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魔高高吊起的心顿时一松,忙不迭纷纷表示此计绝妙。 不知是谁怯怯道:“可咱们尊上此番去往仙界,不是为了那玲珑境即将现世的秘宝吗?” “如此一来,岂不是乱了计划……” 他尚未说完,蛇女长尾化鞭,一鞭就将那只魔抽成了个滴溜溜的陀螺。 她恨铁不成钢:“你是傻子不成?那秘宝对咱们又没甚用处,尊上想去夺,那是因为有趣。眼下既然有了更为看中的人,那秘宝哪有人重要?” 属下被打得抱头鼠窜,朝邺也并不制止。 半晌,他轻笑一声,浅色如野兽的一线瞳孔里,闪烁出志在必得的火光。 “没错。” 区区秘宝,哪有想得到的人重要。 作者有话说: 魔尊(自信):我才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要我自己舒服就好。 魔尊(烦躁):他怎么今日又皱眉?
第57章 仙侠世界 连着两日, 白夜都没有缠着燃灰,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燃灰最初还很警惕,怀疑男主在搞什么幺蛾子。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在搞幺蛾子也没事, 反正自己也斗不过男主, 死反倒是死得其所,不如躺平得安详一些, 这样也舒服。 但他实在没想到, 白夜敢送给自己那么大一个惊喜。 因为敏锐地察觉到燃灰喜欢吃东西, 小白花自告奋勇,又给他做了好几回饭。 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 手艺那叫一个棒,时隔多日再次吃到他做的饭,燃灰几乎热泪盈眶,好吃得差点没把舌头吞进去。 每当这个时候, 他感觉自己可以原谅男主整出的一切花活——包括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燃灰专心品尝美食, 白夜就坐在他旁边,目光深深:“师兄可还喜欢?” 他忙里偷闲地抬起脸, 朝男主露出个鼓励的笑:“自然是喜欢得很。” 白夜缓缓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轻声细语:“师兄喜欢就好。” 燃灰不明所以,刚放下碗, 却突然感觉自己大脑昏沉。 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动用真气压制,但困意却千百倍地袭来, 几乎让燃灰站立不稳。 手臂被人扶住, 紧接着, 身体不受控制地栽过去, 撞上一片衣衫。 “师兄……” 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 白夜凑近了,唇瓣与他一触即分。 清浅如琉璃的眼珠闪着古怪的光,最后的意识里,燃灰听见男主轻声道,“好梦。” - 燃灰做了个极为漫长的梦。 梦中环境湿黏,手术室残破的室门上,闲人免进字样已经模糊。幽绿色光线忽明忽暗,悬在头顶的手术灯时不时闪过滋啦电流,天花板上的水渍还在不断往下滴水,滴答滴答,每落一滴,神经就跟着跳上一跳。 空气中尽是霉菌的腐朽气息,萦绕鼻端,挥之不去。 手术器械一应俱全,但这里却并没有医生和护士。 紧闭的病房外,不时传来沉闷压抑的脚步声,还有咕哝含混的低语。黑影一道又一道闪过,投射在门上,也投射在漆黑的瞳孔中。 他半点都不慌张,熟门熟路地匍匐到病床下,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这只手瘦小,指甲缝里是无法剔尽的黑红色污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徘徊的黑影找不到人,似乎是远去了。 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必须得离开。 他缓慢无声地从床底爬出,手术灯摇摇晃晃,在地面上映出忽远忽近的阴影。 目光落在诡异的阴影上,他身型一顿,警报疯狂作响,瞳孔也骤然收成一点。 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无数古怪破碎的肢体扭曲,血红色的复眼正死死窥探着手术室内瘦小的猎物。 意识到猎物发现了他的踪影,触手带着大大小小的吸盘,从管道口激射而出,朝着他的脖子席卷过去。 他一个翻滚避开,一刀稳准狠地插到了那黏腻的触手上,直直切断,流出猩红色的黏腻液体。 但这是于事无补的,砍断一条,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条,带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死死缠住他的脖颈。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反抗,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弱小,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 ……要死在这里了。 胸腔内的窒息感一波接着一波,肺腑生疼,他仰躺在地板上,手臂胡乱挥舞着,冷不丁抓掉了一块小小的、被悬挂在胸前的ID卡。 ID卡掉落在地,他对上一双属于孩童的、毫无高光的黑色眼珠,以及旁边的编号。 ——0010。 燃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呆呆注视着层层叠叠的床幔,胸膛剧烈起伏,压在身下的长发被冷汗浸湿,连带打湿了枕头。 好半天,才慢慢坐起身来,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呼。” 很久没做过噩梦,没想到一做就这么刺激。 太阳穴一阵接一阵的跳疼,燃灰平复心情,给自己的脑壳做按摩,手指却突然僵住。 他缓慢转头,目光里带着说不出的迷茫。 等等。 ……这是哪里? 床幔是落霞,地板是黄金,铺着华贵的长绒织毯。金蟾状的香炉口中喷吐出袅袅水雾,异域珍果盛在琉璃盘中,清香沁人心脾。 