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玉笙烟来此,果然真是为了顾少凌,但却不是她的意思,是她爹非得要叫她到儋州去的。 不过她是一点不想留在儋州,尤其是晓得顾少凌家里有七大姑八大姨,十几二十个堂姐妹表姐妹的,吓得她瑟瑟发抖。 连在外多年归家的顾少凌都遭不住,更不要说是她了。 所以一听顾少凌要来这边,她是想都没想就跟来了。眼下想起在儋州的那几天,只还忍不住瑟瑟发抖。“你是不知道,但凡你出现在她们的眼里,这接下来的话题,绝对都是围绕着你,除非有新媳妇嫁进来或是来了新女婿,但这短时间里可能么?你说若是她们说话过份就算了,我还能反驳一二,或是打一架,可她们一个个说话都给雅姐姐一样,温柔得要命,待我又好,我连声音大了些都不好意思,觉得是自己的罪过。” 周梨反应过来,原来是真正的温柔乡,也是忍不住笑起来,“你不必多说了,这等美人恩的确是没福气消受,我单想一想,也害怕极了。”如今只庆幸公孙府里只有四个侄儿。 那上官飞隽到底是个男娃儿,如何跟她们几个女人能坐在一处聊天?因此喝了那果汁,吃了两份白脚虾饭,便跑去码头上帮忙了。 他和他已故的兄长一般,都是白亦初父亲霍轻舟的忠实崇拜者,哪怕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霍轻舟本人。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于霍轻舟的喜欢,所以此刻看到河边的白亦初,只尾随在他身后。 大家虽不知道他嘴巴不停地在和白亦初说什么?但白亦初又正忙着,和大家说话安排示意,还要时不时地腾空出来回他,明显是有些顾不上来了。 他却似乎没有意识到,继续尾巴一样跟在白亦初后面,好几次还挡了运货的路。 看得玉笙烟直皱眉头,朝石云雅说道:“雅姐姐,你看这孩子,人家忙着呢!也就是白状元耐心好,叫我的话一脚踹进河里去。” “小孩子好奇心重,又是新环境,问题多是正常的。”周梨笑着说道。 石云雅却是忙将上官飞隽喊来,满脸的歉意:“他在府里的时候闷坏了,难道见他这样开始,反而叫我疏忽了他耽误大家的正经事。” 上官飞隽被石云雅喊了过来,到底是有些不情愿地坐下,“我还好些问题没问呢?” “那你也要分时机。”石云雅温柔地说着,有些歉意地看朝周梨,“他就是因太高兴了。” 周梨看着目光和心思都还在河边的上官飞隽,心中却已是有了想法,当下只问着上官飞隽:“你如今什么想法?既然是要和你嫂嫂在这里长住下来,可是此处的书院便是快,也是要年底才能落实,你这段时间有打算么?”总不能每日到处闲逛吧? 上官飞隽并不是爱读书的人,听着没有书院心中比谁都欢喜呢!眼睛也是一时亮了。加上这一路上虽是看着孩童们不少,但大家不是下河摘莲,上树打果子薅茉莉串花,看着都忙。 但他觉得挺好玩的,简直就是他向往中的生活。 又晓得周梨和白亦初的关系,在船上的时候就从萧十策他们的言语中听出来,这屛玉县虽县令是白亦初,但大家一点都不介意周梨这个姑娘家跟着张罗这衙门中诸事,甚至默认了她就是二把手。 更没有人说什么牝鸡司晨的鬼话。 所以也晓得周梨的权力之大,便趁机讨好道:“阿梨姐姐,你可以给我分派些差事么?” 只不过这话才说出口,就叫石云雅那温柔的秀眉微微皱起来,不悦地责斥着:“飞隽,不可胡来。”一面有些担心地看朝周梨,生怕给周梨添了麻烦。 却见周梨笑眯眯的,一点没有因为这上官飞隽的话为难,反而爽朗地答应道:“好啊,不过你可擅长什么?如今这衙门里设了十二属,正是缺人之际,我家里的小侄儿不到十岁,也是每日跟着甲字军的老爹们奔波到城外送饭,你已是十二三岁的年纪,想来能做的更多才是。” 上官飞隽本来就是试探的,却没想到真的能成。当下就控制不住激动地朝周梨走来,目光热切地看着她,“我什么都能做。”只要不叫自己闲着。 在上京的时候,整日都在府里困着,实在无聊了。 “可是能吃苦?”周梨问。 石云雅却是有些着急,几次要开口,生怕这上官飞隽捣乱,但被玉笙烟给按住了。 上官飞隽压根没管他嫂子,听到周梨问,顿时挺直了腰板,“叫我整日去搬石头,我都能做。”他们在南眉河边上下船的时候,看到那边有探花郎领着些脸颊红坨坨的精装男子在搬石头。 “那倒不必,你还是个孩子正在长身体,这样的重活不用你来。要不你去小苍山如何?”周梨想,眼下这苦力倒是不缺,最缺的其实就是识字的人。 那小苍山下面虽有卢晋安,还有朱嬛嬛,可要记录的农作物实在太多了,他两个如何忙得过来? 自己虽然把也小一打发了过去,但远远不够。 “小苍山是做什么的?”上官飞隽一脸疑惑。 周梨只简单解释着:“十二属之一的神农属,顾名思义,一切与农耕养殖有关的事,而小苍山下面则是试验田和果园,在那边要能爬树下田,不畏烈日,有时候兴许为了看着一株小苗破土,得在旁边待上一二个时辰,你若是能做,我明日便叫人领你过去。” 上官飞隽满脑子都是下田爬树,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的,只忙点着头道:“好好,我能做,明日便叫人领我过去,保管不叫阿梨姐你失望的。” 说着,只兴奋地到广场上跳起来。 