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推着他到大门口,柳司机已经准备好了车。 等两人上了车,宴辞才说:“谢叔叔,我们搬出谢家吧。” 葬礼那天,谢究白同谢一秋的谈话,他听到了一半。 不得不说,谢一秋真的是个让人很看不透的人,他的谢叔叔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斗得过那种猛兽。 他想将谢究白安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才能放开了手收拾谢一秋。 而且谢究白的身体,需要静养,不适合再劳心劳力。 谢究白散漫地看了他一眼:“再说吧。” 毕竟搬出去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远离谢家难道就能安全了吗?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 宴辞沉默了,头一回有些生气,觉得谢究白不太爱惜自己。 他想强行把谢究白带走,但又怕男人再也不理他。 一路上两人沉默,谢究白去了容清家的医院,等到了时,容清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谢究白只需要按照医生说的流程,一样一样做检查。 花费了半天,检查出来的结果,医生都有些震惊。 医生:“你这个……很古怪,你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各个方面都衰败得过分,而且五脏六腑有中毒的迹象,又有点像是娘胎里带来的弱症。” “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服用什么有害的东西?” 谢究白想了下:“这些年,是多少年?” 原主是从十五六岁才开始吃林医生的药进行调理的,他不确定医生指的是不是那些药。 医生皱着眉:“应该快有三十年了。” 谢究白一怔,原主今年二十九,也就是在他还在娘胎里时,就遭了毒手?而且一直到现在,他都还在被那种有害的东西腐蚀身体? 太离谱了,简直比宫斗剧还精彩呢。 宴辞着急地问:“那还能治好吗?” 医生犹豫着摇了摇头:“这个……目前国内应该没有技术……” 宴辞几乎是在抢话:“那国外呢,全世界总有办法治的对不对。” 医生没办法回答他的话,因为凭着现在他的医术,他甚至诊断不出来谢究白是什么病,所以开不了药。 宴辞骤然握紧了拳头。 从办公室出来,宴辞始终阴沉着脸。 谢究白倒是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反正他穿书到原主身上后,死了好几回了,他对死亡已经失去了恐惧心。 大不了重新轮回,就是有点烦。 路过一台自动贩售机时,宴辞问:“谢叔叔喝水吗。” 谢究白点点头:“矿泉水就好。” 自动贩售机那边又一群人在排队,宴辞知道谢究白不喜欢人群,就把轮椅妥帖地靠在墙边,确保不会被人撞到碰到,自己再去排队。 在他离开这一会儿,谢究白就坐着发呆,寻思,这辈子如果他还是逃不过死,至少得给谢一秋留下点恐怖的回忆。 没道理他一个人活受罪,他过得不好,那就大家都不要过得好了。 这时,身后突然一群熊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过来,他们看见谢究白的轮椅,觉得挺好玩儿的。 就慢慢靠近,蹲在地上,试探地用手戳了几下。 见谢究白没注意到,就使劲儿地推了下轮椅。 结果谢究白就那样直挺挺地被推了出去,轮椅失控地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路过的人都纷纷避让,却冷漠到没有一个人帮他一把。 谢究白皱着眉,尝试自己用手把轮椅停下来,却失败了。 眼看着要撞上墙,他下意识伸手用胳膊抵在身前,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轮椅。 徐瑾风度翩翩地将谢究白推到一边,笑容温和:“谢先生,又见面了。这是第二次我救你了。” 谢究白看着他不说话。 徐瑾面色受伤:“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好歹我们曾经也差点订婚,成为彼此的爱人。” 谢究白收回目光,绅士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徐瑾故意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笑容更深:“能得到您的谢谢,我荣幸之至。” “谢先生是一个人出门的吗,这样好危险。” 刚接受了这个人的好意,谢究白也不太好对他冷脸,所以对他的问题也一板一眼地回答:“没有,我未婚夫在。” 徐瑾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我是没有送您回家的荣幸了。” 他说话一贯爱拿腔拿调,谢究白听不太惯,只微笑着维持本该有的礼貌和体面。 这时,宴辞买完水回来了,他刚才回到原来的位置找谢究白,没看到人,急得四处乱找。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谢究白正跟徐瑾站在一起,而且两人谈笑十分融洽,宴辞不自觉握紧了矿泉水。 他无视了徐瑾,蹲下身,把矿泉水拧开递到谢究白手里:“谢叔叔怎么跑这里来了。” 谢究白还没答话,徐瑾就开口了:“你不知道谢先生的腿脚不便?把人带出来就该看好,刚才轮椅失控,谢先生差点就发生了事故。” 他语气不缓不急的,甚至可以堪称温和,面上还带着笑,但听在宴辞耳朵里,却觉得刺人得很,还扎得他心脏都细细密密地疼。 宴辞静默了会儿,不理会他,对谢究白说:“谢叔叔,我们回去吧。” 谢究白嗯了声,又朝徐瑾点了点下巴,表示再次的感谢。 他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 等出了医院的大厅,宴辞推着谢究白走在花园里的小路上,突然说了句:“对不起谢叔叔。” 谢究白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自责,无奈道:“好了。