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舒钰面对着上辈子这时候应该特别害怕的人,但他这会儿完全没有上辈的害怕,没有对他们的婚事怨恨,没有想逃避,只有失而复得后的欣喜。 李明瑾曾替自己挡箭,曾与自己同生共死,他们还曾育有一个孩儿。 他还活着,他还年轻俊美。 对着这张如玉般的年轻面孔,罗舒钰脑子里浮现出浑身是血的他,背后插着箭,咬牙承受着一次次的伤害,他无知无觉地流了泪,大约是痛苦,是喜极而泣,也是宣泄重生回来后的委屈和难过。 刚从诗会出来透气的李明瑾微微皱眉,压着心底的惊诧走上前几步。 他莫名的就知道这人一定是罗舒钰,是他未来的皇妃。 可是,他哭什么? 李明瑾一时无措,站在罗舒钰面前沉着脸他就看对方一眼,一个重字都没崩出来。 “我可没欺负你。” 他一开口,罗舒钰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紧盯着眼前人,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下一刻会变成一个泡影,熟悉的脸虽然略显年轻,但声音却令人怀念,且无比熟悉。 李明瑾板着的脸,他就想着来尚书府偷偷瞧罗舒钰一眼,没曾想到把人给吓哭,也没干过哄人的事,可也不能让他这么哭下去,阴沉着脸硬生生地说:“不许哭。” 他心里不明就里的疼得厉害,李明瑾抬起袖子轻轻替罗舒钰抹泪,脸上表情有点凶但动作无比温柔,仿佛他曾经也想给他拭泪,却一直未完成,内心有股冲动想完成这个举动。 他看着罗舒钰红红的眼眶,又沉沉道:“不许再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皇子:媳妇儿不哭,来撸撸。 罗舒钰:……滚。
第6章 一把匕首 罗舒钰真没想哭,他就是触景生情,回想到上辈子,又看到如今的李明瑾,他是不由自主流泪的。 最后还是哭到打嗝才停下来,脸烫得像被八月的骄阳烤过似的,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李明瑾面前哭过,上辈子最后的离别已经不算了。 哭完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的李明瑾并未与他成婚,哭成个傻子似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人吓跑,要是反感他可怎么办,他们上辈子好不容易有点进展,想到这儿不免又有些难过,好不容易想跟他好,自己可能做了他不喜欢的事。 而板着脸李明瑾比他还不知所措,两人相对着,罗舒钰抬起迷离的眼睛看他,瞧着他眼里也没有嫌弃厌恶,揪起的心才被放过。 李明瑾凝视着他:“你,别哭了。” “我就是沙子进眼睛了。”罗舒钰强行狡辩,“没想哭。” “嗯。”李明瑾这会儿才开始打量他未来的皇妃,睁眼说瞎话本事还挺高。 罗舒钰除了哭红的眼睛之外,长相是他见过的公子中最为出挑的,简单的束着发十分素雅,没有香粉气,头上只插了一支素净的玉簪,面若桃李,杏眼中仿佛有星光,他下巴微微抬起,正认真专注地看着李明瑾。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直视他,李明瑾心里又是一阵悸动,他今日的心脏跳得过快了。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见着自己就哭成这样,难道他真的有这么可怕? 重生回来的罗舒钰知道李明瑾上辈子就没有厌恶过自己,那时候,或许是因为外界的评价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一直没与他交过心,两人有了孩子后才渐渐了解到他与旁人不一样的性格,只可惜没给留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挖掘,就发生家破人亡一事。 幸好,他重生回来了,他要重新认识李明瑾,重新认识他的夫君。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定要好好过完这一辈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都不能阻挡他过日子。 他抬起头认真地直视李明瑾,他要将这个时刻的李明瑾印刻在心里,以后便不会忘了,上天给了他多一次机会,千千万万不能浪费。 现在的李明瑾和几年后他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脸哪里阴沉了,不过是看着睡眠不足,他的脸部轮廓比其他人更深一些,眼窝更为明显,浅褐色的双眸,看人时会不知觉变得些许深沉。他长相随了西域远嫁过来母亲,事实上剑眉星目,俊逸非凡,十分耐看。今日的他腰束玉带,脚下是一双白靴,腰身极为挺拔,身量比其他皇子都高,瞧就特别有安全感。 在罗舒钰眼里,现在的李明瑾哪儿哪儿都优秀。 罗舒钰平复完情绪后,把自己出门时带来的一个信封拿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将信递给李明瑾:“给你。” 李明瑾不知何意,以为他的未来皇妃给他递情书,心咕咚咕咚乱跳,脸绷得更紧了,罗舒钰怕他误会,解释道说:“这是一首诗。” 给他的情诗,李明瑾边想边紧盯着他,沉声问道:“你要去诗会?” 罗舒钰摇头:“没,我听闻有人想在诗会上抄袭这首诗以博取他人眼球,我很喜欢这首诗和这位已故的诗人,不希望这诗被他人剽窃,故而想将此事曝光出来,以免大家被欺骗。” 