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顺势提议:“一会儿警官你把指纹录入到门锁里吧,以免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因为药效已经睡着了。” 仇或的神色带着些古怪,他道:“你似乎非常信任我。” 尽管他的语气带着一些疑问,但他所说的是一个陈述句。 仇或其实一直都不清楚,青年对他的信任从何而来。 毕竟这种情感别于□□,青年的身体语言时常会透露出对他的信任。 他第一次将他扛起的时候,青年的肢体柔软,不带一点排斥,可那时他们对彼此应该还很陌生。 “如果连警察叔叔都不能信任的话,那还能信任谁?” 林织笑着反问,轻巧地将话堵了回去。 他无意解释前世今生灵魂转换的事,太过麻烦,也太过怪力乱神,更何况这其中的内情,他也并不是完全清楚。 他信01说的话,信情人的病,可情人本体到底是什么位面什么时空的人,他的性格又是如何,他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导致他患这样的病症,他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林织都不清楚。 他还没能从所谓的虚拟进入到所谓的真实,这些都可按下暂时不表。 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但不是所有答案都是具现化的结果。 “你知道我的病,也许什么时候我就会失控,现在还有凶手在盯着我,你可以进我的家门,总比到时候出现状况却进不来要好。” 林织给的理由十分充分,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可他并不是一个脆弱天真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仇或心知肚明。 青年过度的信任如同引诱人沉沦的蜜糖,情网的线丝丝缕缕,缠的人心尖发麻。 仇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直观地来说就是硬的厉害。 饭后仇或洗了碗,林织带他到了门口。 只是门还没打开,他就被抱着抵在了门上。 林织的身体悬空,只能靠仇或托着。 他环着仇或的肩膀,才不至于完全下滑。 他咬在了仇或的脖侧,含糊道:“警官,你的手劲太大了。” 又不是没有感知的面团,人也是会痛的。 仇或打小就训练,家里出了事之后更是从不懈怠,之后上了警察学院跟着一群糙汉子混在一起,手劲儿大也没想过怎么控制,现在情况不同。 他放轻了手上力道,开口却没说这件事,只说:“我叫仇或。” 他说话的时候林织正好亲着他喉结,感受着唇瓣间的轻微震感。 “仇或。” 林织唇瓣开合,笑着低喃姓名。 如同印记一般,对于万物而言都极为特殊的姓名,是世间最简短的魔咒。 仇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仅仅只是念出他的名字,都能让他情难自禁。 林织被托着上半身几乎与仇或同高,肺内的空气被攫取到极致,舌根发麻。 夏日轻薄的布料相互摩擦挤压,丰腴碰撞堆叠。 林织人瘦,这几天他规律作息好好吃饭,养回了一点肉。 十来分钟以后,门锁才输入上新的指纹。 仇或没走,门又被关上。 林织的唇瓣过度殷红,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警官真是好定力。” 仇或眯了眯眼说:“一会儿可能会有任务。” 如果要开始,就算不能尽兴,至少也不能仓促结束。 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至少是他能够抽出空,确保不会有突发状况打扰。 林织想也的确,要是紧要关头仇或不得不抽身,按照他现在的情绪控制力,他可能会当场发病。 光是设想着,他的情绪就有些不顺畅了。 照例,仇或会在林织这里休息一会儿再去工作,但今天他的睡意还没酝酿出来,就有新案子出现。 “城东有浮尸?行,我马上到。” 仇或将电话挂断,立刻起身。 “我能一起去吗?” 林织闻言一同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放心我不会妨碍你办案,我就是围观群众,正好为新书找点灵感和素材。” 仇或低头看着林织问:“我说不能你会不去吗?” “如果坐不了顺风车,那我只好打车去了。” 林织笑语盈盈,并未欺瞒。 仇或就知道是这个答案,让林织跟上。 仇或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案发现场,周围已经有了一片围观群众,在桥上和岸堤上往下望。 林织没跟着仇或往里走,找了个合适地位置,向周围人打听情况。 二十几分钟前,岸边散步的人瞧见了河里有水藻一样的东西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缓慢往前,他觉得那不太对劲,就赶紧报警了。 警方这边打捞过后发现果然不是什么水藻,而是人类的头发。 这尸体还没浸泡太长时间,加上这块水域河水浑浊,所以不是很明显。 仇或亮了证件拉开了警戒线戴上专用手套往里走,危允君和祝长东他们已经到了。 祝长东:“老大,死者身上没发现有效证件,照片第一时间传回去让二河搜索了,没在失踪人口里对上,也没案底,正在进一步调查。” 仇或看着被捞上来的湿淋淋的男人,观察着他的死状。 死者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中等身材,外貌没有明显特征。 他的身上没有溺水者的特征,身上没有刀伤,额头有伤口,手指肿胀有淤青,死前应该和人打斗过,应该是被人杀害后抛尸。 仇或蹲了下来,触碰着男人的裤腿。 男人穿着一条运动裤,裤脚上有些不明显的痕迹。 “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石头?” “没有,”危允君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裤腿上的痕迹,说,“这里有些凹凸不平,好像是被绳子绑住过。” 