宫殿极尽奢华宏伟,高旷殿顶直破云霄,坐在床上的仙人显得额外渺小。 但在无穷无尽的奢靡外壳下,燃灰却清晰看见了镶嵌在门框上用以装饰的指骨和骷髅头。 他下床推开门,视线微微一凝。 此处可以高高在上地俯瞰,将所有景物尽收眼底。在那高高的宫墙下,遍地硝烟,血肉,骸骨,硫磺和岩浆。 绮丽吊诡的宫殿坐落于千丈深的地底,被沉睡的火山包围簇拥。漆黑的鸦群发出粗嘎哀嚎,从暗无天日的头顶飞过,一晃没了影踪。 它们的尖啸唤醒了燃灰,让他从自我怀疑中回神,下意识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外围的火山开始一座接一座喷发,温度瞬间高得难以忍受。燃灰默默回到宫殿内,殿门一关,顿时隔绝掉外界的炽热,周身上下又变得清凉无比。 这鬼地方的特征足够明显,结合任务世界的背景,瞬间让燃灰想到一个词——魔界。 那把他带来的,不就是…… “师兄睡得可还好?” 陌生无比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燃灰下意识转过脸,入目先是双金线勾勒的黑靴,紧接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漆黑如长夜的发束在脑后,融入黑衣之中。那张脸有三分眼熟,面色冷白如玉,眉目浓墨重彩,薄唇锋利,俊美肃杀。 一双熟悉的丹凤眼勾起,眼尾带着赤血一样的红,有种邪性的魅力。 他身上危险气息太过浓重,只一眼就让燃灰绷紧了后背,随时准备应对发难。 按照任务世界的逻辑,如此通天不凡的周身气魄,必然是男主无疑。 但他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说好的伪装身份潜伏在仙界呢,怎么把自己给掳回了魔界,秘宝不要了是吧? 不过连着三个世界的男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燃灰已经习惯了。 他想演出惊恐的神态,但刚从梦中醒来,调动不起情绪,于是干巴巴道:“阁下是谁,这又是哪里?” 魔尊并不在意他的警惕,照旧步步逼近,阴影攀爬,逐渐将姿容秀颀的仙人笼罩其中。 明明是极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却垂下眼故作叹息,语气幽幽道:“师兄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昨日还夸我做的饭好吃,这就认不出来我了?” 那话说的,像是在说负心汉。 燃灰:“……” 他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很想让男主别再演了,艰难道:“你……你是白师弟?” 魔尊一撩衣袍,毫无避讳地坐到床边,语气似笑非笑:“看来师兄还是记住了我,师弟深感欣慰。” 燃灰露出个勉强的笑容:“白师弟,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不错。” 一边随口回答,魔尊大掌一翻,燃灰的手腕就被他握进手中,暗暗凝聚的真气被轻松打断。 只一个交手,就让燃灰对他的实力有了新的认知。 没了秘法压制,以魔尊的力量,别说苏燃灰,就算是归衍宗的所有仙尊一同出面,也只能勉强与他战个平手。 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个世界对男主可真是有够偏爱。 魔尊面上露出个饶有兴味的笑来:“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偷袭我么?” 燃灰还算镇定地收回手:“只是想试探一下师弟如今的实力罢了。看起来,师弟并不需要来归衍宗拜师。” 魔尊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那也不是,我一直对贵宗的修炼功法心向往之,此番专程易容来到仙界,就是为了一睹仙人风采。” 目光不加掩饰地在燃灰身上打个转,他舌尖舔过犬齿,笑容意味深长:“现在看来,当真是来对了。” 燃灰懒得和男主虚与委蛇:“所以这里到底是哪,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魔尊勾唇,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道:“师兄心里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吧?” 他略一挥手,身后的殿门轰然洞开。 狂风呼啸着倒灌进殿内,那昏沉可怖,几乎要压下来的黑云,和远处一座接着一座喷发出滚热岩浆的火山,再次映入燃灰的瞳孔之中。 在宫墙下手持三叉戟来回巡逻的魔物听见动静望去,立刻叩首:“拜见尊上——” 或诡异或妩媚或尖利的声音传遍旷野,如鬼哭狼嚎,众魔轰然伏拜,绵延千里,连地壳都隐隐震动起来:“拜见尊上——” 燃灰:魔界人真是骄奢淫逸,动不动就这么大排场。 魔宫内,魔尊目露陶醉地贴近僵硬的仙人,亲昵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忘了说,师兄以后莫要再喊我白师弟。” 他拉起那只修长的手,在手心里写下自己的真实名讳:“可得记好了——我真名朝、邺。” 燃灰配合地震惊,声音微抖:“你……你是魔尊?” 身后贴着的胸膛低频震动起来,朝邺攥住他的手腕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愉悦:“从今往后,仙界再也没有苏燃灰这个人。” “我的好师兄……且安心随我在魔界享乐吧。” - 朝邺并没有在寝宫内久留,在凌霄阁耽搁的这段时日,积攒了不少等他处理的东西。 即使是从心所欲的魔尊,也有不得不亲自完成的工作,真是令人唏嘘。 燃灰独自待在寝宫内,这里似乎被魔尊下了什么禁制,一些小术法还能用用,但如果是千里传音、瞬移之类的手段,就完全施展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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