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 燕安淮一直是一副带些困惑又试图说服自己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没什么心眼的单纯小孩。 时江篱疑心消散,没有多说什么。 她身上的衣裳到处都有剐蹭痕迹,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几道浅浅的口子,看起来是从高处坠落受的伤。 燕安淮搀扶着她起身,顺便从储物法器中拿了一件斗篷, 给时江篱披上, 之后才又拿出一些普通的用以治疗外伤的药膏。 他与此时的时江篱算是陌生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好为时江篱处理其余地方的伤口, 便为她简单包扎了一下比较明显的几处。 他一边处理一边好奇地问:“江篱姐姐是御剑时碰上什么意外了么?怎会摔得这般严重。” 时江篱垂眸:“算是吧,不过与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 “那好吧。”燕安淮乖乖收声, 全程尽可能轻地帮时江篱上药。 等都结束后, 燕安淮将东西收拾好,问:“江篱姐姐还能起来么?这森林看起来挺大的, 也不知是否会有妖兽出没,滞留此处的话实在危险。” 时江篱随口道:“怕妖兽你就走呗。” 燕安淮坚定摇头:“不行。江篱姐姐你现在受伤了, 倘若姐姐实在不能起身的话, 我不能放姐姐一人在此。” 时江篱以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一眼:“就你这修为与体格, 碰上些大点的妖兽基本必死无疑, 难不成你还想保护我?” 时江篱把话说得非常不客气, 燕安淮却点头:“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姐姐只身一人在这偌大的森林当中。 “会在御剑中途坠落,要么就是被人蓄意谋害,要么就是姐姐本身身体不适导致精力不集中或身体失衡。此处并无他人,我只能推测姐姐身体不适。这种情况下我做不到丢下江篱姐姐一人不管。” 时江篱没想到他能那么准确地猜出她坠剑的原因,对他的天真单纯印象又打上一个问号。 她半靠在一棵大树下审视着燕安淮:“你我素不相识,缘何会这般好心?还是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嗯……如果问想得到什么都话……”燕安淮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交个朋友算吗?我一直都很喜欢与别人交往,家里的哥哥姐姐们也常说多个朋友多条路。” 时江篱这次没有轻易降低自己的怀疑:“只是这么简单?” 燕安淮又露出点为难的表情,挠挠头继续说:“如果真要再细究的话,也有一个原因是我想找姐姐问问知不知晓我家人朋友的下落。” 时江篱:“家人朋友?” 燕安淮点头:“我是与我师尊、师兄师姐还有另外三位朋友一起来这边玩的。但是中途出了些意外,我与他们走散,自己到了这个森林里来。” 他微低着头,神情变得格外沮丧。 这也就能解释,他这一个才练气中期未及冠的少年为何会独自出现在此。 时江篱看着他的神情,找不出撒谎的痕迹。 她又开口:“你不会御剑,这片与最近的祁风镇有三四日路程,你与他们是在何处失散,竟能自己一路走到这片森林来?” 燕安淮拿出四时轮转盘,实诚交代:“我有师尊给我的飞行法器,就是从一个我也不知叫什么的地方过来的。” 法器一般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地阶与天阶,珍稀程度依次递增,地阶与天阶法器在普通修士之间已经算得上是抢破头的珍宝。 飞行法器最低的等阶也是上品法器,而燕安淮手中的四时轮转盘光是看外表也能感觉到至少是地阶。 时江篱见他这么轻易就将一个地阶法器拿出来,神情复杂:“你这一路过来肯定没有碰到过其余活人吧。” 燕安淮惊讶:“江篱姐姐怎么知道的!姐姐好厉害。” 一个练气中期的小菜鸡,用地阶法器作为飞行法器,那身上必然还会有不少高阶乃至天阶的法器,相当于行走的香饽饽。 他还这般不设防,真要碰见旁的有心人指不定就活不到来森林里。 时江篱终于还是被燕安淮的无辜美人容貌彻底欺骗,相信他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单纯小孩。 她叹口气,总算说起自己的身份:“我是祁风时家现任家主,看你装扮你们师门应当并非寻常人士,作为祁风镇第一大家的家主,进出祁风镇的大人物我基本都有掌握。” 燕安淮听出她的话外音,神情更是惊喜:“江篱姐姐是愿意帮我吗?” 时江篱:“你也算帮了我,可先同我说说他们叫什么,但我不保证我知道。” 燕安淮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开口问:“江篱姐姐可听说过君长清这个名字?” “君长清?”时江篱蹙眉,想了会儿后摇摇头,“并未。姓君的我只听闻过君望月。” 燕安淮指尖微动,故作好奇:“君望月?” 时江篱“嗯”一声,补充:“第一仙尊望月仙尊,也是云仙宗现任掌门。在位至今百余年不曾收过任何一名徒弟,首席之位空悬至今。” 时江篱现下完全是把燕安淮当作一个初入江湖就与亲朋失散的可怜小孩,解释起这些事情也比较详细。 燕安淮则因为她的这句话再度诧异。 他的师尊从未当过掌门,可是在幻境中师尊却成为了一个徒弟都没有的云仙宗掌门。 而且眼前明显就是二师姐的人成了祁风时家的家主,也与云仙宗毫无瓜葛。 这个幻境的背景究竟为何? 幻境内的掌门君望月会是与他一起进来的师尊么?倘若不是,师尊又在何处?幻境里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么? 燕安淮脑海飞快地思考着,面上却不显,又问:“那江篱姐姐认识楚依依吗?” 时江篱再次皱眉:“那不是南国部落的圣女么,传言极其心狠手辣。难不成她是你哪位好友?” 