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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厨师的手在白色制服下摆上匆匆抓握几下，白外套上又留下道油渍，“鱼一定是坏的！” 这次是栾莫迟，他也拿起筷子夹块鱼肉吃掉，“你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尝尝。” 厨师拿筷子的手抖了下，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温鸢又拿了双新筷子递到他面前。 所有人盯着他，厨师只得接过筷子，慢吞吞夹了丝鱼肉放进口中。 除了他面部复杂不可理解的表情，竟说不出半个字。 裴青轩盯着厨师，见他许久没有反应，心下疑惑，也拿了筷子自己夹起鱼肉品尝。 肉质嫩滑，味道鲜美，毫无疑问的是条鲜鱼。 裴青轩压下心头惊诧抬头，撞上温鸢视线。 “怎么，不是那条鱼鳞都发黑的烂鱼，所以很惊讶？” 温鸢看着裴青轩，他明明问的是厨师，裴青轩却感觉温鸢是在问他！ 厨师话都说不利索了，“不……不可能……” “不可能？因为那些坏掉的东西是你换的，所以不可能？” 厨师跌退一步，一手颤巍巍的指着温鸢，一手紧紧攒着白外套，“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换过！” “没换过？你在满是摄像头的节目中偷换食材，你是哪里来的胆量？”温鸢指指房间后面一排摄制人员，“知道吗，拍下你偷换食材的镜头有六个，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 摄制人员懵逼了片刻，齐齐望向导演。 导演也有些懵，他倒是查了，但没查到。 一个镜头都没查到。 对方知道这里在录制，所以很小心的换掉东西，并没有留下证据。 温鸢在诓人。 那厨师居然也被他诓住了，嘴唇嗫嚅，“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栾莫迟追问，他严肃时给人的感觉就像冷漠法官，下一秒要宣布判人无期徒刑。 厨师的目光往裴青轩的方向看，裴青轩微微摇头，无声动动嘴唇，发出几个音节。 厨师一咬牙，“没错，是我，我就是觉得你不配在这个节目里，想把你赶出去。” “这算什么理由，他同你无冤无仇，在不在这个节目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人指使？”栾莫迟上前，他身高腿长，生气时压迫感浓重的让人呼吸不畅。 厨师深吸口气，避开栾莫迟，“和别人没关系，就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他们不能把他怎么样。 厨师是庄园的厨师，和节目组没有关系。节目组只是租了三天庄园录制节目，并不能处置厨师。 “我能，我要开掉你。”栾莫迟站在温鸢身边说。 温鸢错愕的看着栾莫迟侧脸，“你能开掉他？” 栾莫迟打开手机调出份文档给温鸢看，“能，山庄转让合同，一个小时前签的。” 众人和温鸢一样，用震撼的目光齐齐望向栾莫迟。 他在现场所有不理解的视线中举起手机，“现在这家山庄老板是我，我能处置你。” 不大的厅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厨师脸上惊疑不定，脸色唰白。 栾莫迟话音刚落，山庄男经理小跑进大厅，径直朝栾莫迟奔过去，“栾总，抱歉，我刚刚接到老板，不，前老板通知，现在您是我们老板了，这两天照顾不周，抱歉抱歉。” 栾莫迟指着厨师对男经理说，“没有职业素养和道德底线的人，开了吧。” 男经理慌不迭应声，“是是是。” 经理一挥手，几名保安将那已经呆住的厨师架出去。 “栾总，您拍摄辛苦了，我找人给您送水果休息,您有什么需求请告诉我。” “不必。”栾莫迟在男经理明显的讨好中冷冰冰的说：“我认为山庄工作人员素质堪忧，明天节目录完之后这里先停业整顿。培训职业能力，提高个人素质，我会找人考核，如果有人不达标，就趁早离开。” 男经理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讨好换来的是个人素质堪忧的评价，可对方是新老板，再不服也只能憋着，等到男经理憋屈着离开，屋子里的人已经被这一连串意想不到的转折发展惊呆了。 裴青轩的牙紧紧咬着，脸上的笑容僵硬不自然，禚实碰碰他，小声说，“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咱们这是又被温鸢摆了一道。” “摆弄我？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蠢货。”裴青轩深吸口气，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僵笑消失后脸上是无尽嘲讽，“他只是会做饭，加上运气好罢了，我就不信，下次他还能这么好运气。” “我看不是运气的问题，他跟你屁股后面转了这么多年，你就没觉得这个温鸢有哪里不太一样？” “哈，要不是为了他写的歌，你以为我有时间关注他？你等着看，我既然能让他无怨无悔跟我六七年，我就能让他再付出六七十年。” “那可不一定。”