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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像往常一样的砍柴啊……”小男孩努力回忆，突然道：“哦，确实是发生了一件事，我当时在砍柴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给咬了一下，当时并没怎么在意。”被蛇虫鼠蚁给咬一下，对他们村里人来说，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是以他当时并未怎么在意，只回家的时候，抹了点药酒。 “你可还记得咬你的东西是什么模样？”锦行皱眉。 “黑不溜秋的，像是老鼠，可是又比一般的老鼠大，他当时咬了我的小腿一下，转眼间就跑开了，我还去追来着，只是没追上。” “听你所言，咬你的那只鼠类应该是只得病的，你被它咬了之后，感染了鼠疫。所以，身上才会长黑斑，而鼠疫本身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你们村的人就都被你感染了。” 小男孩听到锦行的话，一阵不可置信，哆哆嗦嗦的说道：“难道……真的……是我？是我……害了我们……村的所有人？”这一刻，小男孩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自我否定，他突然间觉得那个道士的话是对的，村民们都是对的，自己的父母也是对的。 看着他的神色，锦行心中不忍，摸了摸他的头，“那些，不是你的错！” 小男孩抬头，看向这个救了自己的人，莫名的信赖，“真的吗？” 锦行点头，“真的！” 看到锦行肯定的回复，小男孩的神色稍缓，然后又紧张起来，“那你们……”看向面前的三人，迟疑道：“不会被我传染吗？”说着，还缩了缩自己的身子。 锦行看着小男孩的模样，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他和墨筝修习神仙术法，自然能够摒除掉鼠疫对身体的污染和侵袭，而云梦初的身上被她的父母下了重重的保护，自然也不会受传染。 小男孩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自己身上的黑斑，又不由的绝望起来。虽然这次被面前的人给救了，可是，他也终是难逃一死的吧？感染了鼠疫后，他经常发热，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是，他想活着。 看着小男孩的神色，锦行多少可以猜到他的所想，安抚道：“这件事我们既然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我们会为你拔除鼠疫，也会救你们村的人，只是……”锦行犹豫的看向小男孩，眸中的审视如有实质一般。 小男孩不由的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之前口口声声说要烧死你，你会不会记恨他们？以后，你还如何在村里生活？”经历了所有人的敌视和厌憎，这个孩子还能回到从前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第四十七章 心明镜，照苍天 锦行的话让小男孩陷入沉默，是啊，那些人之前大喊着要烧死他，其中还包括他的父母。虽然知道那是人性的本能，可是，他仍是无法原谅。即便是眼前的人将他们全村的人都救活。但，若是下次再遇到相类的事情，他们还是会这样做。 “我现在仍然恨他们。”小男孩肯定道，跪地狠狠的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咚咚作响，然后目光坚毅的看向锦行，“但是，我仍然请求恩公救救他们。” 锦行挑眉微笑，“为何？” “他们选择烧死我，是他们的事。而我选择救他们，则是我的事。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我却明白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我选择救他们，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日后的自己背负着那么多条人命苟活。” 锦行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心中感慨：这是一朵淤泥里长出的花。既如此，他何不满足他呢？ “好！”挥手间，对小男孩施了个昏睡诀让他陷入沉睡。毕竟，神仙手段，还是不要轻易示人的好。 转头看向云梦初和墨筝，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赞同。于是，锦行也不耽搁，施展仙术迅速拔除小男孩体内的鼠疫病毒。 只见小男孩身上的黑斑慢慢褪去，恢复了他的原本样貌。 “想不到山野之间竟也有如此灵透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墨筝颇为惋惜道。 “经历了这次磨难，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收获。”锦行感慨。 “锦哥哥，墨筝，你们能不能抹去他和村民的这段记忆？这样他们就能继续以往的生活了。”云梦初心中不忍，建议道。 锦行想了想后，道：“初初，你的本意虽好，但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经历才能让人成长，这个孩子记得这一切，才会想要改变。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是村民的愚昧造成了之前的局面，而他仍愿意去救那些人，说明这个孩子的胸襟不凡，若是读书入仕，或可有一番作为。我想给这个孩子留一些盘缠，让他出去求学。” 锦行的话让云梦初一阵脸红，相比于锦行，她的想法太浅薄了，“锦哥哥，是我考虑不周。” 锦行笑笑，目光温柔的看向云梦初，“不，初初，是你太善良了。”这样的云梦初有一颗未被污染的赤子之心，他很喜欢。经历让人成长，所以，经历了许多世界的锦行实际上是复杂深沉的。因为自己的复杂，所以，更是会被单纯所吸引。云梦初之于他，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 随即看先墨筝，“大师，村民们的事，还需大师出手相助。”