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鹤点头:“毕竟小妹在这里。”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城墙上贴着的皇榜,“不瞒几位老兄,小弟家里以前也是做戏班子的,后来小妹出嫁后家道中落也就落魄了,今日来看小妹手头实在有点紧,不知王城里可有什么有名的戏班子?若是能跟着入宫,说不定还能讨一笔赏赐。” 其中一个年轻的汉子摇了摇头,叹道:“小兄弟,劝你还是放弃,若是不能让那位贵君满意,怕是赏赐没捞到还把命搭进去。” 楼鹤眸光微闪,“哦?这贵君看来来头不小?” “哼,不过是个中原琴师罢了。就前段日子太后寿宴,王上一眼相中,自此专宠。”汉子神秘兮兮地凑近,小声道:“不过我在宫里当差的姑母说啊,王上至今没能让那位贵君心甘情愿的侍寝,这不是才想尽办法讨贵君欢心么?” “听说那贵君容色清绝,王上曾在酒宴上亲口称其为索格塔。”汉子说着嗤笑一声,“知道为什么劝你不要去么?那贵君什么都好,偏偏是个瞎子,你的戏法便是变得再好,怕是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呐。” 但只要王上开口,手下的人哪里敢提醒贵君眼盲之事?也只得装傻充愣地去办。 可若是惹怒了眼盲的贵君,怕就不好说了。 “多谢老哥提醒。”楼鹤无奈道:“不过这一路走来身上的盘缠已经耗尽,我也不想去小妹家里打秋风,所以就想找个戏班子临时赚点工钱。” 汉子了然,拍了拍他的肩,“好汉子,王城里最大的戏班子那还得是庆云戏班,你往前走,绕过朱雀街,左转进了南大街就能看见了。” 楼鹤忙笑着拱手:“多谢老兄,下次赚足了工钱,定请老兄喝酒。” “好说好说。” 楼鹤转身,脸上挂着的笑容褪去,瞬间融入来往的人流消失不见。 暗处,乔装打扮的两个西北军将士有些无奈。 这楼公子身法也太神乎了些,从望泗城到王城一月有余,这已经是第九次将人跟丢。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把今天的情况传信给将军,再分头找人吧。” - 楼鹤年少时游历江南,曾与江南最大的戏班班主做了一段时间的学徒,后来在江南呆腻了,临走前班主还颇为不舍,多次赞叹他天赋卓绝。 后一人一马慢悠悠来了北蛮,便又顺便学了北蛮话。 除了喜欢陆雪拥一事,他的一生实在顺风顺水,鲜有挫折。 凭借着庆云班主从未见过的中原戏法,楼鹤顺利留了下来,并于三日后进宫。 但还未等到入宫那日,他便在戏班外瞧见左顾右盼明显在找人的江上柳。 楼鹤眼神微寒,无声无息接近,将人扯进了一旁的暗巷中。 “江上柳,你还敢光明正大的活着?”当初诏狱被劫囚,他自是亦派了人去寻找,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江上柳垂眼看着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眼中划过厌恶。 他只是从袖中摸出令牌,淡声道:“罪臣楼鹤听旨。” 那是如圣亲临的令牌。 楼鹤面色微变,收回匕首双膝跪地。 “明日入宫,如若见到皇后殿下,务必找到机会与他独处,取得最新的消息。” 在得知耶律重光广招戏班时,应我闻便知道是陆雪拥给出的信号。 毕竟陆雪拥可是从不喜欢卖弄玄虚的游戏,他知道,耶律重光必然也知道。 所以只能是陆雪拥破天荒主动开口说自己想看,耶律重光才会去做。 “臣接旨。”楼鹤沉声道。 他站起身,对于江上柳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错愕。 陆雪拥与应我闻怎会容许这个人跟在身旁? 楼鹤蓦地想到什么,“你不是江上柳。” 江上柳唇角微扯,“不,我才是江上柳。” 他的眉目不温柔也不锐利,平淡如水,配上那副隽秀的面容,只叫人觉着恰如其分。 “若非你抢了先混入戏班,奉命潜入王宫的人本来是我,你本不配再出现在他面前。”江上柳将令牌放入袖中,斜睨了他一眼,眼神种充满了敌意。 楼鹤无声攥紧了手,无法辩驳。 可内心又不自觉生出卑劣的欣喜,还能在见到那个人,真好啊。 命运终是可怜了他一回。 - 王宫,朝阳殿。 “贵君,王上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么?” 宫人端着一盆温水,垂眼看着盆中根根如玉的手指,不禁赞叹。 谢贵君这样的人物,真真与天上的神仙无甚差别,难怪王上看得这样紧。 “他若是欲求不满,便去后宫,多的是人等着他赐下恩宠。”陆雪拥洗干净手上残存的血迹,继而扯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一旁倚靠在桌角的除夕剑。 剑身上,血迹已干。 宫人闻言,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王上许是情难自控,欲与谢贵君共赴巫山,谁知却被一剑捅穿了腰腹。 甚至连医官都顾不得传唤,在朝阳殿外带着伤整整跪了两个时辰,却依旧不能打动这位冷美人的心。 这时,周公公堆着笑走了进来,“贵君,先前找来的戏班子已经在潮汐亭候着了,您现在可有兴致移驾?” 陆雪拥眸光微顿,收除夕剑入鞘,“劳烦公公带路。” “诶,贵君言重,还请随奴才来。” 陆雪拥走出寝殿,便瞧见应不识跪在庭院中,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无动于衷收回视线,谁知这人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好不容易见他出来,一路连滚带爬过来攥住他的衣摆。 “我真知错了,我只是一时情难自已,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听话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面具后幽蓝的眼睛无声哀求。 只可惜他不知,终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除应我闻以外的人,在陆雪拥眼中皆是死缠烂打,只会让他厌恶。 哪怕这个男人与应我闻长得一模一样也无用。 但现在还不能让应不识看出来。 “那就跪到我回来为止罢。” 陆雪拥冷冷抛下一句话,扯开自己的衣摆,转身离了朝阳点殿。 潮汐亭并不远,他刚在主位上落座,便捕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免费番外(现代ABO) 陆雪拥因为不喜热闹,在校外租了一套公寓用来读研。 立夏这日,陆惊春给他寄来了一个包裹,说是大学毕业的礼物。 他打开门,一个一米高,一米五长的纸箱正安静地放在门口。 “这可是我挑了很久才挑中的哦,快打开看看吧。” 手机里传来陆惊春俏皮的声音。 这么大的箱子,实在不好放进他的单人公寓里,陆雪拥打算先打开,再把里面的东西搬进去。 谁知他刚划开封条,一个高大的黑影猛地从里面窜出,陆雪拥避闪不及,被黑影压在了地板上。 好在公寓里铺了地毯,也不算痛。 “汪汪!”【老婆!】 陆雪拥抬眼,一只成年獒犬正趴在他身上,吐着舌头亮晶晶地看着他。 一旁摔落在地的手机里,陆惊春还在说话,“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级酷!我和你说啊,像你这种独居的omega,就得养一头又凶又听话的狗,尤其你们大学城附近总有些无所事事的低等Alpha到处游荡……” 陆雪拥抬手推拒獒犬过于热情的舔舐,无奈打断她:“你给他打狂犬疫苗了吗?” “啊,我给忘了,反正你们开学还有几天,有空去给他打一个就好。”说着陆惊春又想起什么,提醒道:“绝育就不用做了哈。” “为什么?既然要长期养在家里,还是做了绝育比较好。”陆雪拥面无表情道,“姐你知道的,我有洁癖。” 陆惊春:“……呃,咳咳,那个,其实这狗挺乖的其实不用做也没什么……” 陆雪拥拧眉道:“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怎么可能!你要做绝育就做的,唉,我也只是听说做了绝育狗狗就没有那么精神了,怪可怜的。” “安静点才好。” 陆雪拥挂断电话,从箱子里找到狗链,蹲下身给獒犬系上。 这獒犬看着凶,倒是和陆惊春说的一样,很乖,还知道抬头方便他系牢。 “汪!”【嘻嘻老婆给我系狗链子了,我就是老婆的小狗了!】 獒犬歪着头,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在笑,陆雪拥见它听话,便抬手摸了摸它的头,温声道:“下午带你去做绝育,以后都要乖一点。” 獒犬方才还不停摇晃的尾巴忽而停滞。 陆雪拥面露狐疑:“你能听懂?” “汪汪!”獒犬的尾巴又欢快地摇晃起来。 等到下午五点,太阳不是太灼热时,陆雪拥便牵着狗出了门。 只是这獒犬在家里的时候分明还活泼好动得很,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出了门却如何拽着狗绳都不肯走。 陆雪拥冷下脸,阳光晒在他白皙的脸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他将手中的狗绳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汪汪……” 獒犬预感自己要被抛弃,连忙咬住狗绳另一端跑上前去,喉间发出委屈的呜咽。 (未完待续)
第079章 便是剧毒,我亦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他循着目光望去,微微一顿。 陆雪拥没想到入宫的会是本该在边疆流放的楼鹤。 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月,那双令人赞叹的桃花眼已经失了灵气,如同蒙了沙尘,让他险些没认出来。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沉默地扮演着一个眼盲的琴师。 亭中却无人敢取笑他分明是个瞎子却还要让大王劳师动众请什么戏班子,毕竟朝阳殿外喜怒无常的男人还心甘情愿地跪在地上。 宫中从不缺宠妃,却从未有过宠爱能够凌驾于王权之上的贵君,甚至再过不了多久这位异族的琴师便要成为北蛮的王后。 一个瞎子,还是中原人,多么荒谬。 “贵君,下面这个戏法还需您与我一起完成。” 两旁的侍从想起王上的嘱托,便想上前将人拦住,但见陆雪拥罕见地有些兴致,又默默停在了原地。 王上不高兴不打紧,贵君不高兴才是真的找死。 楼鹤手里拎着戏布,在他身旁跪下,抬手示意桌案上空着的漆盘,“还请贵君随意将一件自己的东西放在这上面。” 陆雪拥微微侧头,“为何非得是我的?” 楼鹤忙谄笑着,将那市井气学了个十成十,“贵君莫恼,因为下面的戏法简单却又玄乎,为了让贵君满意,只有您自己熟悉的东西被动了手脚,您才能分出来不是?” 这厢陆雪拥尚未开口,一旁的大宫女便终于忍不住劝道:“贵君,瞧他能耍出什么戏法,您的东西岂是这些贱民能染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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