禚实瞟一眼场中，示意裴青轩看向正在说话的温鸢和栾莫迟，“他们俩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栾莫迟在帮他？” “就是组队的原因吧，应该没关系，温鸢跟他不熟，准确的说，除了我，温鸢跟谁都不熟。” “最好是这样。”禚实看向裴青轩，“不管怎么说，一次两次就算了，总不能后几期节目都被他压着打，那可太丢人了啊。” 导演也和副导演对视，虽然他们不了解栾莫迟为什么买下庄园，但这操作简直是神来之笔，温鸢用坏掉的食物做出一桌漂亮的菜顺便诓出坏人，栾莫迟化身庄园之主惩罚坏人关闭罪恶庄园，这段连续反转播出去能封神。 只不过好像不太能播，节目组被人偷换道具的事传出去能被喷出翔。 哎，可惜。 导演摇着头重新安排人补拍最后评价菜品的镜头，撤掉温鸢那条鱼，就剩下的菜拍表面也足够赢。 等节目录制完，又是半夜。 裴青轩阴沉着脸回到房间，没过一会有人来敲门。 敞门发现来的是那位被开掉的中年油腻厨师。 裴青轩脸色变了几变，看看走廊上没人，一把将厨师扯进房间，“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会给你转账吗！” “钱不够，我要十倍。”男人已经换掉厨师外套，穿着件灰色衬衣，领口和袖口同他那件厨师白制服一样泛着油光，“我因为这破事被开掉了，你以为十万能打发我吗？” 裴青轩嫌弃的松开手，“三十万，赶紧走。” “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事没办成，你被他拆穿还有脸要一百万？我都提醒你不要被拍到了，你还被六个机位拍到。” “我，我办成了，是他诈我！我听我同事说，他们根本没拍到我，都是那小子胡诌骗我。” 裴青轩一怔，“他骗你？” “没错！”男人使劲点头，“你说他蠢好骗，他根本就不蠢，那些菜就没有一道清蒸淡口，都是为了掩盖腐烂的重口味，那小子精神着呢，哪里蠢了。” “他只是凑巧会做点饭罢了。” “行了，别废话了，你要是不想我把咱俩的交易说出去，给我一百万。我后半辈子做不了厨师，你得负责。” “五十万，爱要不要。”裴青轩眼中泛着冷光，语气轻蔑，“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是自己做的，现在改口，谁会信。” 中年男人气愤道：“你！无耻！就算没人信，你一个公众人物，总不想我后半辈子拼了命的抹黑你吧。六十万，不能再少。” “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裴青轩拿出手机，一番操作后，男人身上手机响起提示音，他啧啧两声收起手机，对裴青轩挥挥手，“大明星也计较这么点钱，后会有期吧。” 温鸢回到房间整个人还陷于对栾莫迟行动力的震撼之中。买下山庄又不是买肥皂打酱油，说买就买，这财力人力绝非寻常人能比。 栾莫迟的影帝身价摆在那，即便不费吹灰之力分分钟买下座庄园，但他买庄园的理由是什么？ 温鸢躺在床上翻来滚去，反复思考。 停业整顿、素质堪忧、开除厨师，怎么想都比较耐人寻味。明面上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但仔细咂摸就隐约能品出栾莫迟为他出气的意思。 他和栾莫迟真的不熟。 温鸢从床上跳下来，冲进卫生间，用冷水匆匆冲了几把脸。 他刚把脑子里关于栾莫迟纷繁无序的思绪抛开，就听见隔壁隐隐绰绰的电话声。 “明天上午拍完个人访谈后我就走……” “……对，问问温鸢……” 明天啊，明天就把跌打气雾剂还给栾莫迟。 第12章 常年失眠形成的生物钟并不能随着他的人生和思想进入新境界而改变。 早晨五点被闹钟叫醒的温鸢迷茫了好一阵。按照觉醒前的规律，此刻应该是他开始休息的时间。 温鸢挠挠头发，早睡早起任重道远。 他拿过手机看了下，导演已经在群里安排了最后的个人采访任务。 一夜过去他脚腕已经好多了，栾莫迟给的药确实管用，他慢腾腾的下楼等着做采访。 到了录制间才发现节目组早就开始录制，刚刚有人已经采访完走了。 孟梦在角落整理采访问题，温鸢走到她旁边问，“这才六点不到，谁这么早就录啊？” “栾帝呗。本来说上午拍的，结果栾帝半夜接到通知要赶回去拍戏，我们一晚上没睡，连夜给整理出稿子，四点开始录，你来之前栾帝刚走，他赶七点半的飞机，十点到剧组，时间管理大师啊，佩服佩服。”孟梦把一沓问题列表塞给温鸢，“喏，准备下，最好一次过，困死我啦。” 温鸢怔怔的被孟梦塞一摞采访稿，回过神来他又塞给孟梦，顾不得脚腕还在疼，冲回楼上拿了气雾剂再去敲栾莫迟的房门，房间没人回应。 他又急匆匆的跑下楼找到前台客服，“栾莫迟已经走了吗？” 柜台后的客服姐姐点头，“对，栾总已经走了。” 温鸢扭头看向门外，门外万丈霞光倾泻，被银杏叶掩盖的山庄道路璀璨夺目，是通往娱乐圈最高位置的路。 手中的气雾剂被他用力攒着，此刻竟有些微微发烫。 他不该去追栾莫迟，他与栾莫迟不同路。 “温先生，栾总有给您留信息。”客服姐姐叫住准备离开的温鸢，递给他一张烫金小卡片。 卡片质地精良，朝上的一面是副远山行舟的水墨画，翻过来则用金色字体引着段然的名字，下面是一串座机电话，以及特意手写的手机号码。 是栾莫迟经纪人段然的名片，以及栾莫迟单独留下的手机号。 温鸢小心翼翼捏着名片放进贴胸口袋中。 等他将小卡片和气雾剂送回房间，返回录制间，孟梦带了男化妆师、女主持人已经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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