他虽然修习术法小有所成，但是，要救那么多感染鼠疫的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自然。”墨筝点头应允。 见此事有了定论，锦行对小男孩施了个醒神诀让他清醒过来。 醒来的小男孩看着恢复如常的皮肤，心中满是惊异和感激，又咚咚咚给锦行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公！若恩公不弃，我愿终身为奴伺候于您！” 锦行笑笑，“不必了！你将这些银子收好，暂时也别回村子了，找个书院好好读书，日后若有所成，造福一方百姓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说着，将一些碎银放到小男孩的手中。这些银子应该够小男孩三年的生活了。因为小男孩身单力薄，若是给他太多银两恐为他招至祸端。是以，锦行才给了他一些散碎银两。 小男孩推拒着不肯收，他与恩公也不过萍水相逢，得他相救已是大恩大德，断不能再收恩公的银两。 “恩公，我虽然年纪小，但有一身的力气，我可以去给人干活挣钱养活自己，以后，也会听恩公的话好好读书。若是真如恩公所言，我定当竭尽所能为民造福。”说着，给锦行磕了三个头之后，转身离去。 锦行看着自己手中的银两，一时间很是感慨。这个孩子，日后定然不凡。 收拾起所有情绪，锦行三人回到村子，墨筝撑开一个结界，将村子和外界完全隔离开。此时的村民因为受不住幻镜的法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瘫倒在地。 锦行和墨筝分别施出术法，一一拔除村民体内的病毒。 待到全部为村民拔出病毒后，云梦初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道士，“锦哥哥，墨筝，这个道士怎么处理？” 锦行看向云梦初的神色，“初初想怎么处理？” “给他一个永世难忘的幻境，让他感受一下被村民烧死的滋味。”若不是这个道士信口雌黄，那个小男孩也不会是他们所见的样子。 “甚好！”锦行轻笑着点头，纵容云梦初的行动。善恶终有报，那是天道。而他们此时所为，大抵应该叫作替天行道吧。 解决完村子的疫情后，他们三人就离开了村子。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那个小男孩目睹了他们三人的所作所为，惊为天人，暗暗懊恼自己怎么没留下恩公的名讳，日后也好为恩公做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 后来的他暗暗拜别父母，离开了村子。再后来，他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干活，因其聪明伶俐，被调到了大少爷的身边当小厮，日日跟随大少爷读书识字。大少爷察觉后，非但不恼，反而有意栽培。多年后，名叫纪恩的他在大少爷的谋划下以纪府养子的身份考取功名。再再后来，他入朝为官，兢兢业业，成为了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头顶青天。
第四十八章 善与恶，一念间 三人虽然离开了那个感染鼠疫的村子，但云梦初仍有困惑在心，遂问向锦行，“锦哥哥，那个小男孩的父母为何也要烧死他？旁的村民听信了那道士所言还可以理解一二。可是，他们是小男孩的父母啊，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 “初初，在这世间，人类看上去最是弱小，可是若论起心机，可能无人敢与之一较高下。人心的恶往往会超出你的想象。”停顿片刻，锦行继续道：“只是，世间既有恶，自然也有善。大善之人也是有的。是以，古人常劝告后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善与恶，只是一个人一念之间的选择罢了。有的人选择了恶，而有的人则选择了善。想要烧死小男孩的村民为了自己的恐惧和自私而想要烧死他，是选择了恶。而小男孩选择让我们去救村民，则是选择了善。 所以，初初，你也不要太过纠结。世间事，世间人，我们力所能及的毕竟有限，但我们却能做好我们自己。如此，这世间，不就多了一个善良的人了吗？” “锦哥哥，谢谢你。”云梦初眸中的光明明灭灭，最终归于平静，“我懂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她的父母一般的。有的父母爱子女甚于自己的生命，可是，有的却并不那么想。善与恶，不过是一念之间。你可以选择做一件坏事，也可以选择做一个好人，权看你如何选择。同理，我们无法改变别人选择善或是恶，我们能改变的唯有自己。 “锦哥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想到疼爱的自己的父母和兄长，云梦初有感而发。 锦行温柔的看着云梦初，虽然知道她所表达的是什么，但仍是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爹爹和娘亲的女儿，是哥哥的妹妹。即便我的出生被当作是神界的异类。甚至是不祥，但在父母兄长的疼爱呵护下，我未曾受到过丝毫的伤害。比起那个小男孩，我幸运太多了。”所以，我会更加好好珍惜。 “初初，你是你爹娘的好女儿，也是你哥哥的好妹妹。”虽然云梦初没什么实际的实力，但是她那颗纯净善良的心，就是对家人最好的回报。 “那么，锦哥哥，我是你的好妹妹吗？”云梦初笑着追问。 锦行笑得愈发温柔，点点头，“自然，初初是我的好妹妹。” “那……比起你的亲妹妹呢？”说完这句话，云梦初就知道自己失言了，紧接着道：“锦哥哥，对不起，我……” 锦行宽容的笑笑，“没什么，锦言也并非你我之间的不可说，”想了想，道：“你和锦言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她的性格上有些男孩子气，再加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所以，我更喜欢初初这样善良温柔的妹妹。” 云梦初甜笑一下，歪头看向锦行，“可是，锦哥哥，我最喜欢的哥哥还是我的亲哥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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