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顾念觉得他们应该到“狩猎区”了。 怕吓跑了那些猎物,他刻意放轻脚步,屏住呼吸,用气音对着年深道,“我应该做什么?” 年深从地上挑了根近两米长的枯枝,削去根部的几根杂枝,留出个方便握住的位置,交到他手里,指了指周围那圈半人高的灌木丛,“去抽打那些地方。” 顾念:??? 所以根本就不用收声,反而还要大张旗鼓? 他还想再问,年深已经利落地纵身越上身旁那棵高大的树木,两三下便已经站定在十来米高的一根横枝上,英姿飒爽地挽起弓箭,那个视角,不用说,四周的一切几乎都可以尽收眼底。 顾念顿时明白了,听说猎人打猎的时候都会带条狗赶猎物,他就是那条人形猎犬啊!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不会用反曲弓只会用复合弓呢? 顾念拎着那根枯枝,‘气势汹汹’地冲向了一处灌木丛。 一只灰毛野兔跐溜溜地跑了出来。 年深搭弓挽箭,眨眼之间便将它‘钉’在了地上。 顾念转向旁边拍了几下,两只野鸡惊慌失措地地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一根白羽长箭急如流星,穿透了第一只鸡的脖子和第二只鸡的腹部,‘一箭双鸡’。 太神了,顾念兴奋地给高处的年深比了个大拇指,开心地拖着树枝奔向了第三处。 年深的箭术简直堪称神技,指哪射哪,没一会儿的功夫,地方就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只兔子野鸡之类的东西。 “会不会有点太多了?”顾念歪头看着树上的年深。 “吃不完的可以带回长安。” 也对,国公府和年府人多着呢,这点野味才哪儿到哪儿? 树顶的年深抬臂挺腰,借着斜向上的树枝曲起膝盖,又抽出了一根白羽箭搭在弓弦上,微风拂动他的袍角,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腿,帅气逼人。 啧,老板这个姿势可真是太帅了! 顾念仰着脑袋呆呆地看了两秒,才响起‘正事’,拖着那根枯枝继续朝另外一边‘凶狠’地跑了过去。 “小心点,别往外走,那边底下是山崖!”年深叮嘱他道。 “救命!”顾念跑到那片灌木近前,举起树枝正准备拍打,忽然风里隐隐传来求救的喊声。 他扒开灌木往里边走了走,“有人吗?” “救命!救命!!!” 听到他的声音,喊救命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求生的希望,声音也大了起来。 顾念顺着那人的呼救声走过去,发现那里就是年深说的悬崖,他扒住根树藤往崖下张望,把另一只手上的枯枝顺着声音往底下探了探,“你在哪儿?这边吗?” 他本意是想确定对方的位置,好叫年深过来帮忙,但那人理解错了,一把抓住了树枝。 树枝猛地往下一坠,力道之大差点把顾念也带下去。 顾念一手抓住树藤,一手抓紧了树枝,可是脚下都是碎石,滑得要命,他憋得脸色通红,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被带向崖边。 “年深,救命啊!!!” 顾念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喊。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腰带,顺势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右手则牢牢握住了他手上的那根树枝。 年深左脚蹬在树根上,右手发力一拽,崖下抓着树枝那人便被带了上来,甩在旁边的灌木从里。 又捡了条命。顾念半趴在年深怀里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刚才他可真的是后背发凉,再过两秒,估计他就跟底下那位一起蹦极去了! “没事吧?”年深站起身,朝顾念伸出了手。 顾念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站到半途,脚上突然一痛,猛地打了个趔趄。 年深稳稳地托住了他。 “完蛋,刚才好像扭到脚了。”顾念叹了口气,苦着脸对年深道。 年深:…………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灌木丛里的那位这功夫也爬起来了,赶紧跑过来跟他们道谢。 那人一身粗布短打,皮肤黧黑,模样还很年轻,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村民。他虽然脸上胳膊之类的地方有不少擦伤,但都比较轻微,并不妨碍行动,扭到脚的顾念反而变成了伤势比较重的那个。 顾念郁闷地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见连累顾念受伤,那人有些慌张,手足无措,愧疚地挠了挠脖子,“那个,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不如我先带两位去附近躲躲雨吧?” 天色骤然昏暗,山风哗啦啦地刮过,摇动半片灌木丛,年深抬眼看了看,树顶果然飘来了大朵的乌云。 “好。” 他点了点头。