石云雅见他这副样子,却是十分担心,“阿梨,他真能做么?别到时候耽误了大家不好。” “雅姐姐你不必担心,他如何不能做?何况你将他拘在身边,他自己也无趣,倒不如叫他去小苍山那边,能干多少活咱不知晓,但最起码是能学到些知识的。”但多少是能做些贡献的吧?她看人虽是顽皮了些,但环境很重要,到时候如果身边人人都在埋头苦干,他要脸也不会自己一个人玩乐的。 何况这个年纪的孩子,胜负欲正强着呢!所以偷懒的机率应该不高。 玉笙烟也在一旁劝着,一面也是欲欲跃试地看朝周梨,“阿梨,那我能做点什么呢?”她一看周梨身边一个丫鬟都没跟着,便晓得都有事情在身上了。 她也不能闲着啊。在外面的时候,女子做什么总是叫人质疑,可是此处多是女人当家做主,她觉得有这样的机会,自己也不能错过。 “你啊,暂时先看看。”周梨肯定不会叫她闲下来的,一面看朝河边,“我还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去南海都有什么收获,又带了多少人回来呢!” 方听得玉笙烟同她仔细说起来,“顾家那边,还是顾羧叔侄跟着,另外有三百多号水手。我们从上京来,因怕节外生枝,也不敢带人,早晓得这里这样缺人,我早就在牙行里给你买百八十个回来。”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人,她看着还有些读书人,听说是周梨表哥找来的。 说到这里,不禁好奇地看朝周梨,“阿梨,你表哥又是个什么人物?我瞧他找来的那些人,都非凡俗之辈。” 这叫周梨如何说?难道直接告知她自己的表哥是贞元公的遗孤么?所以只打着马虎眼笑道:“往后你便晓得了,我如今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 好在玉笙烟不是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听她这样说,也就没再多问了。又说那柳相惜倒是带了不少人,不过要晚他们七八天才能到。 说起柳相惜,她又是忍不住一波好奇,“真没瞧出来,他竟然出手那样阔绰,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直接管顾少凌家里买了两大艘船,还带了好些人。” 澹台家不缺钱……出手阔绰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不过周梨也从玉笙烟这话里听了出来,她并不知晓柳相惜的真实身份。 只又问了她二人一些上京之事,便喊人给他们这些人安排住所。 其实这住所倒不难,挨着在空院子里住下来就是了。可问题是没有床铺家具,来此处之人,都得先睡一阵子的吊床。 周梨也是先与她们提醒了一声。 玉笙烟还好,甚至满脸的期待,还问周梨睡在吊床上,头晕不晕等?就是石云雅有些担心,生怕自己半夜从吊床上掉下来? 而这几大艘船只来了,总不能空荡荡地回南海去。 周梨和她二人说了会儿话,也是匆忙别了。 那上官飞隽见白亦初那边自己实在是插不进去,就尾随在周梨身后,只说要长见识。 他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数不尽的精力!周梨也没多管,只任由他跟着。 先去了衙门边上,忙叫采桑纸笔,写了告示,近期内大量收购各种亦存放的水果,仍旧是为了方便大家,三方言语一起写。 随后贴到了衙门外面的告示栏,只叫人吹响了专门提示大家,告示栏出新的号角。 这号角声音一传开,果然不多时就引来了不少人停驻在前面。 那上官飞隽只觉得新奇无比,一来觉得这号角声音提醒大家来看告示栏的行为十分新鲜,又觉得那上面的两种山民文字歪歪斜斜的,犹如蝌蚪一般,一时竟是有些佩服起那采桑,怎么能写出来的? 他整个人都不像是上京来的贵族,反而更像是那山窝窝里出来见世 面的傻孩子,整整一天那表情几乎都如同夸张的表情包一般。 时不时地又忽然瞪大了眼睛,叫周梨是真担心他那眼珠子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第86章 人都常说, 没有个目的便开始行路,少不得是要走岔道弯路,一辈子难出头的。这做经商做生意也是如此。 所以周梨并非是贸然在没有了解外面市场的情况下就大量收购起水果来。 因刚才回衙门时候, 得了和顾十一那边说了几句话,他是顾家的老人了,虽说没有去管这生意上的事情, 但终究是耳目濡染,哪里会不知道一些消息呢? 所以听他说如今江南那清明后就遭了两回冰雹,满树的果子都被砸落了不少,即便是有那顽强留下来的,往后卖相都不会好。 如此一来,江南今年对于水果自然是供不应求。又说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树也是一样的, 即便这屛玉县和儋州都是属于这样的环境气候, 有些水果也是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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