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沈夕昭不知道。 这是一个失眠的夜。 又或许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沈夕昭头脑昏昏沉沉地堕入晦暗中,恍然惊觉有人站在床边。 他本可以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表现出被哥哥吓到的样子,但他没有,只是下意识地将呼吸放缓,再放缓,佯装熟睡。 他能感觉到哥哥在他床边站了很久很久,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原先还不敢笃定的事情已是昭然若揭。 身子僵硬着维持一个姿势,到扶渊终于离开时,他的后背已被一身汗浸湿。 最近战事似乎有消停之势,军中懒散不少,他们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天都没发生发现,只在暗中搜集了些证据。 沈夕昭起初还担心身份被人发现,可几天下来却并没有再见到那天夜里企图抓他的两个男人。 而且随着这两个男人的消失,军营里的所有“活动”也似乎都消停了,他们一直未能找到哪怕是一个女人来问话。 进度停滞不前,手里现有的证据已经足够,扶渊不打算再在此地耗下去。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郑卫传来消息,竟是陆少煊要为他们送行,特地举办了一个篝火晚宴。 沈夕昭当天就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但这几日里他和哥哥都保持着微妙而又诡异的平和,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出席。 陆少煊坐在中心正位,目光落在刚刚进场的扶渊和沈夕昭身上。 这可以说是沈夕昭第一次和陆少煊打照面,一股莫名的不安和心痛窜上来,脚步在这一刻变得沉重。 身边的扶渊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偏头看他,低声询问:“怎么了?” 沈夕昭咬咬牙摇了摇头,迎着陆少煊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戴了面纱,对方似乎也确实没有将他认出来。但席上他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沈夕昭身上,看得他有些不舒服。 陆少煊忽然道:“这位姑娘怎么一直戴着面纱?不吃点东西么?或是……一起喝杯酒。” 陆少煊举起酒杯,大有要敬他一杯之意。 沈夕昭看着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扶渊率先为他解了围:“他染了风寒,如今嗓子哑了,不便喝酒,就连说话也成了问题。” “是么?”陆少煊眼波流转,暧昧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周旋,“莫不是夜里太过忘我着了凉?” 沈夕昭藏在衣袖里的手微微攥紧。扶渊也并不搭腔。 “可惜了。”陆少煊喃喃自语,仰头喝下一口酒。是 沈夕昭心里有些不适,中途找借口避开人透透气。 不由得想到原文里为陆少煊飞蛾扑火的“沈夕昭”,他知道陆少煊的真面目么? 转念一想又觉得并不意外,毕竟原书的定位就是渣贱文,有时候渣攻的体现之一就是种.马。 真恶心,他在心里暗暗唾弃。 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越走越远,他准备往回走,却偶然听到几声砰砰声。似乎来自不远处的那个营帐。 很快有个人走近,沈夕昭小心而又快速地闪身,借着树影的掩映藏在黑暗里。 那人是个士兵,径直走近了营帐里。 沈夕昭大着胆子慢慢靠近,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在营帐上割开一条缝隙。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里头的士兵掀起了床铺,手持一把钥匙,似乎正在开锁。床铺底下竟藏着一个箱子似的空间,锁打开的一瞬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头顶着木板坐了起来。 ! 沈夕昭瞪大眼睛,下意识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你个婊.子养的!” 辱骂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子人的嘴被堵着,不住摇着头,头发被往上揪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额头、脸颊、嘴角都遍布伤痕。 口中塞着的布被扯下,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剧烈喘着哀求道:“我要……我要上茅房,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去。” 又是一记掌掴,力道之大,沈夕昭看着便觉得脸疼。 然而那女子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继续苦苦哀求着。 头发被揪着往上,“都说了在里面解决,听不懂人话么?” 女子的泪扑簌簌地往下流,脸上终于流露出无尽的痛苦,只拼命摇着头。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箱子里一看,露出嫌恶的表情,“啧”了一声,“我说怎么有股臭味。” 他终于将女子拖拽了出来。 沈夕昭不敢再看下去,不住颤抖的身子蹲下,紧紧捂着嘴巴,直到双腿发麻。 过了一会儿,营帐里又传来关箱落锁的声音。男人似乎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声音消失,彻底归于平静,腿软的沈夕昭才终于慢慢走了出来,和前来找他的扶渊迎面相遇。 “阿昭,发生什么事了?”扶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沈夕昭终于支撑不住,栽在扶渊身上。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也没了心思想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事。 此时此刻只觉得恶心,恶心至极。 