燕安淮摇了下头:“我只是听我师尊提及过这个名字,在想既然师尊没有下落的话,说不定可以去找找师尊提及过的那些人。” 时江篱没怀疑:“那我劝你最好别去找她。我偶然与那位圣女打过一次照面,确实是泼辣狠毒的性子,而且极其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各种奇毒,到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燕安淮露出些害怕的情绪,继续同时江篱打探消息:“那江篱姐姐还有没有听说过阮游与安苏木的名字?这两个名字我也曾听师尊提及过。” 时江篱继续回答:“阮游我认识,另一个城镇的阮家家主,我们两家时常会有交际。” “至于这个安苏木……” 时江篱想了会儿才回答:“没记错的话是北陵国的小皇帝吧,作为北陵国皇室唯一的修炼者,弑父弑兄登的基。他城府极深,性格阴郁,统治北陵国百余年,是害得北陵国如今怨声载道的暴君。” 最后她评价一句:“你这师尊提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除了阮游我觉得还算好相处,另外两个可都不是好惹的。” 燕安淮挠挠脸颊:“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师尊闲来无事想起这些人的事迹便说了一嘴吧。” 接着他连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些了,既然江篱姐姐未曾听说过我师尊,那他们应当还未到过祁风镇。找他们的事情暂且是无望了,我先扶姐姐起来离开这里吧? “再晚些或许天色就要晚了,到了夜间森林内会很危险的。” 时江篱闭了下眼,淡然道:“不必了。你要走自己走便是。现下是这森林的内圈,至少也要两三日才能走出去,是定然要过夜的。” 她从高处坠落,虽然森林中有树叶作为缓冲,加上本身飞得也没有太高受伤不算很重,但以她目前的状态是不可能再御剑的,拖着伤体要走也只能缓慢地走。 燕安淮立即就做出了决定:“那我陪江篱姐姐一起吧。” 时江篱:“你一个练气中期的小孩留在此处也只会成为我的累赘。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不需要你再留在此处添乱。” 燕安淮还是坚定摇头:“就算江篱姐姐把我当作累赘,我也不能放任江篱姐姐只身一人。江篱姐姐是好人,我不希望江篱姐姐出事。哪怕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也要尽力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到。” 他半蹲在时江篱身边,说话时的神情很认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时江篱,表明他的决心。 时江篱恍惚了一瞬,也不知想到什么,沉默良久才说:“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先说好,倘若遇到危险我可不会保护你。” 燕安淮总算展颜:“没关系,我来保护江篱姐姐就好啦。” 他笑得格外灿烂,眼底似有星点亮光,热烈地烧灼时江篱的心脏。 时江篱收敛住自己的情绪,稍作休息后变起身,拒绝了燕安淮的搀扶,独自走在前边领路。 燕安淮跟在她的身后,也收起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从方才他与时江篱的交流以及刻意打听出来的信息中,燕安淮明显察觉到幻境中的时江篱、楚依依和安苏木三人的性格都与幻境外完全不同。 为何这幻境中会出现换了身份的师尊与师兄师姐们,幻境中的他们与现实中的他们是否会有联系?其余人又到底被阵法传送到了何处? 燕安淮完全没有头绪。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失散的人。 他在心底长叹口气,心情惆怅。 师尊……你们到底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在赶来的路上(
第38章 燕安淮与时江蓠在这片森林中走了足足一日, 直至天色渐晚,燕安淮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他尚未辟谷,身体又差, 这样走一整日不进食于他而言可不是好受的事情。 他肚子咕咕叫唤了几次,声音在逐渐寂静的森林中清晰可闻。 时江篱起初还未反应过来, 疑惑:“什么声音?” 燕安淮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是我肚子饿的声音。” “?” 时江篱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才想起他还是练气中期的小菜鸡。 辟谷至少要到筑基后才开始,这时的燕安淮是必须要依靠进食来补充体力的。 时江篱:“今日路上不是时常见到一些灵兔么, 你怎么不在那时猎几只?总不能是你连对兔子下手都做不到吧?” 燕安淮更加不好意思:“我其实……比较怕火,所以即使抓了灵兔,也不能变为食物。” 时江篱:“……” 她现在非常怀疑这小孩到底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干粮没有, 又怕火不能烤食物, 森林中的野果又大多有毒,就算不遇到有心人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时江篱无奈地从自己储物法器中找出些干粮, 丢给他一块:“我只有这些了, 看你娇生惯养的,爱吃不吃吧。” 燕安淮没有丝毫嫌弃:“谢谢江篱姐姐!江篱姐姐果然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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