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周梨她这里,和殷十三娘把孩子带回去,等孩子吃了饭,才给她洗澡换衣裳,却是满身的伤,尤其是那下身,居然还见了血。 周梨当时就给吓傻了,只忙喊了殷十三娘进来。 殷十三娘是习武之人,如今见了此状,也是吓得一身哆嗦,忙给孩子诊脉来。 周梨则怕吓着孩子,压住心中的万丈怒意,言语温和地套孩子的话,“今儿晚上,谁脱你裤子了?” 小姑娘哪里懂这些,但晓得察言观色,见周梨为自己好,把自己抱回来,给好吃的又给换新衣裳,还给她洗澡搽药,还因看到自己受苦而掉眼泪。 她是没见过她娘,但她觉得做娘的大概就是这样对孩子了。她能感觉到周梨对自己的爱惜,因此见她问,也没瞒着,“是隔壁的狗娃子,他总脱我裤子,我不愿意,他就叫他奶打我。” “他奶也知道么?”周梨只觉得自己的声音,这会儿变得好远好远,耳朵里听着的,都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孩子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晓得的,他们家还说我就是要给他孙子骑的,我不听话她就使劲打我,还说要去告官,叫差人拿我爹去蹲大狱。”然后又忧心忡忡地问:“我爹真蹲大狱了么?他们说我爹犯事了,可我爹是好人呀。” 天真无邪的声音,说的却是那牲畜行径,周梨眼睛通红,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杀意。 殷十三娘这会儿已经放下孩子枯瘦如柴的细手腕,声音也是有些哽咽,“姑娘,叫我去杀了这些畜生吧,留着将来也是害人的精怪!” 只是她出去,却是已经不见了白亦初的身影,方意识到刚才白亦初不放心,在外头估计听着她们三的话了,只急忙又掀起帘子进来,“姑娘,公子出去了,怕是……” 周梨只抱着孩子哭,“随他去。”她这是头一次赞同白亦初去杀人。 不对,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帮牲畜都不如的玩意儿罢了。 殷十三娘只看着在周梨怀里乖巧着替周梨擦眼泪,一面还安慰周梨她不疼的孩子,也是心里万般难受,只劝着周梨:“姑娘,松开孩子,叫我替她再仔细检查一回。” 周梨哽咽着松开手臂,却是握着孩子的手不愿意放,“别怕宝贝,等着姨姨帮你检查上药。” 孩子倒是乖巧,只岔开腿来,“我不怕,你们都是好人。”转头用那满是疤痕的小手捧着周梨的脸颊,“您像是梦里的娘一样,对梦梦好。” 这话又叫周梨掉了一会眼泪,她自诩自己这个人心态最稳当,极少掉眼泪的,可是今儿这眼泪却是如何也止不住,实在弄不懂为何这样的好孩子,却偏偏摊上这样的事情。 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
第104章 殷十三娘一个冷硬心肠的人, 也是一脸的眼泪花,含泪替孩子仔细检查,上了药去。 又见那药放上, 孩子分明是疼得眉头都挤成一团了,还要安慰她们两个说一点都不疼,比那隔壁家的孙子欺负时自己好多了。 于是这话, 又惹得两人哭了一回。 只不过终究是孩子,遭了这许多罪,如今也是累了困了,在周梨怀里睡过去。 周梨见她睡着后,仍旧紧紧攀着自己的脖子舍不得放,也是不忍将她放下,哪里晓得这时候, 柳小八在的声音在墙垣外面传来。 周梨只顿时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来, 朝殷十三娘说道:“你叫他进来,莫要在外面喊,吵了邻里休息。” 然后才将梦梦小心翼翼抱到床上去 ,给压好了被角,擦了眼泪出来。 这会儿柳小八已经到院子里了,明明那腹中是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说,这会儿却是一句话也道不出来, 只局促地看着周梨, “阿梨,我……” 只不过才张口,周梨就一脸厉色大步上前, 狠狠往他脸色甩了两个巴掌,含恨骂道:“天底下, 实在是没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人,你自己要如何,那是你的事情,却不该这样连累孩子!” 柳小八以为,周梨是因孩子被隔壁邻里卖去翠红楼的事情发火,一面捂着脸垂头道:“我实在找不到个可靠人,她又说只要我几个钱,就愿意替我照看。”然后说自己在这城里找不到合适的营生,就只能去外求生计。 但是走了许多地方,因没个什么手艺,实在难混,也是去年磐州也出了瘟疫,别人要去磐州送货,难得雇人,给的价钱也高,他就去了。 回来也怕身上沾了瘟疫,迟迟不敢回来,因此才拖三拖四,出去整整一年半有余。 但想到自己赚了两百多两银子回来,也是十分高兴的,忙给周梨保证着:“但你放心,我这次的钱是血汗钱,干干净净的,往后就回乡下去,置办些田地,带着梦梦好好过日子。” 周梨只冷冷看着他,眼眶里想着梦梦遭受的那些欺凌,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她这样不说话,把柳小八也是吓得不轻,只轻轻地又喊了一声:“阿梨,你?” 周梨想狠狠将他打一顿,只是又怕吵了孩子。但心里想着孩子遭了那样的劫难,还牵挂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觉得柳小八这个父亲万千的不合格。 