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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时间:2023-08-30 10:01:17  状态:完结  作者:其恕

  像一只振翅的白鸟,跃然飞上赤红天空。

  漆黑之眼的能量场混乱程度比霍姆勒的其他地方要严重得多,楚辞只能手动驾驶,并且时刻都做好着坠机前的迫降准备,而因为雷达和探测装置会被辐射能量场干扰,楚辞的精神力也感知范围也尽可能的覆盖到最大,他勉强能辨认出来的方向是11区,只要飞行途中没有再遇上什么奇奇怪怪的空间裂缝,他就可以走出漆黑之眼——

  这场飞行恐怕是楚辞这辈子经历过最艰难的一次,此生难忘的经历。

  他前一秒还在感叹外面风沙漫天,漆黑之眼却风平浪静后一秒精神力场的感知范围内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他不得不降落到距离地面很近的高度躲避,然后差点就被这股妖风送走。

  结果因为他降落的太低,能量场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引擎失效,他差点一头栽进黑色荒漠里。

  所幸引擎只是失效了几秒钟就暂时恢复,楚辞握着操纵杆立刻开始爬升,虽然爬到一半引擎再次被影响,但好歹高度是够了,不会当场摔死。

  他就这样一直飞了几个小时,中途引擎失效五次,中控出现乱序四次,差点坠机六次,最后降落的时候是直直栽进了一座垃圾山里,推进器冒着不详的灰烟,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楚辞当即推开舱门,拽着纤维袋子爬了出去。

  好在并没有真的爆炸,那烟弥漫了大概一分钟就渐渐散了,他抓着纤维袋子的绳结,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周围大大小小起伏的垃圾山,晕红浓重的天空,恍惚觉得就好像刚从一场凶险的噩梦里走出来。过滤面罩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但他只是咳嗽了两声,竟然仿佛习惯了霍姆勒刺鼻的空气。

  风沙已经停了,机械表已经遗失,他不知道自己在漆黑之眼里走了多久,而又在古董号里呆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间,而他所在的又是何地。

  这里看上去不太像有人的样子,楚辞回想了一下之前费顿先生给他看过的霍姆勒地图,然后开始感知方向。7区是在北偏南,他现在首选的目的地是乌拉尔巷,但是那里距离7区不算太远,他如果要过去,就需要穿过7区。

  楚辞慢吞吞的爬上垃圾堆,他私心里非常不想直接遗弃这架从几百年前的空间裂缝里开出来的星舰,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将它再开走,这种老式单翼因为引擎当量不够,必须借助发射台和推进器才能起飞,现在栽在这里基本就和那堆垃圾无异,哪怕是它的零件,几百年前的引擎和中控系统除了历史学家估计也没有谁会想要。

  他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扒拉了一张破破烂烂的帆布盖住小星舰,祈祷它不要被什么人捡走,等他找到沈昼和艾略特·莱茵他们,再让费顿先生带自己来回收它。

  楚辞又在垃圾堆里翻找了一会,找到一辆缺了轮的推车,他在心里深深的感叹了一句自己还挺有捡破烂的天赋,哼哧哼哧将装刘正锋尸体的纤维袋子搬上去,推着走。

  天很快黑了。

  天黑之前楚辞看见一块巨大的铁皮牌子和歪歪扭扭的铁蒺藜,那是11区和9区的分割线,而穿过了9区,他就可以抵达7区。

  但是他已经走不动了。

  在漆黑之眼抵达古董号之前他的体力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而在古董号上和刘正锋的那场追逐奔逃更是让他精疲力尽,加上驾驶星舰从漆黑之眼里惊险万分的飞出来就已然是强弩之末……他能再从11区走到7区,这段路程靠的可能是回光返照吧。

  楚辞已经感觉不到腰腹部断裂肋骨的痛疼,他在上星舰的时候在星舰里找到了急救箱,药品肯定不能用了,但是绷带和固定甲板倒不用讲究什么年份,于是就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不知道是疼过了失去了知觉还是因为他体质特殊正在愈合,竟然没有什么感觉了。

  他走到一座半塌的房子墙角,靠着破推车慢慢坐下,黑暗像是困倦的咒语的疲惫的催眠曲,楚辞盯着黑暗,眼睫忽闪了两下,然后就闭上了。

  等他再次睁眼,狭窄的视线里涌进来明亮的光。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视力完全清明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他立刻警惕起来,有些懊悔自己竟然睡着了,一旦遇到危险——

  “你醒了?”

  低沉粗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楚辞偏过头,看见达奇蹲坐在一旁,拨弄着一堆已经冷掉的篝火。


第99章 固执之人(下)

  火星残烬冷寂在空气里,灼红的光一闪,也就尽数灭掉了,余下一堆灰黑的齑粉。达奇扔下手里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烧火棍”,慢吞吞的挪过来蹲在楚辞跟前:认真的问:“你没事吧。”

  他说话还是瓮声瓮气的,低沉的声音像清晨旷野里的阵风,楚辞回头看了一眼破房子外面,其实天气依旧是阴沉的,风沙并没有刮去天空的污垢,反而堆叠起一层一层的黄云,压抑而沉闷。

  楚辞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被漩涡风刮走了。”他道。

  达奇“嗯”了一声,道:“幸好没有走的太远,我到晚上就找到你了。”

  楚辞愣了一下:“你说,我被漩涡风刮走之后,你当天晚上就找到我了?”