李明瑾拆开信,大致扫了一眼诗句,看完后连连点头,诗不错,皇妃的字儿也不错,复又问他:“诗人是?” 罗舒钰记得沈明云将此诗人称作诗仙李白。 “他叫李白,我从他处收集书籍时找到的,不知是哪国家的诗人,他的诗念起来让人有种胸怀大志之意,我就喜欢上了,后来得知还有人和我一样拿到此诗人的诗集,还想在诗会上放出来,我想阻止。” “我知道了。”李明瑾稍微有点遗憾,不是写给他的情诗,“我先回诗会上。” 罗舒钰动了动唇提醒他:“你别自己提。” “嗯。”李明瑾出来时间有点长,准备带着目不斜视的侍卫离开,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解下腰间的匕首递给罗舒钰,“收好。” 罗舒钰接过匕首时很是诧异,李明瑾这把匕首跟随了他很多年,一直带在身上极少见他取下,怎么突然给他了? 末了,李明瑾还给他留了句:“咱们婚期是八月十日。” 罗舒钰握着匕首还没来得及问婚期的事,李明瑾已经带着那封写着诗的信走了,有好多话想说。不过,没关系,他们未来还有很多相处的时间。 婚期八月十日,比上辈子提前了四个月,他记得上辈子成婚时是在腊月,那年冬天特别特别冷。 成婚那晚,李明瑾回新房可两人并没有同房,一人睡床,一人睡榻,当时的罗舒钰还有几分庆幸,现在想想,他那会儿的表现应该糟糕透了,没给人半点好脸色。 握着手中的匕首,罗舒钰嘴角微微扬起,这是用信任换取的信任吗? 李明瑾信他,为什么?这么容易? 罗舒钰从一开始的感伤到现在的雀跃,直到被吓了一圈半晌才回魂的庆旺喊他才收回飘远的思绪。 “公子,咱们还去诗会吗?” 罗舒钰将匕首握在胸口前说:“不了,回去吧,对了,找个信得过的盯着沈明云。” “是。”应完,庆旺不由八卦起来,“公子,那个三,三皇子他……”他居然送公子匕首,这是想做什么!可是看着还是让人害怕,特别是他的眼睛看人时满是阴鸷,像是会摄人魂魄的阎王爷。 罗舒钰笑了下,他还另外吩咐庆旺探一探诗会上的消息,不知道李明瑾拿到那首诗之后会怎么做。 二人回了如意院。 罗舒钰如今手里也没人,上辈子总是不屑跟人玩阴谋,觉得那样做人不够光明磊落,如今却发现阴谋算什么,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光明磊落,不值当抠这些字眼儿,人要为自个儿活才舒心。 他因沈明云而死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其他皇子针对李明瑾,其中还有沈明云对他的态度。 要说他俩有深仇大恨倒不至于,但沈明云这个人心眼小,爱记仇,睚眦必报,斤斤计较,总会把这个世界发生正常的事情放得特别大,据说他来自的是一个和平开放,自由度高,又科技发达的世界,他极度瞧不上他们这个世界的人,还总记恨小事,非大度之人。 罗舒钰仔细回忆过书中内容,他和沈明云最大的冲突应该当就是那件事。 上辈子,他成为三皇子妃后,不免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今天是某位贵妃举办的百花宴,明天是皇后的举办的游园会,后天有可能是某位重臣新生儿的满月宴,总之,避不了的宴会他都得出席。 他与沈明云在某次的宴会上相遇,当时他身边的人十分莽撞把他手上拿着的一幅名贵的画给撞坏,那是罗舒钰好不容易跟人求了一年才得来的画,很是气愤,便让庆旺便教训了那个不懂事的下人一顿,打了几下板子,躺个两天就能够行动自如。可沈云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罗舒钰十分歹毒,还私下给他安上利用手中权力草菅人命的罪名。他记得在书里,沈明云后来用四个字评价他和李明瑾的死——死有余辜。 罗舒钰不仅想,他做错了什么?他无辜的孩子做错了什么? 沈明云为了保住他手中的荣华富贵做的事情多了去,间接被伤害的人不知凡他,他怎么就没意识到他自己有错呢? 回到院子后,清泉等人还跪着等罗舒钰,每个人都被晒得晕乎乎的。 罗舒钰命她们去收拾包袱赶紧从他的院子滚出去。 他今天能够爽快的放清泉等人离开,也是知道这种背主的丫环除了刘氏那里,不会有人意愿收留她们,不需要他出手报复,她们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刘氏原本就有更信任的丫环,不可能安排她们留在自己的院子,只会打发去别处,只会比现在更差,很难有机会往上走。 替他可惜?不,他倒愿意替她们可惜。 庆旺在她们走后唾弃地骂了几句,打心底为他家公子抱不平。 罗舒钰还安慰他:“且看日后。” 庆旺深想了一下便知道他家公子的意思了。 清泉等丫环的离开对他们的生活倒影响不大,走了四五个,还留了些家生子,都是年纪尚小,平日里都做一些粗活的,以往归清泉管,如今清泉走了就归庆旺管了。 这辈子首先要培养对自己忠心的下人才行。 相比其他院子,罗舒钰这里的人确实不多,但目前也够用。 清泉一走,刘氏立马就带着一波人马过来了。 如今的罗舒钰今非夕比,马上就是三皇子妃,家里怎么能再生事,清泉这个不懂事的,等事情结束后定要她好看! 别人他不知道,但刘氏他还是从书中知道许多,她手里正握着他母亲嫁妆库房里的钥匙。 可见罗仁寿对刘氏是有多么的信任。 她倒是懂得做小伏低,懂得财不外漏等道理,可她教出来的公子和女儿却没学到她的半分,在她入了皇子府后,她把他母亲的嫁一点点塞给罗舒雨和罗舒悦,明明叫她们低调,却每每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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