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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脚落在身上，乐明煦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痛来，他曲起手肘撑着洗手间地面的瓷砖想要站起来，却被人踹了一脚，重新倒了回去。 脑海里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来，乐明煦不得不抱着头忍受着这些人的毒打，一边快速地理清前因后果。 他成了一个家里很穷但成绩很好的高二生。 他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母亲嫌家里穷，生下他以后跟人跑了，父亲借钱做生意赔了钱，丢下他远走他方逃债，把所有的债务和家里唯一的一套老房子留给了他。 债主们收走了他的房子暂且抵债，乐明煦无家可归，也没钱继续上学，住在地下室拾荒的丁奶奶收留了他，给他住的地方，给他吃的东西，用拾废品的钱供他继续上学。 乐明煦很争气，中考成绩很好，最后他选择了箐南高中，因为箐南高中虽然学费贵，但对优等生有部分减免的政策，算下来也跟其它高中差不多，但它的奖学金特别高。 高一一年乐明煦的生活波澜不惊，他跟班里人都不怎么熟，他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懂名牌，不看电视剧，也没有手机，更不打游戏。 好在他成绩好，人存在感很低，除了大家当他是空气外，也没发生什么，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在高二开学以后，乐明煦的生活开始发生了变化。 一个叫石泽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好像总能在各种地方看见石泽，对方笑着跟他说话，说想跟他做朋友，还带他去玩没见过的东西。 一开始乐明煦是很高兴的，自从父亲跑了以后，他就没有朋友了，然而乐明煦只是内敛沉默，不代表他是傻子，在他开始当石泽是朋友以后，就发现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石泽虽然带他接触新鲜事物，带他去他没法接触到的世界，介绍他认识更多的人，看上去似乎是出于好心，然而没有接触过这些的乐明煦才第一回 上手，定然是做的很不好。 石泽说着没关系慢慢来，然而从他不时的言语和动作中来看，他似乎都很高兴于乐明煦不懂这些东西，并且乐意于让乐明煦接触更多不会的。 石泽说带他接触，却不教他，任凭他自己丢人，只在周围人嘲笑贬低乐明煦时不痛不痒地劝解几句。 记忆里的那个乐明煦懵懵懂懂，凭借着本能察觉到石泽的不对劲，开始对他远离。 躺在地上抱着头的乐明煦却能看清楚石泽在做什么，他在打压自己的自信和自尊，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卑种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敲碎自己的硬骨头。 就像是在训一条不听话的狗。 昨天石泽约乐明煦出去，但乐明煦以学习为借口拒绝了，他决定从此离石泽越远越好。 “还不停手。” 落在身上的拳脚停了下来，乐明煦扬起下巴，洗手间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缓缓撑起上半身，靠坐在洗手间墙壁上，擦了擦脸上的伤痕。 “你没事吧？”石泽依然是那副好学生的样子，蹲下身来，伸出手想要掸掉乐明煦身上的灰，乐明煦躲了过去。 “抱歉，他们只是为我不值，不是有意这样的，我会好好教训他们的。”石泽皱着眉头，十分担忧，语气满含歉意，“你昨天拒绝了我，我很伤心，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听见说要找你麻烦，我以为只是说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应该警觉起来的。” “你受伤了，我扶你起来去医院。” 乐明煦打掉石泽伸过来的手，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站出去的确颜粉会尖叫，名字里也有一个“泽”字，却让他作呕。 “你名字不错。”乐明煦没头没尾地说。 石泽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泽’是个好字。”乐明煦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可惜，人是个垃圾，玷污了这个字，你不配。” 石泽的表情紧绷了一瞬，他微笑着：“都是‘泽’，说不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乐明煦扶着墙壁，努力站起身来：“我之前是和你说过，觉得自己人生里有一个重要的人，名字里有‘泽’，这句话没错，但你是人吗？”
第278章 不做包子白月光（二） “乖，别闹脾气了。”石泽再一次伸出手，“阿煦，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不要这样伤害我了行吗，我很难受的。” 他语气温柔到仿佛能滴水，好似乐明煦再拒绝他一次，他就有可能崩溃。 乐明煦眼神迷离了一瞬，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劝他，催促着他：“这不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他出生优秀，相貌出众，名字还和你找的那个人有一样的特征，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幸福一辈子。”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带着十足的蛊惑意味，干扰着乐明煦的思绪。 见乐明煦不再抵抗，似乎态度软化，石泽得意地微微翘了翘嘴角，试图握住乐明煦的手表示亲近。 然而原本毫无动静仿佛被他打动了的少年猛地一甩手，一巴掌打在了他手背上。 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石泽的手背被打得一片通红。 “滚……”低哑的嗓音表达了乐明煦的态度，他拼命抵抗着那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声音在脑海里搅动，恶狠狠地瞪了石泽一眼。 