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远的第一反应,的的确确是完全被羞辱了。 他气得将杯盏砸了,甚至想要连带着那给自己带来温暖的火炉也给打翻。 但最终他还是屈服在了寒凉之下,盯着那些银钱和身份名碟看了半响,终究将手伸了过去。 他想,他不可能就这样作罢的,当年太祖皇帝以一支竹竿便能起义,打下这万里江山。 他现在有钱又有了新的身份,完全不用在这样躲躲藏藏,时时刻刻担心被发现身份。 他可以大大方方去往河州了。 李氏宗族的族人,几乎都在河州,上京那些真正的豪门贵胄们,也都聚集于此。 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尚且能攒出了那惊人数量的银钱,那么这些人的手里,只怕也有着足够招兵买马的银钱。 也许河州才是他的真正起点。 如此,他对未来在这一瞬间又充满了期待。 但是李木远不傻,他虽然不知道皇甫钺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但现在的皇甫钺已经不是自己的人了,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去往河州,给这个他自以为不错的朝廷添麻烦。 于是李木远回到自己破漏的住所,像样地沐浴了一回,然后买了一身袈裟衣袍,便将自己的头发都给刮了个干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如今非常局势,为了光复大虞江山,他豁出去了。 好像剔了这头发,他就真的是个和尚了。 且又为扮得像样,他在乘船去往另外一处小城镇后,决定先到那里的小庙里挂个单。 这样的小寺庙里,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大州府里香火鼎盛的寺庙里出来的,李木远只随意编了个身份,如今又恢复了自信的他,尚且寻回来了些贵气来。 使得那小寺庙里的老主持没有半点怀疑,便果然将他当做是那大州府里来的著名僧侣。 如此自然是舍不得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总不肯放过李木远,但凡有空就拉着他讲佛辩经。 李木远生怕露了马脚,毕竟自己还要靠着这和尚的身份渡河去往河州。 于是只能咬牙忍下来。 可没想到这老和尚不好敷衍,真是对佛法有些研究的,迫使了李木远不得不拿起经书来翻看。 以免到时候与他面前露出了马脚来。 佛能劝人妄度苦海,放下屠刀,可见佛经里的那些道理是真能说服人心,扫去那心头的贪嗔痴。 所以地上李木远越来越专研佛经,竟然是将他原本的意图给忘记了。 老和尚对他折服不已,如何也要将这小寺庙交托给他来管理,自己退居二线,以至于李木远不得不先留在庙里做起了主持。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皇甫钺在从这不起眼的小城镇离开后,便返回了屛玉县去。 这个时候终于也得了竭州三地为何没有传回白亦初的捷报缘由了。 其实龙玉早就大败在谢离枯手底下了,汉州以及他的老巢竭州也早已经重新回归了原来的图纸中。 唯独是到了这河州,白亦初便是不敢贸然前去了。 任由谁也没有料想到,那些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惯了的贵族们,为了护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竟然可以卑劣到拿城中的老百姓们来做挡箭牌。 白亦初的大军还未到之际,便有不少老百姓被绑成了粽子一般,挂在了城墙上。 白亦初的大军若是敢贸然往前一步,他们便将这些老百姓杀一百。 河州是个好地方,一面临靠着竭州,三面环海。 一开始白亦初就纳闷,龙玉为什么要守在竭州?他完全可以退到河州去,那样的兵家之地,易守难攻。 不过如今白亦初踏足在这河州城外,终于明白龙玉为何没将他的王朝中心点放在河州到底是为何了。 这些权贵们的歹毒程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下限。 他们有足够的银钱,也早就迁移来此,因此这城墙牢固不可破,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除此之外,还有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悬挂于此。 所以白亦初便也是到了这河州受阻,寸步难行。 白亦初要如何解决这困境,皇甫钺并不清楚,但如果这城门真进不去的话,白亦初只能选择从海上进攻。 但皇甫钺知道,谢离枯的水师大军如今虽也是有无数的船只,但那也仅仅限于河道之上罢了。 要入那奔腾大海,那些船只经不起摧残。 所以当下的方案,要么去往遥远的儋州朝顾家借船只,要么就等着朝廷的船舶司开设后,自己建立战船再打过去。 虽然前面的法子,到底是比后面的要快,但也少不得是要半载。 皇甫钺不免是有些恍惚,心想原来这天下要定,是这样艰难的。 但当他从暗探口中得知李木远剃度出家后,还是大吃一惊?摸不准他这次又是什么套路? 却不想消息一次次传来,这李木远真在庙里留了下来,日日夜夜挑灯讲经参研佛法。 这倒是奇了怪了。 不过当下他也顾不得此事了,回到屛玉县已经年后了,一次三考的科举已经过去了,如今这千千万万的学子们都在苦等消息。 至于一考二考被刷下来的,如今正安心的复习,准备争取能扛过接下来十二属的考试。 