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看着秦云秋眼底那散不去的落寞,秦沁东一时不知道是否该继续瞒着真相袖手旁观,任由宝贝孙子独自神伤。 犹豫片刻,秦沁东道:“你要真的很想见他,就告诉外公,就算是绑,我也一定将齐家小子捉来见你。” 秦云秋立时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慌乱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拔高声音否认:“我才不想见他。” 秦沁东低叹一声:“你明天就要走了,至少该亲自告诉齐荆楚登机时间,说不定他会到机场送你。” 秦云秋瘪了瘪嘴,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提醒秦沁东接下来是他最爱看的唱段。 秦沁东没再多说,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戏台上。 不过他用余光注意到,秦云秋呆坐半响后,还是摸走了桌上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将泛白的亮光映在秦云秋脸上。 这一次,屏幕亮得比之前几次更久了些。 然而,直到第二天,秦云秋走进登机口,齐荆楚依然没有出现。 秦云秋看了眼微信对话框里,自己发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的信息,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这到底算什么,就算是分手,难道连再跟他多说半个字都成多余动作了么。 秦云秋想着,忿忿地关掉手机。 伴随着飞机爬升带来的推背感,秦云秋终于如愿,飞往那向往已久的寻梦之地。 ** 作为莫菲索克唯一入门学生,秦云秋在经历了很短一段被质疑声包围的日子后,迅速以惊艳的天赋才华征服了沃尼尔顿学院,乃至整个米兰艺术圈。 但与生机勃发的艺术生涯相反,秦云秋的性格日渐沉静下来。 他对周遭的声色犬马丝毫不感兴趣,在不用上课的日子里,除了画画,便是躲在自家位于学校隔壁的两层小屋里,做各种泥塑、木雕、纸雕。 秦云秋牢记着给齐荆楚寄亲手做的小摆件的诺言,定期带着包裹往邮局跑。 尽管寄出后,从来都杳无音讯。 就这样,半年时间仿佛在一晃眼之间,便流逝而去。 这一天,秦云秋照例带着做了至少十层保护措施的包裹,去到离家不远的邮局。 还没进踏进门框,骑着小摩托正准备出门派件的工作人员安德鲁便叫住了他。 “嘿,秦,遇到你正好。”安德鲁说着,将一薄薄的文件袋塞到秦云秋手里,“这里有一封你的快件,帮帮忙赶紧签收一下,还有一大箩筐快件等着我去送呢。” 因为老是往邮局跑,秦云秋和工作人员全混熟了,没作细看便签了字。 跟安德鲁道别后,他随手把文件袋塞进背包里,继续往邮局里面走。 之后一周,由于跟几个同学约好了去外地采风写生,秦云秋彻底把那封快件忘在脑后。 直到他采风归来,突发奇想打算收拾一下乱糟糟的房子,才终于把快件从背包里翻了出来。 当看到寄件人一栏上,赫然写着“齐荆楚”三个字时,秦云秋眼前一亮,高兴得忘了呼吸。 好你个齐荆楚,半年了才终于想起我来,坏死了! 哼,有什么不能微信跟我说的,还寄快件这么隆重,多浪费时间。 秦云秋一边抱怨,一边又有些得意,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撕开文件袋。 一个印有精致暗花的香槟色信封出现眼前。 信封上的红色花体“wedding invitation”,瞬间如一场瓢泼大雨,将秦云秋浇得通体冰凉,眼前一黑。 谁的婚礼请柬?齐荆楚的?不,怎么可能…… 秦云秋背靠在墙上,稳了稳心神,掀起盖有火漆的封口。 “齐荆楚先生与邱云沁女士,诚邀您出席新婚典礼……” 口中每默念过一个字,秦云秋眼里的光便暗下去一分。 读到最后,秦云秋手上的邀请函,已然被他落下的泪印得痕迹斑斑。 居然是真的,齐荆楚要结婚了。 对象不是我。 秦云秋脱力地沿着墙滑落,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放声大哭。 是你自己选择离开他去追梦的。 这个结果你早就设想过了不是吗,你也答应过他会放手的,你有什么资格抱怨。 秦云秋脑海里不断响起一个声音,反复说着上面这些话,试图说服他接受现实。 不。 秦云秋突然抬起头,顾不上眼泪依旧汹涌以致于视线朦胧一片,摸索着拾起刚因为他松手而随意掉落在地的香槟色请柬。 擦掉眼泪,深呼吸一口,秦云秋面无表情地记下婚礼的时间地点,然后把请柬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 呵呵,既然齐荆楚你敢给我寄请柬,还敢把婚礼地点定在米兰城,别怪我这个前男友到场,给你和你相识最多半年的新娘,一点小小的震撼。 婚礼当天一大早,秦云秋从头发丝武装到脚指头,正准备杀去婚礼现场,却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吓了一跳。 门甫一打开,门外的于凝斐和周小壮同时发出夸张的“哇哦”惊呼声。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秦云秋震惊又疑惑。 “来找你玩啊。”