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我闻摸到那人微鼓的小腹,愣了一瞬,随即想到这是自己做的好事,又不禁红了耳垂。 “呵,怎么,下了塌还要装清纯?”陆雪拥无力靠在他的胸膛上,掀起眼皮斜睨了眼那微红的耳垂,冷嗤道。 “我知道了。”应我闻帮他清理的动作一顿,忽而肃穆道。 “嗯?” “定是方才为你解毒时,那毒顺着结合处转移至了我体内,控制了我的心神才会如此。”应我闻委屈巴巴地用脸颊蹭着他的脖颈,“都是那应有时那厮过于歹毒,竟连我也一并算计进去,就是想挑拨你我关系,陆小雪,你不会怪小狗的对吧?” 陆雪拥:“……”他上辈子莫不是欠了应我闻什么重要的东西? 此等狡辩之言张口就来,当他是傻子不成? 二人于水中肌肤相贴,应我闻并非柳下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中,他又初尝云雨,忍不住又有些意动,但他总归还是惦记着陆雪拥的身子尚未养好,方才自己又发了狂,定是不能再来一回了。 他强忍着躁动不安的欲望,细心清洗那人身上每一处,重新将人抱上塌后,一言不发就要往外走。 陆雪拥眉头一拧,唤住他,“做什么去?” 应我闻扭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道:“啊,斗兽场的畜生到了喂食的时辰,王府的侍从胆小,我得亲自去看看。” 宣王殿下豢养的野兽凶悍无比,京城里无人不知,也无人敢招惹,陆雪拥刚解了毒,本就疲惫不堪,是以也不曾多疑,摆了摆手让他赶紧滚。 而应我闻在踏出寝殿的瞬间,眼中漫不经心的神色霎时褪得干净,只余一片阴冷。 - 一声野兽的嘶吼在东宫骤然响起,足以让所有侍卫宫女惊慌失色乱了分寸。 “啊——!这这皇宫里怎么会有老虎?!来人……快来人啊!” “救命!老虎要吃人了!” 东宫宫门前,一头体长八尺,尾长三尺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前爪躁动地刨着地,尖牙缝隙里尚且遗留着猩红的肉。 俨然一幅尚未吃饱要继续觅食的模样。 东宫侍卫颤巍巍执着刀剑与老虎对峙,但与老虎慵懒的神态相较,众侍卫早已惊恐地连连后退。 只是不知为何,这老虎偶尔摇晃一下尾巴,却始终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半趴在宫门前舔舐自己的爪子。 直到一道黑色身影懒洋洋地踏进了东宫的门。 “宣王殿下?这老虎不慎闯入了皇宫,实在过于危险,烦请殿下快些将它带走!”一名侍卫许是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宣王残暴的手段,大着胆子高声道。 应我闻头也不抬,只是从袖中摸出一片白色的衣角,那老虎便连忙几步走到他脚边仰头嗅了嗅。 “记住这个香味,能不能吃饱,就看你的本事了。”他很快将那沾染了迷情香的衣料收回袖中,一脚踹在老虎的肚皮上,“去。” 方才还懒散的老虎顿时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朝着抱团防卫的人群扑了过去。 但这畜生像是在目的性地寻找,对于寻常的侍卫宫女只是戏弄,并未伤及性命,像是被某种规则强行刻进了桀骜的骨子里,直到一道温和难掩威严的嗓音从宫门深处传来。 “怎么回事?” 下一瞬,老虎猛然从地上跃起,直直朝那道明黄的身影扑过去。
第045章 白玉簪,赠心上人 “快护驾!护驾!”众人皆惊恐上前,唯恐这老虎伤及太子性命。 毕竟储君若是在这里受伤,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可这些东宫侍卫武艺稀疏平常,若是普通刺客尚且还有一战之力,但这是宣王殿下的老虎。 一头早就被人肉养叼了胃口的野兽。 不过眨眼间,便被老虎扑乱了阵型,惨叫声此起彼伏。 应有时见状沉下脸,吩咐众人让开,随意拿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剑,显然是打算单打独斗。 而东宫那圣上亲笔的牌匾之上,应我闻坐在宫门檐角上,一脚悬空,一脚踩在匾额边缘,懒洋洋地垂着眼皮,像是在欣赏一出拙劣的闹剧。 当他随即又想到什么,从怀里摸出毛笔与宣纸,随意沾了点衣摆边缘溅到的血迹,将面前狼狈不堪的太子殿下录入画中。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般有趣的事,自然要带回去给陆小雪瞧一瞧。 就当做昨夜不小心失控,弄得太狠的赔罪。 然后陆小雪就会原谅他,高高兴兴地继续和他做一对恩爱夫夫。 应有时不愧是隐忍成性的君子,即便是被老虎从大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也只是闷哼两声,始终不曾失态。 应我闻不怎么高兴地回忆,似乎前世射死这个男人时,也是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凭什么这人可以死得那样从容,就好似问心无愧般。 他凭什么问心无愧! 应有时的武功自是不低,那老虎虽然咬下了他一块肉,却也并未落得多少好处,腰腹处亦被划了几道剑伤。 这时,一枚柳叶飞刀裹挟着浑厚的内力从不远处破空而来,在应有时反应过来之前没入了他原本安然无恙的膝盖骨。 那明黄的身影猛地一个踉跄,只能勉强用剑支撑住上身,却再也挡不住朝自己露出血盆大口扑过来的老虎。 “殿下!!” 就在这时,一道难掩怒气的嗓音从宫门外传来,“都给朕住手!” 应我闻瞥了眼龙颜大怒的帝王,眼中阴郁一闪而过,他右手打了个响指,庭院中逼近应有时面庞的老虎瞬间停下了进攻的动作。 