即便是起点不如那科举三考都过了的考生们,又是从最底层做起,但终究好过再等两年的科举。 有的,则在为那军机书院备考。 皇甫钺作为这后虞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自然是作为考官之一,因此一回了屛玉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理会李木远的消息了。 整日都与这一帮同为考官的将军们一起商议考试的问题。 但这年后接二连三的考试,并没有影响到少数民族 对于跳花节的热情,甚至是因为今年诸多考生的涌入,使得今年的跳花节越来越热闹。 果然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男女之事都是大家最关注最在意的问题。 街头巷尾,这个时候多的是将这跳花节当做一年之中最为重要节日的少数民族们到处送茉莉花串,邀请这对于跳花节不了解的汉人们前去参加。 他们对于与汉人通婚向来是不排斥的,加上今年又刚好赶上了科举,所以从外来的男女学子都不少,正是他们所求的最好成婚对象。 更何况除此之外,今年举行跳花节的场地正是城外的筼筜竹林旁。 他们是有些经商头脑的,早早就将各样本地特色美食的摊位摆起来,甚至有的还卖起了民族衣裳和乐器等等。 可谓是热闹至极。 又恰逢考生们大部份才考完,正好在焦虑中等待结果,因此这里是个极其好放松的地方。 所以也是踊跃参加,以至于这几日里路政司一下忙碌起来了。 连柳相惜都不得不离开他心爱的儿女们,跟着亲自去上任。 这个时候子星子月兄妹已经会走路了,甚至子月比她哥哥还要口齿伶俐,且那小脑瓜又转得十分快,特别惹大家喜欢。 他们的祖父祖母也来了一回,两人可以说是日理万机了,能在过年的时候抽空来了一个月,已经十分了不得。 且对于千璎这个儿媳妇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见到儿子在千璎面前有些怂样,但是子星的祖父觉得,男人怕妻子也是对妻子的一种爱。 比如他对澹台夫人就如此的。 只是夫妻俩唯一有些遗憾,这孙子孙女都会奶声奶气地喊祖父祖母了,奈何这做爹娘的还没拜堂成婚。 可时间又不允许,所以他们在过年的时候,匆匆忙忙给举行了一次婚礼。 千璎没有拒绝,她对于柳相惜是什么感情她不知道,或许甚至都不是爱,但是她贪慕眼下一家四口的平静生活,甚至是沉溺其中。 所以她想她也不要什么爱,能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看着儿女成长,已经是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但眼下随着柳相惜再没了从前的空闲,因为那筼筜竹林旁的跳花节,使得河面的交通堵塞,柳相惜作为这路政司再屛玉县的负责人之一,也不好继续躲在家里。 没了他这个做爹的,千璎到底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万幸这个时候元氏周秀珠她们都已经回来了,出去一年不止,她们负责的幼儿馆,已经有了合适的人接受,于是两人也是选择回来。 元氏一来是觉得自己到底上了些年纪,年轻的时候大包大揽,什么重活脏活没少做,还叫前夫狠狠的打过,所以现在随着年纪的增加,身上的病痛也越来越多。 因此回来养病,二来也能照顾家里。 而周秀珠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她始终都最牵挂周梨和周若素的婚事。 周梨还好,她好歹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夫,这白亦初又没有要悔婚的意思,更何况她想着就算是这白亦初要悔婚,阿梨如今这样优秀,也不怕招不到赘婿入门。 所以从来不操心。 她最为担忧的还是周若素,一头扎在奇兰镇,如今那边又不是没有人能接手,她却还不回来。 所以周秀珠这个做母亲的,便亲自去替女儿参加跳花节。 甚至还将元氏拉着去做参谋。 她俩都走了,周梨又那样忙,千璎一个人带着孩子就略显吃力,尤其是现在孩子会跑会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他们就跑去溪边玩耍。 因此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不过一日就崩溃了,等周梨先回来,便见着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千璎叹息坐在院子里的竹席上。 至于两个孩子她则在各人的腰间拴了一根绳索,自己将绳索的另外一头捏在手里,但凡孩子一走远,她就收绳子。 如今见周梨回来,仿若见了救星一般,“阿梨,你快帮我看着他俩,我得去一趟茅房。”天晓得她憋了多久。 中午的时候想将两个孩子带着去,如果一个孩子还好,强行抱着就是了,偏两个,所以她只能暂时给关在房中。 哪里晓得她匆匆解决完了,回房间去,两个孩子将茶水打翻了不说,屋子里更是弄得跟那土匪来过一样。 那时候只万幸这屛玉县天气暖和,那茶水里从来不见热水,不然的话两个孩子的身上都湿漉漉的,可见茶水是泼洒在身上了。 于是她也就半步不敢离,午饭也没给煮,只拿了些点心果子来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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