于凝斐毫无诚意地搪塞道,随后上下打量着秦云秋,一脸坏笑,“只是你今天这身白色修身燕尾服三件套配小领结,看起来不太适合跟我们出去玩呢,明显更适合去……抢亲!” “你瞎说什——”秦云秋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狐疑道,“你们是不是也都知道齐荆楚结婚的事?” “对啊,我们特地飞过来参加——”周小状话没说完,便被于凝斐一肘子敲在肚子上,立时疼得抱着肚子嗷嗷叫。 “什么?齐荆楚居然还邀请你们参加婚礼?”秦云秋怒不可遏。 齐荆楚简直欺人太甚! 不止给他寄邀请函示威,连他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分明是存心要羞辱他! 秦云秋二话不说转身回屋,把之前还犹豫要不要带上的几个红色塑料瓶全部塞进背包里。 于凝斐好奇地凑上来,拿起其中一瓶打开盖子嗅了嗅,顿时被呛得直咳嗽。 “咳咳……这什么啊咳咳……好呛鼻咳咳咳……” “特级辣椒酱。”秦云秋露出诡异的笑,“齐荆楚结婚这么个大喜日子,可不得在他招待客人的小点心上加点红红的东西,助助兴。” “没必要吧……” 周小壮打了个寒颤,迟疑再三后壮着胆子夺过秦云秋的背包。 “浪费食物可不好,况且你也用不上。” “周小壮你闭嘴!” 于凝斐怒瞪周小壮,亮出拳头威胁周小壮交出背包,随后抽出其中一瓶,放进自己的包里。 “其他人是无辜的嘛,带上一瓶对付齐荆楚就好啦,这事放心交个我。” 秦云秋想想也觉得不该牵连无辜,便不再坚持。 走出院门,秦云秋发现一台白色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们坐这台车过来的?过于奢侈了吧。”秦云秋目瞪口呆。 “出门玩是有点浮夸,可我们现在要去抢亲,必须得要有气势!”于凝斐得意道。 “半年不见就移情别恋的家伙,我才不屑抢呢。”秦云秋小声反驳,最后还是上了车。 举办婚礼的教堂距离秦云秋的家并不远,是一个规模不大但足够漂亮精致的教堂。 秦云秋记得他曾经跟齐荆楚开玩笑说,如果他们举办婚礼,一定不要兴师动众的大操大办,他只想在一个美得像画一般的小教堂里,在至亲好友的见证下,和最爱的人交换一个承诺一生一世的吻。 只是没想到最后,齐荆楚什么都记得,却要将他理想中的婚礼,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秦云秋苦笑着想。 一瓶辣椒酱还是太少了,至少得两瓶的。 车停稳后,秦云秋准备开门下车。 “等一下!”于凝斐阻止道,“稳妥起见,你先留在车里,我和周小壮进去探探敌情。” 说完不等秦云秋答应,便利落地下了车。 等秦云秋想要跟上时,发现司机居然锁上了车门。 秦云秋终于意识到两个非常不对劲。 该不会……于凝斐和周小壮已经被齐荆楚买通,合伙起来要看我出糗吧? 当秦云秋脑洞越来越往离谱方向发展时,“咔哒”一声,车门从外面打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进来,二话不说兀自牵起了秦云秋的手。 秦云秋呼吸一窒,抬眸看去,齐荆楚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眼里。 再次亲眼见到这个男人之前,秦云秋从不知道自己原来竟比想象中更加想他。 “齐荆楚你到底想干什么。”秦云秋恨自己不争气,完全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婚礼当前却来牵前男友的手,生怕我不会当着你新娘的面强吻你是不是。” “前男友么?” 齐荆楚轻笑一声,随后单膝跪下。 “秦云秋先生,你愿意以我合法丈夫的身份,跟我一起走完人生余下的旅程吗?” 秦云秋怔怔地望着齐荆楚,泪流得更凶了。 “那邱云沁怎么办!三心两意的渣男是要遭报应的!” “笨蛋,哪里有什么邱云沁。”齐荆楚哭笑不得,温柔地擦去秦云秋滚滚而下的金珠子,“秦云秋,邱云沁,我还以为以你的智商,能一眼看穿我这拙劣的小把戏呢。” 秦云秋听罢,总算明白了一切。 “你耍我!” 而我居然全程智商掉线,信了你的邪! 秦云秋又羞又气,恨不得一脚踹开齐荆楚然后让司机直接开车遁逃。 “我答应你,只有这一次,以后我对你,只有坦诚。”齐荆楚依然跪着,投向秦云秋的目光专注而温柔,“那么,和我结婚,你愿意吗?” “答应他!答应他!”秦云秋还没开口,周围起哄声先到位。 秦云秋这才注意到,不仅于凝斐和周小壮,秦沁东、秦若枫、许映、莫菲索克、周自恒、高斌甚至王婵,都在现场,全都一脸姨母笑地等着他答应。 好嘛,原来这半年时间,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算了,谁让我好像真的,很爱他呢。 “答应你可以。”秦云秋吸了吸鼻子,终于破涕为笑,“但在完成学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三年的远距离恋爱,你确定你受得了?” “我接收不了,不过我打算开拓欧洲业务,最近收购了米兰本地一家不错的初创公司,估计这几年得花不少时间留在欧洲。” 齐荆楚顿了顿。 “到时候麻烦亲爱的记得收留我。” 秋日午后的米兰,阳光正好。 那跌跌撞撞的爱情,终于在至亲和好友的见证下,开花结果,在阳光下炙烤出暖暖,名为幸福的甜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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