石泽收敛了全部笑容，终于露出了他那副乖乖学生下的恶鬼面容：“乐明煦，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听我的话不是很好，是你非要揭开这一层布，也就别怪我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听话不好吗？”石泽真心地疑惑，“你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所有其他人羡慕的一切，钱，仰慕，名气……为什么要抵抗呢，你的抵抗在我面前毫无作用，只会让我生气。” “希望你能好好反思反思，明天再见面的时候，你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态度。”石泽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洗手间，“我们走，把门锁上，今天晚上让他在这里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做。” 那帮男生一一应是，一群人出了洗手间，随后传来了洗手间门被锁的声音。 乐明煦再也支撑不住，滑坐在地上，身上无一处不疼。 石泽这个人太古怪了，乐明煦打从心底里对他有一种极为厌恶的感觉，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又好似有什么外力在影响着他的思维，催促他对石泽生出好感，直到言听计从。 坐在地上休息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乐明煦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他目前无钱无权，没有身家背景，又有奇怪的外力干扰，和石泽正面对上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目前的最优解是，在石泽能够干涉之前，用最快的速度转学，还要转去石泽绝对不会跟来的学校，之后养精蓄锐，用时间来积累底气。 扶着墙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还疼，但已经可以动了。 乐明煦拉开洗手间窗户，探头往下看去。 箐南高中教育上的硬件设施是很齐全的，每个教室都配备了大功率的空调，空调的外机箱并非直接两个铁架子撑住挂在墙上，而是有一个罩子一样的框子将它固定住。 校长之前发言时还说过这个，说这个框子承重量非常高，很安全，不会有空调外机箱掉下来砸到人的情况发生。 乐明煦越过窗户，从窗台跨到隔壁教室的空调外机箱框子上，站在上面很稳，框子一点晃动都没有。 乐明煦忍着痛，沿着框子一路跳下来，出色的平衡能力和发达的运动神经让他全程都没有发生脚滑的意外。 乐明煦今天值日，负责拖地，所以走的迟，有人来找他时他也没想太多，直接跟了出去，被那帮男生架去洗手间拳打脚踢，他的书包还在教室里。 乐明煦抬头望了一眼四楼自己的教室，没有回去拿书包，明天他就不准备在这儿上学了，作业什么的随它去吧。 丁奶奶是有家的，只可惜她儿子和儿媳都不是好东西，两个人良心狗肺，拿走了家中积蓄和房产后，把丁爷爷和丁奶奶赶出了家门，不肯抚养。 之后一家人搬走，直接断了和丁爷爷与丁奶奶的联系。 丁爷爷丁奶奶都是有点过于老好人的老实人，没去找相关部门，也没去找媒体记者，两个老人家用身上仅剩的钱租了一间地下室，靠拾荒维持生活。 丁爷爷没几年就走了，留下丁奶奶一个人，后来她见抱着书包坐在路边无家可归的乐明煦可怜，便收留了他，两人相依为命。 乐明煦回到那间小地下室的时候，丁奶奶正坐在门口等他。 屋子里黑漆漆的，乐明煦习以为常，走进屋里把灯打开。 这是穷出来的习惯，不需要的时候一点电都不会浪费。 丁奶奶眼神不好，屋里灯又暗，乐明煦装得很好，长袖和拉高的领口遮住了所有的伤痕，她没发现少年的不对劲。 “今天咋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又做作业忘记时间啊了，学习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下回可不能这样了，要记得准时吃晚饭，对身体好。”丁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从铁锅里挖出饭放进碗里，又从碳炉上的热水锅里拿出温在里面的一碗大白菜，大白菜里炒了点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的肉沫。 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很粗糙的食物，却是乐明煦早已经习惯的餐食，他一点不挑，吃得干干净净没浪费。 他拿起碗筷去洗干净，丁奶奶回到了她那间小屋里睡觉去了。 这间地下室只有一间十平左右大小，原本是一家人的车库，但汽车进出不方便，人家家里也不用什么自行车电动车一类的，当年看丁爷爷丁奶奶可怜，便宜租给了他们用。 乐明煦上高中以后，丁奶奶攒了钱找人帮忙，把地下室小小地改造了一下，简单地用到处捡来的木板分割出了两间小卧室，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吵到乐明煦学习。 乐明煦坐在木板床上，身下的木板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这几天天气不好，被褥没法晒，也就两三天的功夫，闻着就一股潮湿的霉味。 乐明煦拿出路上买的药酒，摸黑给自己疼痛的地方上药。 高一期末他拿到了箐南高中最高档次的全额奖学金，丁奶奶不肯要，所以全都放在乐明煦这儿，他平时也会在身上带一点防止有什么需要的，没想到今天真用上了。 擦完药后，乐明煦从床底的小铁盒子里摸出了奖学金的钱来回数了数，足足有八千元，足够他转学缴纳所有费用，他要转去的那所学校，学费比箐南高中低多了。
第279章 不做包子白月光（三） 乐明煦早上喝了一碗粥就走了，不是去上学，他先去公用电话亭，给班主任打了一个电话。 他跟石泽之间的事，目前也就石泽和石泽身边一些学生清楚，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包括班主任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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