她擦了一把眼泪,转身进了旁边的小厅里,“你进来。” 柳小八闻言,只紧随其后,却是发现阴十三娘看自己的眼神阴狠得可怕,好像随时会抽出鞭子来打人一般,吓得他忙随着周梨的脚步进了厅里。 厅里的灯火还亮着,但因那灯芯没人去剪,这会儿灯光小小的一朵,忽暗忽明的,好像有随时有熄灭的迹象。 周梨从旁边小几的抽屉小箱子里拿出剪刀来,将那灯芯给剪去了半截,又往上拨了拨,灯火才亮起来。 只是如此一来,她和阴十三娘那才哭过的泪痕一眼就能看得清楚。 这越发叫柳小八心中觉得疑惑不安,“阿梨,你们这是?”东张西望朝四周探寻而去,“梦梦呢?” 殷十三娘却是忍不住了,只压低着声音怒骂:“你还好意思问孩子,你怎不死在外头算了?都不摸清楚隔壁住的是人还是畜生,就敢将孩子交托给他们?” 她是要上手去打的,但才举起手来,就吓得柳小八连忙抬起手臂来挡。 殷十三娘见他这般没出息的模样,最终也是没有下手,只愤愤地坐在一旁。 “这到底是?”不是孩子才被卖去那翠红楼,就被阿梨救回来了么?那该是没什么事情的,更何况梦梦才那样小,翠红楼怎么可能乱对她动手? 柳小八这心里只这样想着,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她二人生气,并不是因为孩子被卖去翠红楼,而是被那隔壁邻居家的孙子欺负。 所以当他还在这里问,周梨就越是愤怒了,也是气得重复着说殷十三娘刚才骂柳小八的气话,“你这样做爹的,倒不如真死在了外头的好。” 柳小八急了,“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倒是与我说才好?”怎么都叫他去死?他如今已经改过自新了,又不再沾赌,何况那案子也破了,自己也不曾做那鸡鸣狗盗之事,是叫那些人算计冤枉的。 可是怎么在她们的眼里,自己就那样十恶不赦呢? 殷十三娘见他反而一副委屈起来的样子,更是愤怒,只脱口骂道:“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嚎?你晓不晓得,你姑娘叫那隔壁家的孙子给糟蹋了,那下身都烂完了!”她这话,几乎是给嘶吼着喊出来的。 也如同那九天惊雷一般,将这柳小八狠狠地拍进了地狱里去,一身的血液,都全部齐齐往脑壳里逆流去。 好一阵会儿,柳小八像是才反应过来,只慌里慌张地看朝殷十三娘,“你,你说什么?” 殷十三娘却是拿那只手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她是从来没有见着这样可怜悲惨的孩子,伤得那般严重了,却是一声不吭,实在是想不出,她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柳小八从她这里问不得答案,只求助似的看朝周梨去,“阿梨,阿梨,十三娘说的什么话?你看她像是什么话?我家梦梦才多大啊,啊呜呜啊!”他越说,却是对上周梨那双含泪的冷眸,终究是没有忍住,呜呜地哭起来。 “你这会儿哭有什么用?孩子都叫你毁了,你说你要做什么营生?你非得要到外头去?你但凡到我的铺子里,或是去找云大哥他们,还有阿平哥那里,哪个会短了你的好处?”可是她了解柳小八,估计柳小八这回心转意后,没脸去找大家,又要顾着自尊心。 所以宁愿是将孩子交给陌生人照管,也不愿意去找这些故人们帮忙。 他倒是顾着了这自尊心,可是孩子却活生生给毁了去。如今孩子还小,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可是以后孩子总是会长大,总是会明白自己小时候是遭受了什么苦楚,那样孩子如何受得住? 忽只听得一声重重的沉闷声响,柳小八竟是给气得昏死了过去,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也亏得是铺了一层薄毯的,他自己如今也是发福的身胚,所以得了些缓冲,没将他砸伤。 周梨却是被昏死去的他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到底还是要将他扶起来,免得就此中风,又十分气恼:“活该欠你的,真是从来不叫人省心!” 只联合殷十三娘一只手,两人是费了天的力气,才勉强将他扶着给坐起来,靠在一旁的桌腿上。 然后才去掐人中灌热水,一般忙碌,那柳小八才逐渐清醒过来,却是两眼浑浊,目无光芒,好似那死鱼眼睛一般,木然地直瞪着前方,还目不转睛的。 周梨一见着光景就不甚好,只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两回,“小八?小八?”但喊了几声,却见对方呆呆的,眼珠子都不动一下,不免是心急起来,“十三娘,他不会是气傻了吧?” 殷十三娘对柳小八这会儿还是满满的怨气,“他倒是会躲,傻了往后也不会良心痛了。”但话是如此,还是嘴含了一大口凉茶,往他脸色喷洒去。 却见柳小八仍旧没反应,方也跟着急起来,“真是魔怔了,这可如何是好?你说的对极了,我们是欠了他的,作孽呀!”小的还在那头躺着,大的却是成了个痴傻人!然后便急急忙忙要去请大夫。 可大夫没遇着,到是在巷子口见着了安夫人。 “妹子你们屋里怎么了?我怎听着响动不对劲?”她披着衣裳手打着灯笼,显然是被柳小八刚才的哭声引起来的。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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