谁都料不到会发生意外,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把眼睛放我身上。” 这实在是怪不到宴辞身上,那妈妈带小孩儿,看得那么牢固,还有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的呢。 宴辞垂着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得很。 他不该放任谢究白一个人的,明明上次订婚宴上,就发生过夏江的事儿。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意外可能,他都应该谨慎地给扼杀在摇篮。 他总觉得,好像很久以前,就发生过那样的事,因为他的不够谨慎,导致了谢究白受到巨大的伤害,甚至是死亡。 所以他很害怕,那种恐惧是从他灵魂深处透出来的。 他必须要保护好谢叔叔。 谢究白见他不再说话,以为小孩儿想开了。 等回到家,他才发觉宴辞有多不对劲儿。 谢究白想吃个苹果,让宴辞拿去浴室用水冲洗一下。 但宴辞拿起桌上的苹果,盯着看了半天,突然问他:“谢叔叔,这些苹果是谁买的?哪儿来的。” 谢究白愣了下:“平时家里的食品和物品采购,都是管家和阿姨在负责。” 上次的那个管家辞退后,又重新招了一个,这回的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宴辞放下了苹果:“谢叔叔想吃的话,我去超市重新买。” 谢究白:“??” 他搞不懂宴辞要做什么,觉得那挺麻烦的,就说算了。 但宴辞却给正在附近办事的秦臻发了消息,让他去超市各种水果都买一袋,再送来谢家。 宴辞:“谢叔叔再等会儿,马上就有人送来了。” 谢究白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又说口干,想喝点水,让去饮水机接点热水来。 宴辞却拒绝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谢叔叔先等一下。” 随后他就推门出去了。 谢究白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躺在床上玩了一局游戏。 直到宴辞端着一个很小的那种电锅进来,用热水把杯子消过毒,才把水倒给他:“谢叔叔,好了。” 谢究白憋不住了,把手机放在一边,死亡凝视他:“阿辞,你最好解释下你的行为。” 听到‘阿辞’那个称呼,宴辞心里猛地软了下,他已经很久没听见谢究白这样叫他了。 宴辞神色都变得温柔,一边把水递到谢究白嘴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 “谢叔叔,从现在开始,屋里的所有食物,饮用水和日常用水,我都会先进行检测,然后再给你用。” 谢究白挑眉:“你什么意思。” 宴辞突然的强硬,让他有种权威被侵犯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自己被控制了。 宴辞轻声说:“医生说了,你是长期服用了某种有害物质,才会导致器官衰弱。” 谢究白反应过来了,他眯起眼:“所以你怀疑,我这个院子的东西,都有可能被动了手脚?” 宴辞点头:“如果谢叔叔不想搬出去的话,我只能这样,我必须保护你。” 谢究白被气笑了,凝视着他。 宴辞不闪不躲,直勾勾地同他对视,但眼神始终是温柔的。 谢究白不是气他自作主张,他知道宴辞是为了自己好,他只是很不舒服宴辞处理事情的态度。 谢究白恶劣地笑,咬牙说:“好啊,我搬,我立马就找房子搬。” 宴辞显然松了口气,嘴角逐渐扬起一个浅淡的笑。 谢究白突然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语气强势,露出一点危险的压迫感: “我现在心情很烦躁,所以劳烦你想个办法,让我消气。”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太舒服,那宴辞也别想舒服。 宴辞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心跳都漏了拍,喉结微微滑动,控制着呼吸说:“谢叔叔……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谢究白发丝,扫到了他的脸上,难以忍耐的痒意,从皮肤表层,一直到痒到他心底。 谢究白冷哼一声:“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领地被侵占了,有种压抑的危险感。你的行为,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宴辞耳尖逐渐发红,眼底晦暗一片,他能感受到心脏砰咚,砰咚,砰咚,像是要破开胸膛。 他并没有谢究白说的那种感觉,但也差不多。 他被挑起的,不是被侵略的危险感,而是想疯狂侵略的躁动感,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地狂舞。 谢究白并不知道自己以为的惩罚,其实是奖励。 他等了一会儿,宴辞却始终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了,就松开了人,退回一个安全距离。 结果却看见宴辞满脸通红,眸色深沉得不像话,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狼崽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究白心头一跳,莫名有些口干。 回过神后,又被气笑了:“你还挺享受是吧。” 宴辞像一只渴望被主人爱.抚的小狗,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缓缓点了点头,还倾身凑了过去,像是在索求怜爱。 谢究白眯起眼:“出去。” 越界了。 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宴辞越界了,今天是第二次,他已经够容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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