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自己念书,感觉够用就好了,再往下读,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若是年纪再小些,她必然人另寻他路,比如同这沈窕姑娘一样学一身好武艺。 她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只能攥着钥匙回来,“湘莲姐,这怎么办?” 平湘莲也没想到,这边的房屋如此紧张,使得她们四个都住到人家来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样儿这还没嫁过来,就拖家带口的,那华珞倒是没有说什么,但他这里还住着别的兄弟,实在是不妥。 最重要的是,怕他那些兄弟们就此轻看了样儿。 便道:“先住着,我去鸿胪院一趟,就去找房子。” 样儿闻言,“我去吧。”她觉得 自己也不好继续住在这里,连婚事都没订下呢!别叫人闲话了去。 “可你不是才找了一份工,要去店里帮忙么?”平湘莲有些焦头烂额的,偏偏小北小南年纪都小,这事儿是指望不上她们俩的。 主要自己也不放心。 样儿因在那半月镇给人家做账房,做得好,所以此番要跟着平湘莲她们一起回县城来,那掌柜的便亲自写信,举荐她到这城里另外一处店里继续做账房。 因此她甚至比平湘莲都还要忙碌。 两人这还没就房子之事商量出一个章程来,大门却是被敲响了。 她二人面面相觑,便想着她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莫不是那华珞的朋友来找? 只能去开门。 却不想这门开了,大门口站着的却是个不惑年纪的妇人,手里挽着一支竹篮,里头装着的是些女红工具。 “大娘您这是?找谁?”平湘莲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元氏,一面细问。 元氏同样在打量她二人,因听周梨提过这样儿是个什么样子的,所以一下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样儿的身上,“你便是样儿吧?我姓元。”一面是熟门熟路地跨过了门槛,自顾地说道:“萝卜崽他们十几岁就在我眼前长大,我也拿他们做自家孩子看待的,如今他有心成家立业,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是要上心些。” 她说话间,已经将篮子放下,显然是不打算进厅里去,就从篮子里拿出了那软尺来,拉着听到她说是萝卜崽长辈话后紧张起来的样儿,为她裁量身段。 平湘莲见样儿满脸的紧张,又见元氏如此热情,只连忙邀请道:“既如此,伯母先进厅里喝杯茶。” 元氏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必麻烦,我量了就走,不打扰你们休息,我晓得连续坐几日的船是什么滋味。”随着话音落,也是将样儿的身段测好了,瞧见她那一双月牙弯弯的眼睛,很是喜欢,“你有些瘦,多吃些养着,姑娘家要有些肉才健康呢!” 样儿连连点头,这会儿早没了以往的伶俐,见着她收了软尺,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她要走了。 哪里晓得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七八块料子出来给样儿瞧,“你们年轻小姑娘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这成婚的衣裳,到底是要自家做才像话,你看你喜欢哪一种?回头我给你做出来,保管比店里的娘子们做的要好。” 还要叫那平湘莲一起帮忙挑选。 样儿虽说在那平家做了十几年的丫鬟,但因是运气不好,给平湘莲一个庶女做了丫鬟,一起在那荒原里艰难求生,怎么可能见过多少繁华锦帛? 但即便是不认识,叫不出名字来,但只着手一摸,也晓得绝非是自己那点工钱能负担起的,便想要推辞。 一面只能拿眼神朝平湘莲求救。 可元氏过于热忱,待样儿又十分慈祥,眼下还是为了样儿打算,她也不好赶人啊,反而只能遵循元氏热情的邀请,帮忙一起参谋着。 三人就这样站在门里,门还没关,留了个缝隙,能清楚地看到大门外街道上的车马喧嚣。 正当时,一个中年男人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带着几分催促:“夫人,好了没?” 随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还穿着官服的韩玉真站在门外,一脸的急促,“我还要去火羽卫一趟,你快些,不然我是送不得你了。”本来是遇着了,打算顺路送她的。 元氏侧身回过头,“韩统领稍等,快了。”又怕他实在等不得自己,只得将那样品都留给了样儿,“你们慢慢挑,若是都不满意,回头我再送些来。”然后提起篮子,方要出门去。 不想她这一让开身,那韩玉真便有意朝着门庭里探进去,毕竟是那萝卜崽未来的媳妇。 这萝卜崽是自己的徒弟,他做师父的看一样,也不算是失礼了。 哪里曾想,这一看,韩玉真当时就傻在了原地,整个人好似五雷轰顶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边上。 元氏跨出房门来,见他还站着不动,只觉得奇妙,“韩统领?你怎了?”心中纳闷,方才他不是催促得很? 然喊了却没有个什么反应,元氏这便顺者他的目光朝里往去,只见他目光落在样儿身上,一时就晓起来:“你果然不愧是萝卜崽的师父,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哪个是样儿姑娘。” 她的话使得韩玉真回过神来,但神情却明显很不对劲,有些难以置信地问着元氏:“夫人说她,她叫样儿?” “可不是呢!好个伶俐可爱的丫头,萝卜崽那小子是会挑人的,瞧着多水灵呀。”元氏也是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坦白地说,她觉得这样儿丫头,比平家的这个小姐是多几分灵气。 而样儿就更紧张了,先是被韩玉真这样直白的目光看着,随后又从元氏的口中听得他的身份,就更为慌了。 她知晓萝卜崽的身世,从前是乞儿,没了几个爷爷后,就是靠着周家活命的,而这韩玉真则是他的师父,在萝卜崽的心里,更是与父亲无异。 但她却不知道,此刻的韩玉真,比她还要紧张,看着她那一张脸,整颗心激动又震惊。