  达奇似乎不能理解他这句时间状态奇怪的话,重复道:“我确实是昨天晚上找到你的,很幸运。”

  “也就是说,”楚辞坐直了身体,“我们昨天早上刚去过乌拉尔巷,遇到了肯西,然后被他带到7区,中途遇到漩涡风将我卷走,然后昨天晚上你在这里找到了我?”

  “嗯。”达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记不清楚了吗?脑子有受伤?”

  “……那倒没有。”

  楚辞抬手按了一下自己要腰腹的位置,肋骨还在隐隐作痛,身上的细小伤口却都基本干涸,暗红的血痂结出一层薄膜,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挠。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古怪的体质和愈合能力。

  “不管怎么说,没有被卷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就好,”达奇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在楚辞手里,“我昨天晚上找到你的时候放了莱茵先生给我的热信号弹,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

  “对了,”达奇指着他背后靠着的破推车,“那是你的东西吗?”

  “是。”

  楚辞站起身来,心不在焉的拍着自己衣服上的尘土。

  霍姆勒夜里的气温很低,而且刘正锋的的躯体有一半是金属,短时间里倒不用担心他的尸体会腐坏……楚辞对于和一具敌人的尸体共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死人在他这个曾经的医学生看来也都是解剖台上的肉块而已。

  可是按照达奇的说法,漆黑之眼外的时间竟然只过去了不到一天?

  楚辞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在那片黑色的荒漠中跋涉了多久,但觉得不止一天。那里没有白天和黑夜,难道是因为……时间静止或者变慢的缘故?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发射舱的星舰还能正常运作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但他心里依旧有诸多疑问,并且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来霍姆勒,也不会是他唯一一次……进入漆黑之眼。

  楚辞默不作声的将那颗糖剥开吃了,长时间不进食的结果就是口腔几乎失去了味觉,一直到糖块在他嘴里都要融化完了,他才尝出来一点甜味。

  达奇似乎还想跟他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挠了挠头道:“你的伤疼不疼?”

  “不疼,”楚辞将手腕上一道已经结痂的口子给他看,“都已经愈合了。”

  外面又起了一阵风,清晨的气温还没有回升,风凛冽如刀的割在脸颊上,很疼。

  达奇问道:“外面已经春天了吗?”

  楚辞“嗯”了一声。

  “霍姆勒没有四季,”达奇说,“有时候前一天还在夏天,第二天气温就降到零下,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风沙。”

  楚辞好奇道:“你和费顿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霍姆勒?”

  达奇埋着头道:“很久之前。”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楚辞回过头,沈昼大步走了进来停在他面前,手在空中停了半响,最终还是握成拳收了回去,无奈道:“谢天谢地,否则南枝姐和Neo一定会杀了我。”

  楚辞往前走了一步,张开手臂抱住了他,轻描淡写的道:“劫后余生的庆祝。”

  沈昼怔忪,但很快就放松下来,温和的抚了一下他的头,道:“没事就好……”

  楚辞松开他,沈昼回头看向达奇,语气郑重:“谢谢你,达奇先生。”

  达奇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艾略特·莱茵和老费顿同时抵达,老费顿还是那副阴沉样子,看了楚辞一眼咕哝道:“没事就尽早出发,谁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忽然又有风沙……”

  但却回头对达奇道:“你背着她走,快一点。”

  艾略特·莱茵低下头问楚辞:“肋骨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肋骨受了伤?”楚辞问。

  “这种包扎手法一看就是腰腹伤,你又固定了夹板,就一定是伤到骨头了。”艾略特·莱茵轻声道,“我们尽快去乌拉尔巷,那里能买到药品。”

  “不用,”楚辞缓慢的道,“伤的不严重。”

  其实是已经快好了。

  艾略特·莱茵顿了一下,才笑道:“这样的伤势都不在乎,真不想象你过往经历了什么……”

  楚辞没有回答,却道:“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艾略特·莱茵喟叹:“失败也有失败的理由,是我低估目标了,他能在高压悬赏之下逃窜这么多年,足以说明他本身的战力不俗。”

  他摇头:“但是我的推测方向发生了偏差,没有人完成狩猎他的悬赏,并非他躲藏的太隐蔽难以找到,而是……”

  楚辞接着他的话,低声道:“而是企图杀他换取悬赏金的人,都被他杀死了。”

  “确实是这样。”

  艾略特·莱茵看着楚辞,面上却没有多少遗憾的情绪,反倒语气轻松:“所以说,哪怕是老猎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而楚辞忽然问:“莱茵先生,刘正锋的悬赏里有腔调必须活捉才算是完成悬赏吗?”

  “那倒没有,”艾略特·莱茵摇头,“只要有证据足够证明他已经死了就可以。”

  他莫名道:“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还有,叫我艾略特就可以。”

  楚辞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偏头看向墙边破推车上的纤维袋,又回头看着艾略特·莱茵,道:“那这个悬赏任务,我们完成了。”

  艾略特·莱茵愣了一下:“什么?”

  楚辞指着破推车上的纤维袋子:“那就是。”

  艾略特·莱茵看着他,狐疑的走过去解开袋子,一股浓郁的血腥混杂着金属味道,首先跌出来是一颗血迹干涸的金属头颅,上面挂着软塌塌的、撕扯的血肉模糊的脸皮,因为在运输过程中过于暴力,它和脖颈只剩下一点点皮肉相连,沈昼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走到墙角,干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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