第90章 顾念脚腕肿得飞快,眨眼之间便鼓了起来,一着地就钻心的疼,完全没办法走路。 年深正要矮身把他背起来,顾念却摆了摆手,“等等,等我扔点东西。” 年深:??? 顾念掀起袍角,把受伤那只脚的裤腿往上撸了撸,露出绑在腿上的两个蓝色方形布袋。 在年深和那个年轻村民匪夷所思的目光里,他飞快地拆开绑布,丢掉了那两个布袋。 布袋落地的时候激起团小小的尘土,看样子分量不轻。年深拎起来掂了掂,发现里面装的应该是沙土之类的东西。 然后顾念如法炮制,从没受伤的右脚上边也拆出来两个巴掌长的沙袋。 就在两位‘旁观者’以为结束了的时候,顾念又解开腰带和外袍,从腰间拽下一长片护腰似的同样花纹的蓝布袋,‘啪’地丢在地上。 “现在可以了。”顾念终于完成任务似的出了口气,朝年深伸出了手臂。 年深:……………… 那个青年边走边捡,帮他们把地上的猎物收到一起,用根树枝扛在肩上,因为东西太多,那根树枝都被压成了圆弧的形状。 呼啸的山风中,青年指了指半山腰那间隐约可见的小庙,示意他们去那边避雨。 青年在前面开路,年深背着顾念,步伐稳健地跟在后面。 “你刚才丢的是什么东西?”年深微微歪了歪头,避开顾念手上的弓弦。 因为要背顾念,他背上原本的弓箭和箭袋便都交到了顾念手里。 “沙袋。”发觉自己放的位置有些碍事,顾念把弓弦的位置掉转了一百八十度。 “?” “就是锻炼身体用的,长期戴着的话,能增强一些气力。” 年深:………… “对不起。”顾念羞愧地把脸埋在年深的肩膀上,“大概是我用的时间太短了,好像还没起到什么作用。” 要是有作用的话,他刚才或许就没那么狼狈了。 年深的肩膀微微震颤了下,似乎在笑。 顾念抬起头,狐疑地盯着年深已经恢复平静的侧脸,“你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 “你刚才肩膀动了,我感觉到了。” “只是踩到碎石头滑了一下。”年深面不改色地道。 顾念:………… 青年带他们去的是间小小的山神庙,没门没院,就一间庙堂,孤零零地矗立在路边,屋檐上长了不少杂草,里面的神像也已经斑驳掉漆,空空的桌案上积着一层厚灰,地上到处都是干稻草喝枯枝落叶,明显处于半荒废状态。 三人前脚刚到破庙,后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青年抢着时间从外面收拢了些枯枝回来,生了堆火,年深就着火光摸着顾念的脚踝看了看,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 再次看见顾念红肿得厉害的脚踝,青年愈发愧疚,一个劲儿地道歉。 为了缓解他的不安,顾念只得抓着他聊起了别的话题,问他怎么摔下去的。 青年说话带着当地的乡音,顾念和年深只能听懂六七成,剩下的几成纯靠猜测,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大概。 青年叫冯山,是山前不远的冯家村的村民,靠种地为生。 他阿姐冯雨跟村里有名的富户孙家二郎订了亲,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 他们家穷,嫁妆太少,昨晚看到阿姐边收拾嫁妆边偷偷抹眼泪,他心里也跟着难受。想起之前听村里人说,有人在这片山崖的石竹花丛附近捡到过金子,仗着自己身手灵活,从小在山林附近长大,能熟练的在密林里辨别方向,便一大早爬起来,跑到这里想碰碰运气。 他很快就找到那片传说中的石竹花丛,但找了半天,一无所获,结果不小心踩空,掉下了山崖。 幸亏崖边那棵树的树根有部分裸露在外,他抓着树根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就在他快要力竭的时候,听到了顾念的声音,急忙呼喊救命,最后也总算是幸运的得救了。 年深用檐下的雨水浸湿布帕,抬高顾念的那只扭伤的脚放在自己伸直的左腿上,动作轻柔的将布帕盖了上去。 “嘶,”顾念被帕子上的凉气浸得一激灵,“就算捡到金子,那多半也是有人不小心掉的吧?怎么可能会在同一片地方再捡到?” 他觉得这个冯山多少有点冒失,今天要是他真的摔下去了,他姐姐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不是,是那种石头金子。”冯山用浓重的乡音解释了半天,顾念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不是金锭或者金块,而是带金子的石头。 等等,他刚才说那片悬崖边有大片的石竹花? 顾念不知道石竹花长什么样子,但却知道这是种金矿的伴生指示植物! 据说石竹花密集的山坡上,能找到金矿的概率非常高。 冯山口中的带金子的石头,难道是金矿石? 顾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抬手用力抓住了年深的胳膊。 “疼?”年深以为自己弄疼了顾念,正想去移顾念脚踝上那块布帕,顾念却抓得更用力了。 “怎么了?”年深疑惑地看过来。 “你认识石竹花吗?”顾念问了个跟脚踝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虽然不明白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年深却还是点了点头,“刚才你们摔下去的那边不是就密密麻麻地长着一大片吗?” 窗外豆大的雨点砸在庙顶的破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动,顾念在嘈杂的雨声中深吸了口气,“那里可能有金矿。” 冯山:??? 年深:????? 火苗烧断枯枝,‘啪’的爆出声脆响,年深皱了皱眉,“此话当真?” “不能保证一定有,但可能性很高。 举例来说,就像如果你在长安遇到一个胡人,大致就可以猜到他应该很喜欢葡萄酒,虽然偶尔也会遇到不喜欢或者不能喝的状况,但相对来说大部分的状况都是喜欢喝的。 石竹和金矿的关系,就像胡人和喜欢喝葡萄酒的状况。” 看着两人疑惑的模样,顾念尽量浅显地解释了一下石竹跟金矿的关系。
335 首页 上一页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