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微垂眼睫,说:“听我父亲偶然提及,似乎是那国师主动请缨的,与陛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燕安淮注意到柳南话中的细节,问:“小柳公子的父亲还能知道这些事情,他在朝中官职很高么?” 柳南抿了下唇,片刻后才回答:“我的父亲,就是当朝丞相柳建宁。” 或许是怕燕安淮误会什么,齐安又连忙在旁边补充:“阿南虽然是他父亲唯一的孩子,但是平日里其实阿南与他父亲观念并不合,他也不喜欢他父亲的作派,自己也因为父亲的名声,平日在书斋阁中总是被其余的小孩背地里说闲话。” 燕安淮心生怜惜:“小柳公子也很不容易呢,难怪平日不爱说话。” 柳南微低着头,似乎不是很想参与到这个话题当中来。 见状,燕安淮便再次看向齐安:“那小齐你呢?听你言语间对那位陛下的态度,家中应当也与其有什么渊源?” 提到这个,齐安就垂下了脑袋:“我不是北陵国的人,我是与北陵国相邻的东江国的小皇子。不过因为我的母妃出身低,我在东江国不算有什么好待遇,后来被北陵国的这个皇帝勒令送来当质子。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躺在砧板上任由那个北陵国皇帝生杀的鱼肉,平日在宫里几乎时刻都在被监管着。万一我父皇那边闹点什么事情,第一个死的就是我。” 在这种寄人篱下并且性命也全由他人掌控的情况下,要想他对安苏木这个害他成为质子的罪魁祸首有什么好看法,那确实不太可能。 燕安淮大致了解了这个幻境里的安苏木,以及关于他们这两名少年的身世遭遇。 总的来说,这个幻境里安苏木与现实的差距比前两个幻境都要大许多,若非切切实实地见到了安苏木本人,燕安淮真的会产生这有没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的怀疑。 依靠小法器布置出来的隔音结界不能维持太长的时间,燕安淮得到了想要知道的信息之后,就将隔音结界撤除,与两名少年又闲聊了些旁的话题。 考虑到第二日燕安淮要学习骑术与箭术,过得不会太轻松,三人没有再做什么其余的事情,余下大半日时间基本都在帐篷中休息。 到了次日,燕安淮一大早醒来时就见柳南与齐安都已经穿戴整齐在屏风外用早膳了。 因为昨日用膳期间燕安淮表示过他还在学习辟谷期不能吃东西,两人没留他那一份,见他醒来齐安还欢快打了声招呼:“安淮早呀,你醒啦?” 经过昨日的相处,燕安淮差不多与这两名少年混熟了。 他打了个哈欠也回应一声:“早。你们起得好早呀。” 齐安笑着说:“我们平日卯时就已经要到书斋阁去上早课了,惯来都是这个时辰已经收拾好了。” 燕安淮一下垮起脸来:“那若是我能顺利入职,岂非也要这么早就起身?” 齐安被他摆明了不想早起的神色逗乐,安慰道:“没关系我们骑射课都在午后,早晨时安淮你来不来都行。” 燕安淮立马收起方才的丧气表情:“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去洗漱了,你们慢慢吃。” “好哦。”齐安应一声,与柳南一道继续用膳。 燕安淮很快就收拾洗漱完,在他们的帐篷附近走一走。 从昨日的闲聊中,燕安淮大概清楚书斋阁的建立本身就是为了把控朝堂中的各色大臣。 但凡是有子嗣的大臣,都必须把他们的嫡子嫡女或是长子长女送入宫中的书斋阁学习,平日里就居住在安苏木根本就没有妃子的后宫中,由专人负责照顾,只有休假时才可以回家。 除此之外,遇到像这样的秋日围猎、皇帝出巡等等,也要这些官员子弟的全部或者大部分一起跟着出门,主打的就是一个防止造反。 官员子弟们出门在外时为了方便管理,一般是住在同一片区域,每两人住在一起。 燕安淮在附近没逛多久,就已经见到了许多名对他投以好奇目光的小孩。 他们平日里按年龄与性别居住,柳南和齐安是整个书斋阁里年纪最大的,其余还有不少才八九岁的孩子跟来了这次围猎。 燕安淮都笑着同他们打了招呼,胆子大一些的回应了他的问好。 还有一名胆子更大一些少女,看起来也是十三四岁左右,直接走到他面前问:“你就是那位不会骑术与箭术,却要同柳南和齐安比试的人?” 少女语气里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表达出自己对燕安淮的好奇。 旁边还有几名孩子围观,似乎对此也很好奇。 燕安淮大方地点头回答:“是我,所以这不今日正要同小柳小齐去学呢。” 少女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心:“柳南齐安可是我们当中骑射功夫最好的,你今日才学,明日能赢他们吗?而且柳南和齐安他们两人从来不与我们旁的孩子交流,也难保他们会不会用心交,万一要是输了……” 少女似乎忌惮着什么,没继续说下去。 旁边还有一名也比较大胆些的小少年,闻言跟着说:“对啊,而且柳南他父亲本来就是那位陛下的走狗,指不定会让柳南做些什么呢。” 有了两人开头,周围也有不少少年人们议论起关于柳南和齐安的事情。 燕安淮看得出他们本身并没有恶意,对他这个无辜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关心。 不少小孩话语里也透露出来是他们的爹娘同他们说的关于柳南和齐安的事情,以至于他们对柳南不信任,连带着对只同柳南玩的齐安也带上了些偏见。 他耐心地听完所有人的话,笑着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可能你们还不知道,哥哥我呢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学东西特别快。 “虽然只学了一日,不过我有信心明日别说赢柳南与齐安,赢下你们所有人之和都完全没问题。你们信不信?” 说话间,他眨着眼,眸间似有几分俏皮意味,给人一种既是认真,又有开玩笑可能的模棱两可之感。 最开始搭话那名少女想了想,摇头:“虽然哥哥你长得很好看,但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我不太信。” 燕安淮没有因此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又朝她笑一下:“那今日我学的时候,你们可以来看看,我一定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敢不敢来?” 最后四个字一出,年轻气盛的孩子们自是争相答应,一个个自觉主动地往燕安淮的圈套里钻。 于是等燕安淮依照约定时间赶去柳南和齐安说好的教学场地时,身后熙熙攘攘跟了不少的小跟班,整个场地一下子热闹非凡。 柳南不适应这样的吵闹,微微皱了下眉,齐安也不由得将燕安淮拉到一边悄悄问他怎么回事。 燕安淮没细说,只无辜道:“不小心夸了个海口,说我明日不光能赢你和小柳,还能赢你俩加他们所有人。然后他们就来围观我了。” 齐安看着他无辜的神情:“……?” 齐安都被他燃起了点斗志:“你好嚣张,那我就一定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看家本领了。” 燕安淮但笑不语,又回头看了眼与他们距离不远的柳南,只见柳南似乎也露出了点对他表示无奈的神情。 燕安淮就当没看到,很快便做好热身,先看齐安演示了几遍如何上马与驾马、控制缰绳。 安苏木特地给他们划分了一片足够空旷的区域,周围也有侍卫看护,齐安溜完一圈回来后就下马,问:“我这样演示安淮你能理解吗?” 燕安淮点了下头:“完全没问题,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见他兴致勃勃,齐安笑着叮嘱:“别太自信,第一次上马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万一没坐稳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有你好受的。” “知道了知道了。”燕安淮敷衍地回复一句,说话间就已经轻踩马镫,非常干脆利索地翻身上马。 因为今日要学骑射,他早晨起身时就已经换上了一套紧身劲装。 鲜艳红衣将他劲瘦的腰身流畅勾勒出来,简单束成高马尾的长发反倒削弱了几分他面容的苍白病气,眼角一颗浅红泪痣夺人目光,眸间笑意更是宛若流光溢彩,生动明艳。 抓着缰绳的手腕分明格外纤细,仿佛轻易便能折断,但挺直的腰板却将他不容忽视的傲然凌厉展露无遗。 真是好一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娇艳模样。 若非上马时有一瞬差点没坐稳,齐安都要怀疑燕安淮本来就会骑马,只是逗着他们玩儿。 燕安淮听着少年人中轻轻的赞叹,眼底笑意更甚,看向齐安:“是这样上马,对吧?” 齐安从他的美人计中回神,斗志更甚:“上马还只是第一步,真正要驾马而行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待今日何时你能赛马赢过我,才能算你出师。” 燕安淮朝他一笑,调侃似的说:“那便有劳齐安小师父了。” 齐安哪里经得住这一声“小师父”,跟着翻身上马,带着燕安淮从驾马慢行,一点点到驱马疾驰。 仅仅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燕安淮就真的已经做到在与齐安的赛马当中胜过他。 齐安是看着他从一开始的不太熟练到后续随心所欲,甚至还有余力在比赛中途等了齐安一会儿。 齐安输得心服口服:“安淮果真厉害,我齐安甘拜下风,你才是我的师父!” 燕安淮被他最后一句话逗乐:“也没那么夸张,还是小齐你教得好。你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了得的骑术,天赋绝对是不差的。” 说完,他翻身下马,往围观的那群少年人中看了眼,对一名跃跃欲试的少女说:“看你模样,应当是也想玩?” 少女正好就是方才第一个找燕安淮搭话的那位,坦率地点点头:“我也想与你比试一场。” 有了少女开头,又有几名小孩积极地想一起参与。 燕安淮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有点累了。不若这样吧,你们先与小齐比试一场,谁若能应得过小齐,我再与谁比,如何?” 小孩们斗志盎然:“好!” 燕安淮又拍拍齐安肩膀:“我相信小齐也不会让我太累的,对吧?” 被寄予厚望的齐安拍拍胸口:“安淮你放心休息去吧,在整个书斋阁要论骑术,顶多是柳南偶尔能赢我几次。” 燕安淮又给他说了句加油,看着他同样斗志满满地重新上马,这才慢悠悠晃到柳南身边。 柳南看着他走过来,神色没多大变化,开口道:“你还真是擅长于拿捏人心。” 燕安淮谦虚地回答:“还好,也就能骗骗齐安和他们那样心思单纯的小孩。 “不过午后就可以轮到你了,你信吗?” 燕安淮看了下开始围着齐安向他讨教骑马小技巧的其余少年人们,又侧眸看向柳南,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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