怪不得他们到处都看不到一个女子,原来,原来…… 颤抖的身体被紧紧拥抱,沈夕昭却还是觉得浑身都冷。 他不知道那些床底下还藏着多少个这样的大箱子,更不敢想象那些就连拉撒都在里头的人经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却知道像刚刚那样痛不欲生的女子远不止这一个。 他被扶渊带回营帐里,缓了许久才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忍着恶心将他看到的那些画面说出来,说到最后沈夕昭已是泪流满面。 现实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肮脏。 他紧紧抓着扶渊的手,几近痛苦地求他:“哥哥,救救她们好不好?救救她们……” 军营重地,没有皇帝的命令没人敢擅闯,摄政王的身份倒是个例外,但贸然闯入也只有死路一条,更有可能打草惊蛇。抓住敌人的命脉,给敌人致命一击,连根拔起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看到沈夕昭这样,扶渊还是不忍。 “好,阿昭,我救她们。” 半晌,扶渊带着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的沈夕昭出了营帐。 马车早就在军营外候着了。 带队赶来的阑接到叶林的暗语,一行人的任务不再是护送主子和小公子回京,而是一场营救行动。 只要扶渊的马车走远去,他们就会找准时间进入军营。 沈夕昭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头看陆少煊,此时此刻心里面对陆少煊时的复杂情绪早已被恶心和痛恨取代。 扶渊先行上车,朝他伸出一只手。 沈夕昭步履很重,能够感觉到背后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有如实质地落在他身上。 滑腻、恶心。 他将手递给扶渊。 上车之时心绪不宁险些踩空。扶渊迅速揽住他将人往上带,混乱之际却让沈夕昭脸上的遮盖掉落。 无意识回头之时,他对上了陆少煊的目光。 疑惑、错愕、震惊。 他被带进马车里,心神一震。 陆少煊看到他了。 马儿很快向前奔跑,扬起滚滚尘土,陆少煊站在风口,却没有抬手阻挡风沙。 他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目光阴鸷地喃喃低语:“你们看到他长什么样了么?” “禀将军,太快了,没注意到。” 有注意到的人只说他生得极好,但夜色浓稠看得不太真切。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颤颤巍巍道:“将军,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像沈夕昭啊。就是那个……从前一直缠着您的沈夕昭。”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允在是真的 20瓶; 么么~
第33章 陆少煊脸色更沉, 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沈!夕!昭!” 是,是像沈夕昭,却不只像沈夕昭。 席间他看着那人的眼睛就觉得熟悉, 像极了他初次见到林自秋的模样, 可面纱掉落,露出的脸庞分明是沈夕昭。 他特意模仿林自秋,装扮成这样的女子模样,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么? 可这一切都只是东施效颦!令陆少煊厌恶至极。 更遑论, 沈夕昭以这样的模样来到他面前,却又迟迟不露面, 只在最后故意将面纱落下, 玩的又是这等欲擒故纵的把戏! 又在那个澹台渊营帐里待了那么些天,只怕早就不干净了。 想到这里, 陆少煊便觉得心内郁结。 他还没来得及享用的人,竟让他人捷足先登。 没了替代品,林自秋那边就要抓紧进度了。 想起林自秋,陆少煊眉目稍稍舒展。 林自秋是皇帝的义弟,能给他的裨益自然比沈夕昭大。 跟他比起来,沈夕昭也算不了什么。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去, 找个干净的送到我营帐里。” 旁边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低声询问:“将军今夜想要女子还是男子?” 陆少煊沉思片刻,“男子。” 脑海中浮现出沈夕昭的模样, 他微微一顿:“打扮成女子的模样。” 士兵一愣, 忙点头应是, 匆匆下去准备。 只是陆少煊没来得及享用, 变故突生。 通传信息的士兵在营帐外焦急呼喊将军。 陆少煊半袒着胸膛, 面露不耐:“没重要的事就滚。” 外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将军,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完士兵言简意赅的汇报,陆少煊勃然变色,将坐在身上的男子踹到一边,着急忙慌穿好衣裳往外走。 “陆畜牲!我杀了你!” 滚到床下的男子突然暴起,拔下发簪刺入陆少煊的后背,他自身后抱住陆少煊,胸膛抵着他的后背,硬生生将发簪刺入他的血肉之中。纤细的手臂狠狠地箍紧他的脖颈,发了狠往死里勒。 然而他太过瘦弱,他的力量在陆将军面前只是以卵击石。 陆少煊被突然袭击,反应过来立马挣脱桎梏,反手目眦欲裂掐住男子的脖子。 修长如天鹅颈一般的脖子在他面前不堪一击,陆少煊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蚂蚁。直到他双眼不断瞪大,在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失去了气息。 他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被陆少煊随意地丢弃在角落。 陆少煊将背后的利器拔.出,沾肉带血的簪子划过男子死不瞑目的脸,被高高扬起,刺入再也不会闭上的眼珠。 他踩过单薄的尸体,往外走。 一向如铜墙铁壁一般牢固的军营,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人攻破防线。这群人猖獗至极,直接闯进士兵的营帐挨个搜。 衣衫不整的男子和女子被搜出来,却没有一个士兵敢上前阻止。 “都愣着干什么?!”陆少煊姗姗来迟,疾言厉色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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