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也在一旁点了点头,福豪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三个人一路往外走,江辞与到现在还真的没有好好看看这个村子呢,平时不是在农场的别墅里躺着,出去也就只是去了镇子上的餐馆。 现在看见路上的野花野菜都仿佛有着极大的兴趣。 婆婆家离这里不远,三个人没一会就到了。 “好了我这个老婆子到家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赶紧跟着福豪回去吧,晚上记得要他送你,不能一个人回去,这路上没有灯,说不定有蛇。”婆婆叮嘱江辞与。 江辞与听见了点了点头,也让婆婆赶紧进去,天色是不早了,他也非常害怕蛇,不过出门之前他带了手机,可以让贺以添来接他,他就不害怕了。 “走吧,去你家。”江辞与伸手去拉福豪,福豪也没躲,不是不想躲,是没敢躲。 天边的晚霞在三人从农场出来时还很绮丽,现在却都落下了帷幕,天边微微亮着,倒也能看得清路。 江辞与被领着往村子里走,还路过了王叔家,听说是来蹭饭的,没被强拉进去倒是被硬塞了一碟子肉。 照着从前,福豪是不会收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上这些好意,论邻居怎塞菜或是喊他去吃饭他都没接受过,左右不过是口腹之欲,他不吃也没什么,但这次就收了,自己怎么样都没关系,但他想给江辞与多添一个菜。 江辞与路上端着菜早就流口水了,走了好久福豪才停下来。 江辞与打量起前面的房子,是和王叔家不一样的瓦房,王叔和村子里的邻居也是瓦房,但墙身是水泥,而面前这个房子,墙身还粉了颜色,是少女的粉色,是江辞与没有想到的。 他也很喜欢粉色。 他有些惊讶道:“福豪你骗我,你还说家里脏,明明这么好看!” 福豪低下头偷偷笑了笑,下意识地开口道:“我......我妈妈以前最喜欢的。” 江辞与怔了怔没说话,“我们快进去吧,我帮你做饭!” 福豪也连忙领着江辞与进去,屋子不大,厨房在前面,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后面是堂屋吃饭的地方和两间卧室。 “您......您坐。”福豪指着椅子,反应过来又蹲下来用手擦凳子,但忘了手上戴了手套,一时间不知道摘不摘手套,怔愣住了低着头。 江辞与连忙拉他起来,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我今天在大棚里摘了一天的菜,身上才脏呢。” “您......不脏。”福豪低声说,江辞与也没有听见。 他好像不习惯和江辞与共处一室似的,连忙道:“您坐一会,我去烧饭,您想吃什么。”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好像家里也没什么。 江辞与想了半天,“我想吃面条可以吗?” “好的!”面条家里有的,面条好像每家都有。 福豪连忙去忙活了。 江辞与也就坐在堂屋里等他,也打量着这间房子,墙上贴了好多纸,他在短视频也刷到过,是奖状! 要上学成绩特别好才有的,他知道的。 福豪可真厉害。 墙上还有一个钟,江辞与才发现时间真的挺晚了,掏出手机给贺以添发了一个信息,他也不在农场,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接他回去。 其实贺以添给他专门找了人给他做饭,他骗了福豪。 白天他就听婆婆说了,今天是福豪爸妈的忌日,他一定很难过,他想来陪陪他。 面条煮的快,又把王叔给的肉热了热,就端上了桌子。 和江辞与想的一样,他面前的是四碗面。 “江......江老板,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和...和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他端上来之前就有些害怕,怕江辞与嫌他晦气,但他还是开口了。 江辞与没有半点不开心,反而是端着自己那碗面,冲着那两碗冒着热气的碗实实在在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福豪的老板也是他的朋友,您们好!” 刷了那么久短视频,他现在可有礼貌了。 鞠完工,江辞与转头看福豪,却见他怔愣在那,眼睛还红红的,像是要哭了那样。 “你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福豪?” 退学的时候他没有哭,去讨尸体的他也没有哭,被包工队老板打的时候他没有哭,被绞断手指的他没有哭,但现在低着头的少年一滴滴泪却打在面汤碗里。 “想......想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更!
