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在上体育课,有许多学生站在桃花树下,时不时还去接漂亮的花瓣,笑声不断。 还有些许同学则围着操场跑步,花瓣随风而舞,落于操场之上。 相较于操场边的欢闹,课堂上到是寂静许多,只有老师讲解的声音传来。 清风徐来,吹散了窗帘。 讲课的老师抬头看向教室角落,见窗帘飘动还传来极浅的声响,他看了一眼最靠近窗边的学生,道:“梁宇,把窗户关上。” 被唤到的学生点点头,然后起身去关窗。 待窗户关上后,老师才继续讲卷子。 但也在这时,教室外传来急促地脚步声,下一刻一名男子出现在教室外。 他往教室内看了看,然后去看授课的老师,“张老师,我找个学生。” “于老师?”张老师也在他的话下转过头,随后抬了抬卷子示意他唤。 于老师见状点头,然后看向教室内,扫了一眼看到了坐在中间的人,身穿蓝白相间的校服,面庞清秀,此时正在低头书写。 看着那人,他稳下气息,道:“林一粟,你出来一下。” 正是他的这一声,班中的学生纷纷抬起头,看向站在班级门口的人,是他们的班主任。 接着他们又去看林一粟,显然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叫林一粟。 不过也没有多问,看了一眼后他们又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卷子。 林一粟同样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突然找自己,他放下笔走了出去,白皙的面庞上还带着些许疑惑。 出了教室后,他道:“老师找我有事?” “你跟我来。”班主任并没有多说,只让他跟着自己走。 不解何意,林一粟还是跟着离开。 下楼时还遇到几名学生,手上捧着书籍。 一路出了教学楼,之后则去了停车场。 上车后班主任也没有多说什么,车子行驶最后停在了医院外的停车场。 林一粟隐约发现班主任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眼眶有些红,仿佛是遇到了什么事。 又见到了医院,是谁生病了吗? 他没有询问,只坐在车上。 待到片刻后,班主任才转过头看向他,哑着音道:“林一粟,刚刚警察来电话通知,说你爸妈开车经过南门市场外等红绿灯时发生了严重车祸,人被送来了医院。” 正是此话,林一粟下意识一愣,但也只片刻他就快速下车,直接跑入医院。 医院大厅内人来人往,说话声嘈杂声不断,更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他跑去咨询台,看着里面的护士,出声,“麻烦问一下,林余生和徐如雨在哪里,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嗓音有些发颤,面上也都是慌乱。 只知道出了车祸在医院,但到底怎么样他不知道,只能问护士。 护士在听到询问时抬起头,见站在跟前的是个身穿校服的少年,许是匆忙跑来额间布满汗渍,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是止不住的恐慌。 可能是事情刚出,也可能是太过严重,护士知道他说的两人是谁。 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出声询问,“你是家属?” “是。”林一粟点头。 护士听闻看向不远处的人,其中一人穿着交警服,身上有血。 而在交警对面还站着几人,站在一起,似乎是在谈论着什么。 她看着交警,道:“祝警官,林余生和徐如雨的家属来了。” 这一声唤下她又去看林一粟,眼底不免有些遗憾,然后又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家里还有其他的亲人吗?最好都通知了。” “是很严重吗?”林一粟听闻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但落在身侧的双手却是止不住的轻颤,如何都掩盖不住。 隐约间,他似乎明白护士话中的意思,要他通知其他的亲人。 同时,被喊到的祝警官走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班主任的声音。 班主任很快就到了林一粟的身侧,看到眼前的交警,他出声,“我是他的班主任。” “好。”祝警官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林一粟的身上,看着他安静站在原地,眼中的慌乱极深。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当时只联系到学校,其他的就联系不到了。 “没有。”林一粟摇头,后头又道:“只有我一人,警官,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祝警官听闻没有作声,他去看几名护士,见她们点头后又去看林一粟,道:“你的班主任应该还没有告诉你,当时你爸妈的车子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水泥车侧翻时正好压在你爸妈的车上,你爸妈当场去世了,抱歉。”说道着低下头。 “你是说,我爸妈死了?”林一粟听着他的话,原本还在发颤的指尖在这一刻停下,他转头又去看班主任,“老师,是不是出错了,那会不会不是我爸妈,你们也说是水泥车侧翻,也许不是呢?” 说道着,他又去看交警,“是不是出错了,是不是搞错了,我爸妈昨天没有说今天要出门,会不会只是把车子借出去了但不是我爸妈,也可能我爸妈只是受了重伤,因为伤情过重一下看不出到底还活着还是死了,要不要再去检查一下。” 可能是乱了神,以至于他说出口的话都显得语无伦次。 他去看护士,“你们再帮我看看好不好,应该不会才对,好吗?” “对不起。”护士看着他如此也是于心不忍,从刚刚的话能听出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了,还是个学生。 家里唯一的亲人突然去世,换作是谁都难冷静下来。 