眼睛望着温鸢。 温鸢笑了下,“像栾莫迟,你知道他是最年轻的满贯影帝,可你知道他为了拍戏从不用替身,打戏从来都是自己上,腰椎骨折差点就瘫了吗?” 科林摇头。 “李鸿雁,他唱美声的,要不停的练高音,搞得自己声带小结,也差点就不能再唱歌。” “乔桥,和你一样努力,学习各种唱法、技巧,他的实力不比谁差,但似乎时运总差一些,坚持了这么多年还守着自己的初心,却经不起资本的操作。” “裴青轩呢?他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 “他?他的磨难还没到,在后头,你等着瞧。” 温鸢停下,听见科林问他,“那你呢?” “我?”温鸢笑了,“我第六名,出道即沉寂,这六年没有人知道我怎么熬过来的,我甚至吞过药想一死了之。” “啊?为什么?” “为情所困?哈哈,死过一次就看开了。我现在好好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温鸢拍拍科林肩膀,“好了,不早了,很高兴和你化敌为友。” 科林絮絮叨叨的又和温鸢扯东扯西,等两个人聊完,温鸢送走科林,就见栾莫迟倚在餐厅门口。 他斜靠在餐厅红木色门框上,双臂环抱,面带不虞看着温鸢意味深长的问,“一死了之?你还为裴青轩殉情?” 第30章 完蛋。 栾帝又不高兴了。 栾莫迟姿态随意的靠在门框上,也不说话,就用那种艰深晦涩又看不懂的眼神凝视温鸢。 看的温鸢心里直打鼓。 “唔,你听我说……其实那个时候,我……” 栾莫迟并不听他说,他刚开口,栾莫迟就站直身体,甩手离开餐厅,往楼上走。 温鸢咬咬牙拔腿跟上去 “之前我确实喜欢过他,告白那件事你也知道的,但是,之后就没有了,真的,你信我。” 温鸢跟在栾莫迟身侧,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碰到栾莫迟手中的管状物体。 是烫伤膏。 栾莫迟脚步不停,一个字不说,也不肯给温鸢视线,只是神色不悦的爬楼梯。 爬上二楼继续上三楼。 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温鸢一咬牙,又追上三楼。 三楼只有两间贵宾套房,平时没有人上来,栾莫迟自己也不住这。 而此时栾莫迟已经打开其中一间房门。 几步跑过去挤到门口,卡住栾莫迟关门的动作,温鸢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我烫的有点疼,能借你的烫伤膏用用吗?” 栾莫迟的神情有了点松动,眉毛皱了几皱,把手里一直握着的烫伤膏塞给温鸢,“自己拿回去用吧。” “……你,你不帮我吗?” “刚才是谁在餐厅里说不用帮的?” “我错了。”温鸢低下头,马上认错。 栾莫迟冷哼一声,让开房间门,“进来说,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贵宾房间果然是庄园最豪华的套间,豪华是豪华了,审美堪忧,房间内除了白色就是金色,金碧辉煌的跟进了暴发户的金库似的。 上次客服小姐姐带他到隔壁房间时,虽然也是富丽堂皇,倒还没有这么夸张,看起来算和谐顺眼。 温鸢乖巧的跟着栾莫迟进门,坐到暗金色真皮沙发上,接过栾莫迟递给他的热咖啡。 栾莫迟自己也倒了杯黑咖啡,叠着双腿,慢条斯理的搅拌。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时候喜欢是真喜欢,被裴青轩拒绝了以后,想不开,觉得没生路了,就……就那个了。”温鸢低着头,从光可鉴人的玻璃茶几上看栾莫迟。 这事有点丢人,他不好意思说,更不敢看栾莫迟,怕栾莫迟生气。 玻璃茶几中倒映出的栾莫迟正端着咖啡杯慢慢品尝,表情不怎么轻松,甚至在听了温鸢的话后,脸部线条拉的更尖锐。 他稍稍昂着下颌,面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脸庞瘦削五官挺立。 只要他不开心,面上的表情就肃重的让人无法喘息。 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正在审视臣民的罪行。 温鸢对栾莫迟的这个情绪和视线比较陌生,在他们接触的这段时间内,栾莫迟对他是没什么压力的,甚至因为栾莫迟对他的关心帮助而无形中拉近彼此的关系。 栾莫迟骤然拿出这样的气场来压迫自己,温鸢有些忐忑不安。 见他始终不说话,温鸢只好接着解释,“我运气比较好,没死成。然后就醒悟了,其实过去的我不是我,喜欢裴青轩的我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鬼迷心窍的那种,额,这种感觉你懂吗?” 栾莫迟皱眉,眼睫眨了下。 温鸢焦急的伸手比划,“过去的我不是我,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有自我意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我。嗯,喜欢裴青轩就跟被人催眠了,全世界我都看不到,脑子里就只有他,就比如,比如僵尸!脑子里只想吃别人的脑子一样!” 栾莫迟被他的僵尸比喻逗笑了,他偏头从唇间溢出声低笑。 温鸢眼睛亮起来,急切的解释道:“现在就不一样,现在我破除了喜欢裴青轩的催眠魔咒。不想吃别人的脑子啦,我眼里有很多东西,比如生活,比如事业,比如……” 栾莫迟抿一口咖啡,示意温鸢继续比如。 温鸢看着栾莫迟,说:“比如朋友。” “朋友?” “好朋友。” “有多好?” “……” 栾莫迟喉间闷笑,隐隐约约的低沉笑声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勾的温鸢耳朵发麻,“像我对你那样好?” 温鸢如坐针毡,双腿夹紧,垂下脑袋点头。 “温鸢。”栾莫迟突兀的叫他,语气骤然冷漠,“你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鸢猛地抬头,只见栾莫迟刚刚还噙着笑的唇角下压,冷酷的让人心寒,用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衡量他的刑期。 “你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想跟你做朋友。”栾莫迟一口喝下整杯咖啡,他将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双手交叠在膝上,“虽然说这些还早,但我要先定下规矩,如果你只把我当朋友,那就不必了。我栾莫迟不缺朋友。” 温鸢被栾莫迟堵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觉醒以后,向来是他堵人的份。 如今被栾莫迟一刀划出界限,他都不知道立足之地究竟是线内还是线外。 线外连朋友都做不成,线内的关系,他当然明白,他又不蠢。 但他不久前才用死亡逃离一个可笑至极的爱情圈牢,不想转头踏进另一个还未成形看不清深浅的感情漩涡。 “栾莫迟,我不是不懂。”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不如索性说开,温鸢也学着栾莫迟的样子,一口饮下咖啡,像是饮下烈酒,给他直面帝王的勇气,“我不讨厌你,甚至算得上喜欢。可感情是一回事,界定关系又是另一回事。我刚刚从裴青轩的魔咒中逃脱,并不希望再绑上另一个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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