第154章 但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可能。又见对方满脸的紧张, 便收敛住了心中的震惊,只慢慢地收回目光,将内心中的激动给抑住, 朝元氏道:“夫人,走吧。” 元氏整个人都沉寖在萝卜崽即将娶媳妇的欢喜中,压根就没有留意到韩玉真今日的反常之态, 当下和样儿二人交代了一声,方跨出门槛来,一面还忍不住高兴地夸赞着:“你也瞧见了,这小姑娘灵气得很,我一瞧见她,我就晓得她便是萝卜崽相中的样儿。” “是挺好的。”韩玉真回着,只不过明显是心不在焉, 待那元氏上了马车, 他便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她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心里到底是带着几分期盼之意。 关于样儿的身世,萝卜崽倒是在信里说过,元氏自然是晓得的。一头想着韩玉真是萝卜崽的师父,也是半个父亲,他关心弟子未来妻子的身份来路,倒也实属正常,自是没有瞒着他。 但是想到样儿自小也是个孤儿, 便也是生出几分怜惜来:“她和萝卜崽们一样, 连爹娘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听说自小就在人贩子的手里头,到了三四岁时, 就叫平家几个铜板给买回去做了丫鬟,签的还是那死契。”说到这里, 少不得说样儿在这平家姐妹俩到了这灵州后,便也是将当初平家买她的银钱添了几十倍,给寄还回去。 平家虽不短缺她这三瓜两枣的,但按照后虞律例,如今即便是取缔了这死契卖身等事,但这从前签下的死契,眼下要求自由身,当是要还了主家的卖身钱,才能彻底解除这契约。 所以元氏想,“她想要得这自由之身,虽说在半月镇的时候,也是赚了些工钱,但总是要有别处的花销,更何况是姑娘家的,再怎么不讲究,胭脂水粉到底是要买一些,所以我估量着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银钱,正好我也闲着,这嫁衣便让我来帮她做。” 元氏自顾说完,却发现韩玉真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知那心中在想什么,反正元氏能感觉到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便有些疑惑起来:“怎了?你是不是有要紧事情要忙?若是怕耽误,我前面的拦车点下车,自己乘客马车走回去。”她以为,韩玉真是因为公务之事。 韩玉真闻言,摇着头,“不打紧,我送你回去。”心里却是在想,那样儿到底是不是茹娘子的女儿?一面又在心里默算,当年自己离开珑州之时,茹娘子刚与那王秀才订了亲,计划着来年二月份就成婚的。 如果这些计划在自己走后都顺利进行了,那么隔年他们夫妻有个孩子,这孩子也是这般年纪大了。 他的思绪随着手里扬起的马鞭一样,起起伏伏的,最终又想起那几年,正是多事之秋,那一带也是天灾不断的,样儿成了那无依无靠的孤儿,倒也实属正常。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只怕已经是…… 韩玉真不敢继续再想下去。只不过这旧事被重新勾起,让韩玉真起了去找茹娘子和王秀才消息的意思。 就是不知这战乱之后,可还能从那旧乡老民中打听得到他们的踪迹。 他了解着两个人,都是性格仗义又重情的,连当初自己这个险些死在冰雪中的路人甲他们都能鼎力相助,在寒冬三月里自己短缺柴火粮食的情况下救活了自己。 怎么可能自己有了女儿,还会舍弃掉呢?所以极其担心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韩先生,你到底是怎么了?”元氏终于在韩玉真那严肃中又时不时发出微微叹息的忧郁情绪中,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担心地问了起来,“你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见了样儿才如此的?或是你不满意样儿姑娘?” 她一连三个问题,那韩玉真一时自然是不知先该回哪一个。 不想这一慢,便叫元氏给误会了,以为他是不满意样儿的身世,只连忙劝道:“那样儿姑娘甚好,又和萝卜崽一样的身世,往后成了夫妻,两人才能更体谅对方的难处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玉真见她把 自己误会成了这样的人,急得忙解释起来,一时也就脱口道:“我再到芦州遇到姜云长之前,受了一回伤,险些死在那冰天雪地里。” “怎提起这旧事来?”元氏自然知道,韩玉真那风湿不就是这样来的么?早前可没少去找韩知意帮忙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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