第46章 福豪往事 最后福豪还是将那碗偏咸的面条吃完了。 “如果我早点知道就给你今天放个假了,让你去祭拜一下叔叔阿姨。”江辞与有些后悔,他知道的时候福豪已经快下班了。 福豪却摇了摇头,“一起吃个饭就好了,这些年就是这样过得,那个...那个墓地其实......是个假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 福豪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天,那天是他们的期中考试,他还记得下午的数学考试他考得特别好,甚至让他现在默写出来最后那一道题目,他好像都还记得。 还没放学王叔就急冲冲地跑到学校来寻他。 “福豪!福豪!”他见到王叔的时候,对方还喘着气,像是一路跑来的。 老师把他领出来,他有些不解问道:“王叔,怎么了?” 王叔却什么都没有说,拉着他出了学校,他能看见王叔的脸上像是写满了为难,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是有预感似的,走着走着就不走了,停下来问他:“王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叔也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哽咽道:“你爸你妈搁工地出了事,被水泥埋了,家里的东西你婶子都帮你买好了,我带你去把尸体接回来。” 福豪现在回忆起来心脏还抽抽地疼,但想的次数太多了,他也能控制着向江辞与述说的语气。 努力让自己不再向那时那么可怜。 那天还下着雨,泥泞路绊着他的脚步,他没有一双胶鞋就赤着脚往前走,就好像什么都拦不住,王叔帮他拎着鞋,到了水泥路两人又到河里洗了脚穿上鞋,搭上了最后一辆去镇子里的三轮车。 那个工地在隔壁镇子,福豪只记得特别远,到那之后王叔带着他去见了老板,一个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起初刚见到他,对他一副热情样子,说对不起他,还拉着他哭的不行。 但那时候的他仿佛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要看他爸妈。 那人却告诉他,他们被埋到水泥里了挖不出来。 福豪还记得一路上浑浑噩噩感觉像是做梦又像是被开玩笑一样,知道那一刻他才意识真正发生了什么,迟来的悲伤像潮水一样要把他溺死了。 他不愿意相信,也是不愿意面对,只咬死了要将道爸妈。 一群人上来哄他,他都不听,他第一次做不听大人话的坏小孩。 闹了半夜,最后那人才收起那副假嘴脸,告诉他,他爸妈被压在水泥里了,要是挖出来现在这房子就白盖了要重新盖,除非他能把这钱补给他不然他是不会挖的,还威胁他不能说出去。 那时候的福豪才上初中,还是村子里的初中,他不懂法律、不懂赔偿,他什么都不懂,他也什么都干不了。 王叔从来没念过书,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而福豪那时候只知道他爸妈在那,他还没见到他们,不能走。 “你爸妈这事我也很痛心,但走了就是走了,你还小,好好生活吧。”老板弯着腰摸了摸福豪的头跟他说。 “我要见我爸妈!” 男人将手收回来,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是聋子吗,跟你说埋水泥地里了,埋水泥地里了,你听不见是吧?” 福豪就是不走,最后几个大汉扔了出去,就连王叔也被人赶了出来。 那个老板就站在他面前,也淋了雨,“妈的,真晦气,以后别来了,给脸不要脸,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福豪还记得那扇铁门上都被锈满了,但他就是进不去,雨下的也很大,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晕倒了,再睁眼就回到了村子。 丧事王叔还有邻居们都帮了忙,最后下了空的骨灰盒进了坟。 他还小什么都干不了,常常去那工地闹,那时候她甚至连闹事的概念都不知道,只想去接他爸妈,但每次除了被打一顿什么都没落到。 再后来长大一些,房子也盖好了,工地的人撤了,他就跑去跟那主人家说,那爸妈被埋在下面了,但每次也是被赶走。 那人指挥对他说“晦气”,然后朝他吐几口唾沫。 “那时候,我没有办法,就趁着晚上偷偷进去,那家的水泥地每一处我都摸遍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感受到了没。”福豪说着,第一次在江辞与面前拖了手套,看着自己的残缺的手,只有这时候看向断指的眼神好像不是自卑也不是羞耻,而是沾上了亲人的温度。 脱下的也不仅仅是手套,像是脱下了坚硬的外壳似的,露出的不只是不堪还有几分那个年纪该有的对亲人的依赖,只有这种时候,他能忽略自己的断指,只感受以前父母拉着他的久远的触感。 江辞与听完了整个故事,只觉得生气。 他一把抓住了福豪的手指,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了那双手,咬牙切齿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叔叔阿姨救......接回来!” 福豪仿佛楚然幡然醒悟似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又低下了头,他想起来每次自己自己去讨公道被那老板手下打的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皮厚养养就回来了,但...... “那个老板在隔壁镇好像......有权有势的,江老板还是......还是不要为了我,惹上那样的人,我这辈子一定和他不死不休,把我爸妈接回来!” 江辞与听见福豪这么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我现在可有钱了,而且贺以添还会帮我,虽然他是我的手下,但他很厉害的一定能帮你!” “我之前也没有爸爸妈妈,前面过得也挺难的,但是现在有了妈妈,好像还有了一个爸爸,我是你老板,你的事我肯定得管!” 这次他不为了让自己成为世上最好的老板而帮忙,就是听了福豪的故事单纯地要帮他,一定要帮他! 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坏的老板,他一定要去惩治他! 福豪也连忙站起来,刚站起来又要跪下去,“无论......无论江老板能不能把我爸妈接回来,我都谢谢您,我......我什么都没有,我愿意给您打一辈子工!” 江辞与在他跪下去的那一秒就扶住了他,但他力气太小了,没把他拉起来,让他硬生生磕了个头。 刚把福豪扶起来,大门就被敲响了,是贺以添来接他了。 福豪听见敲门下意识警惕了起来,江辞与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没事的,是贺以添来接我了,不用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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