林一粟听着她们的道歉,心中的期望也在一点点消散,眼中神色都暗了下来。 他转头去看班主任,想要开口,可他发现自己竟是开不了口,喉咙中仿佛被石头压住,有些疼。 班主任看着他如此,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交警将一部手机递过去,几乎已经被压碎,屏幕完全碎裂,机型都看不出模样,可见当时有多厉害。 而手机上还有血,将整部手机都染红,刺眼的厉害。 他递到林一粟的跟前,道:“这是我们在事故现场找到的唯一还算完整的物件,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有你父亲的身份证件。”说着又将钱包也递了过去。 林一粟也在东西递过来时看去,在看到钱夹里的身份证时,他眼中的光在顷刻间散去。 那满是鲜血的身份证件,只隐约能看到上面的名字,正是林余生。 伸手时,他的指尖都在发颤,接过后他将上面的血迹抹去,身份证件的照片也一同显露。 在看到上面的照片时,他心中的期望也随之消失。 “林一粟,你还有老师,你还有我们整个班,老师就是你的亲人。”班主任看着那张身份证,伸手去安抚他。 也正是他的动作,林一粟缓缓抬起头,眼中神色空洞,他看着班主任,“老师,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一声没有唤的极浅,嗓音暗哑里面还带上了哭腔。 耳边的嘈杂声也是越来越重,是来看病的病人,是前来询问的家属,声音杂乱。 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班主任在与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交警在与他说什么,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看的爸爸妈妈,只知道好多血,全部都是血。 “林一粟?林一粟?” 也在这时,耳边传来几道轻唤声,一声声唤他。 不知道是谁在唤他,思绪很乱,乱的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 下一刻他快速睁开眼,见周围是熟悉的景象,是他工作后租的房子。 客厅内的电视机传来说话声,里面正在播放最近大热的电视剧。 窗外大雪,屋中除了电视中传来的声音外便没有再传来其他的声音,静的有些可怕。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目光又落在沙发上,见沙发上随意摆着塑料包装袋,里面放了几盒药以及一些吃的。 看着沙发上的东西,他下意识走了过去,目光又落在电视机上。 不是很喜欢看这些,他坐在沙发上后就拿了遥控器换台。 啪嗒—— 但在这时,东西掉落的声音传来,惊散了四周的寂静。 他也在声音传来时快速看向厨房的位置,刚刚听到的声音正是从厨房传来的。 看了片刻,见声音没有再传来他才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 很快他就到了厨房门口,然后就看到厨房内有一人在里面,锅里似乎还炖着肉,有香味涌来,弥漫在整个厨房。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厨房内的人转过头,她看着林一粟,笑着道:“阿粟回来啦,外面雪下这么大,医生有说什么吗?在炖黄豆猪脚,一会儿就能吃了,要不要先尝一块?” 她说着将锅盖打开,热气也随之涌了上来,肉香味更浓了。 从里面舀了一块肉放在碗中,她递了过去,同时还将筷子递上,“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不够咸妈妈再加点盐,尝尝?” 林一粟看着递过来的肉,看起来炖了很久,肉有些烂骨头都已经快化了,边上还有几颗黄豆,闻着香味似乎味道不错。 他看着眼前的黄豆炖肉,抬眸又去看眼前的人,下意识唤了一声,“妈?” “怎么了,难道是烧糊涂了?”徐如雨见他有些愣神,只当是烧糊涂了,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是还有些烫,不过好了许多,于是她道:“没什么大事,你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刚刚没酱油了我就让你爸出去买,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说着又转过身继续去忙活。 林一粟站在原地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片刻后目光又落在碗中的肉上,肉质鲜嫩,香气扑鼻。 看了一眼,他再次去看厨房内的人,看着她正在拿鸡蛋,应该是准备做荷包蛋。 没有动,就这么一直站着,目光也是半分未移开。 正是如此,徐如雨察觉到了,只觉得今天儿子怎么这么奇怪。 她转过头又去看他,见他傻愣愣地站着,失笑道:“怎么了这是,是妈妈脸上有脏东西吗?”说着伸手去抚,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林一粟也在她的动作下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爸妈你们在我高三那年出车祸死了,妈,我是在做梦对吗?” 是做梦吧,也许就只是一场梦。 而这一场梦让他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你怎么又梦到这个了,那时一定吓坏了吧,妈妈也没想到车子会被偷,东西全在上面,没法联系你。”徐如雨知道这件事是他的心结,当时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她真的也吓到了。 她第一次看到她儿子露出那种表情,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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