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妖王刚支起身,就看见魔尊满脸黑气,朝着自己杀气腾腾走过来。 他一惊,想不到魔尊找来得这么快,忙不迭陪笑:“魔尊老弟啊,我只是与你的小宠碰巧遇上了,这都是巧合,巧合!” 像是把妖王当成了发泄口,朝邺最近积累的满腔郁气都尽数宣泄而出。他双目赤红,唇边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是吗?那当真是巧、极、了。” 察觉到魔尊周身有如实质的杀气,妖王终于意识到:朝邺是来真的,他是真的想宰了自己。 他连滚带爬地后退,色厉内荏:“朝邺!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宠物跟我动手?!” 这句话却越发激怒了朝邺,他阴森森狞笑一声:“这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吗,还用问什么?” 语罢又是一道毫不留情的术法过去。 妖王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连滚带爬躲过去,奋力反击。 他俩的打斗早已惊动了不少下属,此时在旁边大惊失措,纷纷试图劝阻,无奈早已红了眼的朝邺完全听不进去,还有来谁杀谁的架势。 这场打斗结束得很快,妖王完全不是魔尊的对手,没过几招就皮青脸肿昏死在地,刚刚打算碰苏燃灰的那条手臂也扭曲地折断了。 朝邺却还是不罢休,手中森森黑气凝结,目标正是奔着妖王的心口。 匆匆赶到的蛇女大惊:“尊上不可!” 若是真的把妖王杀了,那可是结下大梁子了! 魔尊并不理会她,刚想痛下杀手——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尊上若是再打,妖魔两界便少不得一场大战了。” 朝邺那双发红的眼怔了一怔。 他回过头,另一个处于事件中心的人物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面庞如月,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朝邺霍然起身,大步朝着苏燃灰走来。 妖界的属下立刻冲上去,把他们的王拖离了战场。 蛇女总算松了口气,动作很快,迅速给魔尊和仙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朝邺浑身杀气尚未收敛,如同把出鞘的魔刃,冷白色的面孔上溅到了血,越发邪魅冷厉。 身上一直被刻意压制的铁锈味又出现了,而且很浓。 燃灰默然不语地垂着脸,一只手却不容拒绝挑起他的下巴。 视线上下扫过,朝邺声音沉沉:“他可曾碰到你?” 燃灰轻声道:“未曾。” 这句话好歹算是把男主安抚住了一点,但不多。 朝邺手指力道微重,细细摩挲着苏燃灰的下颚骨:“为何不反抗?你明明有本事逃开,就站在那里,任凭他这样对你?” 燃灰垂下眼,没回答。 那种克制不住的焦躁和恐慌油然而生,魔尊眼底血色一点点攀爬:“……说话。” 苏燃灰为何不反抗,去找他求救? 难道是真的半推半就,想跟着妖王离开? 心中无数阴暗念头翻卷,却听见苏燃灰苦涩一笑,轻声反问:“我如今只是个玩物般的爱宠,尊上要让我如何反抗呢?” 朝邺顿时僵在了原地。
第60章 仙侠世界 像是晴天霹雳, 朝邺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理智瞬间回笼。 面前的人仍在低声道:“我的确能反抗,可若是真的和妖王动起手来,惹了尊上不快, 身为爱宠, 又该如何自处?” “……如今我人如草芥,生杀掠夺, 都只凭尊上一念之间罢了。” 苏燃灰越是自贬, 魔尊原本怒气越被汹涌而来的恐慌淹没, 吞噬得半滴不剩。 惶恐之下,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下意识将苏燃灰拉进自己怀中,死死按住他的后脑勺。 胸膛相撞,燃灰尚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 魔尊压抑的嗓音从头顶低低传来:“……别说了。” 燃灰眨眼,顺从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朝邺僵硬按着苏燃灰的脑袋, 没人知道他有多手足无措。 说什么? 继续嘴硬是不可能的, 魔尊冥冥中有所预感,若是他再说一句重话, 恐怕连肠子都能悔青。 这预感像是什么血泪深重的教训, 让他后颈皮都因危机紧绷起来,仿佛以前因此吃过大亏。 但认错对不可一世惯了, 从来没错,就算有错也肯定没错的魔尊来说, 实在是过分艰难。 简简单单抱歉两个字, 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仿佛说完了就会凭空矮一截。 最后, 朝邺收紧怀抱, 很无力地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说实话,燃灰已经很惊讶了,毕竟男主这次发疯的时间并不长,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来得及说,可以算得上是光速服软。 联想到第一个世界的大少爷,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静默片刻,苏燃灰柔顺地将下巴搁在男主肩头,说话时胸腔震动共鸣:“……无碍。” 终究是顺着魔尊递出的台阶下了。 挫败感从心头升起,魔尊懊恼地皱着眉,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半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这场闹剧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落了幕。 