仇或将男人的裤腿卷起,果然小腿上有着浅浅的一层痕迹,从痕迹的深浅程度来看,应该是死后遭到束缚造成。 “绑的这么紧,打捞上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有,死人总不可能自己解开绳子。” 危允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些发毛。 祝长东:“很明显有人帮他解开了,为的就是让这具尸体快速被发现,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 仇或将裤腿放下,道:“不是凶手。” 从绑痕可以判断出凶手的情绪,焦躁又混乱,有一种恨不得这具尸体永远不见天日的强烈愿望,可这痕迹又浅,说明形成的时间不长,这其中有矛盾,说明大概率绑和放不是一个人做的。 法医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判断给出了反馈:“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初步判断是由于后脑被钝器损伤造成了颅内出血死亡,具体是什么钝器我需要回局里详细检查,不排除有干扰因素。” 仇或点头,吩咐道:“检测一下水流速度向上游寻找到抛尸地,留两个人走访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目击者,其他人跟我回局里。” 尸体装进袋子里被抬上车,仇或远远地和岸上的林织对视,在车上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早点回家。 报警的那位大哥在最初的惊吓之后,仍然在意犹未尽地和大家说着他的一双慧眼是怎么发功的。 林织听了一耳朵,回了仇或消息,走出人群。 这里离他的住所不是特别远,但步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林织在来的路上看见了咖啡店,打算买杯咖啡再回家。 忽然之间,林织又感觉到了一阵注视感。 有人在看他。 林织回头,只能看见河边站着的人群。 虽然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但依旧有很多看热闹的人往前走,对着河面投以好奇的视线,听着其他人的话加入了猜测的大军里。 似乎是知道被发现了,那道视线又消失了。 可当林织继续往前走时,它又出现了。 那个人在人群之中,安静地注视着他,没有恶意甚至没有强烈的情绪,如影随形。 是上次在雨中看着他的人,多半不是警察,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一直跟着他,还是和这起案件有关系? 林织思量着,面色如常地进了咖啡店,买了一杯咖啡后,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返回了公寓楼。 进入楼内时,那股时有时无的视线才消失无踪。 电梯门关闭,将外界一切阻隔。 林织到了六楼,603鞋柜上的鞋子消失,意味着夫妻俩应该都出门了。 林织在卧室里练了一小会儿琴,坐在了飘窗上看书。 直到手机上发来仇或询问他是否到家的消息,林织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事实上也不算忘了,因为他没必要特地告知仇或他是否到家。 六月的阳光还不算毒辣,林织靠着抱枕,将书放在腿上,回复仇或的消息。 【到家有一会儿了。】 【在路上我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 【他在看着我。】 【此时此刻。】 手机因为消息而连续震动,在震动到最后一下时,仇或的心也猛地被攥紧。 他对身边的周二河打了个手势,拨通了林织的电话。 林织的指尖在书页上抚过,他低着头,似乎对外界的窥探毫无所觉,接起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异样,只是手机贴在耳边挡住了嘴唇。 “你在家里的哪个位置?” “卧室的飘窗上。” “视线的来源在外面?” 林织轻笑道:“对,如果视线来源在家里,我可能没这么冷静地和你说话了。” 林织暂时没有危险,仇或的心跳频率恢复正常,闻言道:“我看未必。” 书页被翻动了一页,林织听着仇或的话笑笑,不得不说仇或说的没错。 “能感觉到视线的具体方位吗?” 仇或快速地在脑海里回忆了地形图,在林织居住的公寓外,环绕着不少小区。 “这可有些强人所难了。” 尽管林织很敏锐,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没有受过相关训练,还没有敏锐到那个份上。 而且按照楼间距而言,对方应该不是在用肉眼窥探他。 仇或叮嘱:“待在家里不要外出,有异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尽量平心静气,我到之后你再吃药。” 他知道药效会让人犯困,目前这个情况,清醒比理智更重要。 仇警官给人的安全感毋庸置疑,林织应答,将手机放下,继续悠闲地看书。 仇或挂了电话,对上了两双眼睛。 危允君:“老大,是林织吗?” “嗯,他说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很可能是小夏。” 小夏是他们给倒三角印记连环杀手的代号,没有新的线索,案件陷入了僵局,而且他们不能完全断定那个黑衣男人就是小夏,附近的监控也没有捕捉到他的踪影,不过又因为如此,那个人是小夏的可能性变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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