这头凶猛无比的野兽在他的命令下,好似变成了温驯无害的猫。 “宣王,你仗着朕宠着你如此无法无天,今日杀兄,明日莫不是便要弑父?!”梁帝一声怒喝,众人皆惶恐伏跪于地。 “陛下息怒——” 唯有应我闻懒洋洋地站着,姿态极为放松,“陛下都不问一句臣为何要如此做便问罪,未免太不讲道理。” 梁帝顿时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气笑,“那你倒是说说,若是不能服众,明日朕就将你遣送回封地。” 宣王的封地在宣州,在江南以南,常年四季如春,鲜少有天灾,且矿脉丰富,是大梁最具福泽之地。 但宣州没有陆雪拥,是以应我闻并不怎么瞧得上这块诸国列侯眼中的肥肉。 此刻听梁帝如此说,他罕见地严肃起来,沉声道:“太子身为储君,却利用身份之便引诱陆雪拥入东宫,并在香炉中种下迷情香欲行不轨之事。” 事情牵涉到陆党的重要角色,梁帝的面色霎时凝重起来,转头看向正在被太医诊脉的太子,寒声道:“太子,宣王所说可属实?” 但作为人父,却始终对儿子惨重的伤势视而不见。 应有时只得在旁人的搀扶下行了一礼,俊逸的面容上早已没了血色,“父皇,儿臣的确对陆雪拥一片真心,故而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做了错事。” “荒唐!”梁帝怒喝道:“陆雪拥乃朝廷肱骨之臣,又是陆相的独子,你若是得逞,岂不是让朕寒了臣子的心?!” “还有你。”梁帝继而将怒火对准应我闻,“太子纵使行为不端,那也得禀报后由朕亲自决断,谁允许你擅自代行惩戒之责?再者,将老虎私自带入皇宫,罪加一等!”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禁卫军统领在哪?给朕滚出来!” 早早闻到消息赶来的禁军统领连忙上前,“陛下,臣在呢。” “你现在在有何用?宣王带着这么大一头老虎进宫的时候怎么不在?”梁帝显然是被眼前的事态气得失了控,往日宽和待下的形象都懒得再顾及。 禁军统领擦了擦额前冷汗,小心翼翼回道:“陛下,今日微臣始终驻守在午门外,并未瞧见宣王殿下入宫啊。” 这时,应我闻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哦,我没走午门,从冷宫钻的狗洞。” 冷宫有狗洞一事,不论是每日都需巡逻的禁卫军,亦或是居住在宫内的主子奴才自然都知晓,只是这事向来隐晦,从来没人会像宣王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梁帝似是有一瞬哽住,转头吩咐刘总管,“今夜便将宫中所有的狗洞都给朕堵上,再让朕瞧见什么野猫野狗到处乱窜,唯你是问!” “宣王目无宫规冒犯储君,自行去诏狱领一百鞭,禁足三月。太子身为储君却为一己私欲不惜强迫臣子,褫夺协理政务之权,禁足于东宫好好反省。” 话落,梁帝像是终于想起了太子的伤,淡淡问了一句,“太子的伤如何?” 太医道:“启禀陛下,殿下的左腿是被暗器所伤,仔细调养几个月也就痊愈了,只是右腿……日后怕是无法正常行走了。” 若是寻常皇子,瘸了便瘸了,反正有人伺候着,可是大梁从开国到如今,从未有过身体有缺陷的皇帝。 太子身为储君却遭此重创,而梁帝如今身体还算硬朗,日后之事,还真是不好说了。 梁帝默了片刻,道:“做什么事都会付出代价,这条废掉的腿,也算是给陆府一个交代。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该领罚的领罚,该闭门思过就思过。” 帝王的仪仗尚且未走远,应我闻便懒洋洋地走到太子面前,蹲下身,指间夹着的染着血迹的柳刃点了点对方惨不忍睹的膝盖骨,笑眯眯道: “今日算你走运,下一次再敢把主意打到陆雪拥头上,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到城门口,让百姓们都瞻仰瞻仰咱们太子殿下的风采。” 男人脚边的老虎亦随之发出一声威胁似的低吼。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疯子,哪怕他即将因为自己的疯去诏狱领罚。 应有时扯起苍白的唇,看似淡然浅笑的眼睛隐隐透露着癫狂,“应我闻,若非孤不计后果弄来这么一出,你能如愿以偿么?” 应我闻的脸色骤然冷下,他抬手扣住应有时的脖子,嗓音阴郁:“我不需要这种下作手段照样也会有如愿以偿的一天,少拿我跟你们这群废物混为一谈。” 说罢,甩袖离去,身后跟着的老虎步伐优雅慵懒,与主人像了七分。 - 陆雪拥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日已是月挂枝头。 寝殿内并未全然昏暗,床榻旁的烛台上亮着火光,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年少时他也曾刻苦练武,是以昨夜逼不得已的情事虽然剧烈,但一觉过后便没了大碍。 严肃认真地给自己穿戴好衣袍后,陆雪拥便坐在了梳妆台旁准备为自己冠发。 但他刚拿起梳子,寝殿的门便从外打开,熟悉的黑色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陆雪拥手中的梳子被夺走,他微微侧头,还能闻到从男人袖口处传来的药香。 这是受伤了? 他本欲问一句,又突然想到昨夜男人的恶劣欺骗,便冷着脸不说话,只是透过铜镜淡淡注视着对方认真挽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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