妖王当天被送回了妖界,他的妖族属下们蠢蠢欲动,对魔尊忿忿不满。 但双方悬殊的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蛇女一直盯着,魔界的侍卫们也蠢蠢欲动,最后也没敢动手做些什么,悻悻离开。 妖魔两界弱肉强食,弱者只能挨打,就是如此残酷。 托这次事件的福,燃灰有了一个新的郁郁寡欢理由。 之前虽然被掳到魔界,但所有魔都对苏燃灰恭敬万分,从没让他受过委屈。 被妖王如此冒犯,才让苏燃灰直白认识到,自己如今只是一个玩物。 原主虽然内心阴暗变态,但他很在意脸面和自尊,始终苦苦维持着自己光风霁月的人设,当然难以接受事实。 于是很快,朝邺就发现,苏燃灰又开始尝试逃跑。 连着跑了几次都不出意料地失败,他便越发消沉,原本还对魔尊有几分好脸色,现在却是半点都不肯给了。 但越是这样,魔尊越是不敢轻举妄动,难得踟蹰。 朝邺不明白:明明是苏燃灰先拿他当作楚逢的替身,他把人掳来魔界,为的也是对苏燃灰为所欲为。 如今却反倒一退再退,养仙人如同养了个祖宗一般。 他始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变着法子示好,却通通被无视个彻底。 ——苏燃灰这次是铁了心,要么走,要么死。 仙人郁郁,魔尊自然也烦闷暴躁,整日里像个一触即炸的火药桶,魔宫上下心惊胆战,人人自危。 这么僵持了一段时日,魔界的四方领主之一来谒见魔尊。 骸骨围绕,岩浆滚涌的宝座下,头顶恶魔犄角的美人盈盈拜伏,美目流转,极为曼妙有致的身姿堪称完美,让其他魔纷纷看直了眼:“见过尊上。” 朝邺却心烦意乱地沉着眼,对魅魔美貌视若无睹:“起来吧。” 尊上不解风情,大魅魔已经习惯了,干脆起身,摇曳着蛇尾,语气关切:“属下猜测尊上近日心情不佳,斗胆来问,万盼为尊上分忧一二。” 魅魔和蛇女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蛇女近日心惊胆战精神紧绷,她自然能从传音中听出不对。 魔尊表情不耐,本想让她少管闲事,但联想到魅魔养了无数死心塌地情人的本事,身形微微一顿。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言简意赅把最近的烦心事说过一遍。 “……总是想跑,跑不掉便折腾得厉害,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入眠。” 虽说仙人不吃不睡也没什么,但朝邺却无法克制自己的不安。 大魅魔听完,若有所思地弯唇一笑:“原来是尊上豢养的小宠物不听话。” 她还当是什么大事,在魔宫闹出如此翻天地覆的动静,不过如此。 魔尊皱眉,周身气压顿时一冷,沉着嗓子警告:“他不是宠物。” 苏燃灰到底是什么身份,朝邺至今还没想清楚。但经过上次妖王一事,足以证明他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绝对不是爱宠那么简单。 得了警告,魅魔悚然一凛,立刻俯身恭敬道:“属下明白!” 只是心里犯嘀咕,魔尊这是何意?养在深宫内的不是宠物又是什么,还能是未来的魔后不成。 想不明白,她也未曾多想,于是又抬起脸来,语气小心:“如此说来,尊上是想让那位老实待在魔界,对您死心塌地?” 朝邺心中烦乱:“差不多。” 又补充一句:“不可伤着他,也不可强迫,惹他不快的事都不准做。” 这要求简直天方夜谭,魅魔心中却有了计较,斟酌片刻后道:“禀告尊上,属下有一法,或可为尊上分忧。” 闻言,朝邺微微抬眼看向她。 得了鼓励,魅魔手腕一翻,手心里赫然出现一对血红色的丹药。 清幽桃花香勾魂夺魄,丹药表皮上的血色似乎还在缓缓流动,说不出的旖丽奇诡,瞬间吸引了魔尊的目光。 她长尾摇弋着上前,把丹药恭敬托举至头顶,好让朝邺看得更明白些:“此乃魅魔一族独有的桃花蛊,亦被称作情蛊。” 朝邺眯着眼,几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复述:“……情蛊?” “不错。”魅魔赞同道:“此蛊可以影响人的神志,若是服下子蛊,便会深深爱上拥有母蛊之人,从此百依百顺。” 迎着魔尊微变的神色,她勾着红唇,语气笃定:“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 又是一日晨起,燃灰刚一清醒,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异样。 意识被禁锢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小盒之内,他好像成了系统的视角。 身体不受控制,燃灰看着自己坐起身,穿衣束发。 铜镜中映出张温润如玉的面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甚至说话时的语调停顿,都和燃灰毫无区别。 这具壳子里,仿佛住进一个陌生却完全相同的灵魂。 短暂的震惊后,燃灰心道这还了得,立刻开始尝试冲破禁锢。 他的神识强大,远远超出了幕后之人的意料,很快就发现了从内部打破小盒子的方法。 心里有底,燃灰反倒不急着挣脱了,而是打算看看“苏燃灰”想干什么。 梳洗完毕后,“苏燃灰”就一如既往地坐到床边,神色安静地等待。 不出片刻,殿门传来轻微响动,有道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在看见男主的那一秒,燃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一声又一声,砰砰作响,在胸腔里涌起无穷无尽的回音。 “苏燃灰”的面孔扭曲一瞬,随后站起身,朝着魔尊露出个情意绵绵的微笑。 他行礼,乌黑长发如瀑,声音中带着难以忽略的动人柔情:“见过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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