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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位精灵对另一位精灵说养我或养你这样的用词，简直……简直就跟告白无误。 狄诺科常年在外求学，已经习惯了文化的差异，但是精灵族内部的文明文化他也未曾遗忘。 所以听到司君说“养我”这句话，他一下就怔住了。 在他听来，就好像是小人鱼在问他，要不要组建家庭，成为伴侣一样。 虽然他知道小人鱼应该没这个想法。 精灵先生的耳根莫名其妙开始烧红，对面的人鱼满头问号。 前者低着头，用手抵在唇前，咳了两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回报。总之，你安心在这待着……发生这些事，学院各部门都会忙碌起来，阿比诺校长应该还在等我回去，我……我先走了。” 他说完急忙就要走，还是司君在后头老老实实追了一句：“你不是回来换衣服的吗？” 这位精灵先生才想起来自己是用什么借口跑回来的。 匆匆忙忙拿了套新衣服到浴室更换，狄诺科好像很着急似的，一下就跑得没影。 司君愣是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哪一句把反派先生给吓跑了。 这还没等他松口气，窗帘那边儿忽然有了点别的动静。 保持着警惕的少年扭头望去，就瞧见某位掉马甲的老大爷遛着弯从窗帘最底下超车出行。 那颗璀璨的金红蛇脑袋冒出头，左看看，右看看。 准确无误捕捉到沙发上的司君身影，它便勇往直前……刹了个车。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正挑眉，一脸好整以暇。 看着畏首畏尾，准备逃跑的老大爷蛇，司君朝他勾了下手指，点头说：“先别跑，你过来。”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老大爷蛇选择了顺从。 它蜿蜒爬行，缓慢在道路上行驶，小半会儿才爬到司君腿边把自己盘成一坨蚊香。 后者沉默了一下，直接上手把蛇拎了起来。 仔细打量一阵，司君确认这条蛇就是狄诺科形容的那条带着金闪闪的红皮蛇。可解开一个谜题，更多的谜题就向司君涌了过来。 既然老大爷蛇就是狄诺科的精神体，那狄诺科怎么可能看不见它呢？它明明一直都在。 而且老大爷蛇似乎也不亲狄诺科，总是独自在外游荡。 一般来说，精神体离开本体太远就会在原地直接消失，等主人状态稳定了才会再度出现。 老大爷蛇却好像没有距离限制。 他决定单刀直入，直接提问。 “你跟狄诺科是不是关系不好啊？” 和自己的精神体吵架这件事，其实发生的不在少数。精神体虽然可以是一种主人外在的情绪表现，但它们也会有自己的性格和意识，某些性格比较突出的精神体跟自己的主人吵架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然而老大爷蛇显然不是这种情况，它一听到狄诺科的名字，整条蛇就开始抖。 似乎很惧怕，或是很讨厌这个名字似的。 司君瞧见这个情况，脑子里瞬间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为了研究透彻精神体和本体之间的羁绊，星联帝国做过不少不人道的实验。其中有一项是让拥有精神体的幼年哨兵和自己的精神体分开，然后通过催眠和一些不健康的刺激手段，让他否定甚至厌恶和惧怕自己的精神体存在。 实验进行了很久，再后来被星联查封并曝光的时候，幼年哨兵已经快成年了。而长期遭受精神摧残的他早已看不见自己的精神体……即便精神体就在眼前。 碍于职责所需，司君被迫了解到了这个实验最终的结果。 那个哨兵看不见自己的精神体，情绪和各项指标都非常不稳定，成年没多久就发生了暴动，司君虽然努力过，但他还是在司君眼前以非常惨烈的方式离开了。 狄诺科…… 司君默默攥紧老大爷蛇。 小说里从未赘述狄诺科最终发疯的原因，他却觉得自己窥视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这感觉很奇妙，却更叫人觉得背脊发凉。 * 狄诺科的行程满满当当，接下来几天，他几乎很少回来。 偶尔回来的原因，还只是因为担心司君会挨饿。 其实他的饭局不少，基本每一回都得跟各个部族的首领们一块用餐。但他还是刻意腾出了时间，见缝插针溜走，给司君送东西吃。 优雅的精灵先生太讲究了，东西刚出锅就立马送达，生怕晚一刻，凉一点就影响了口感。 可其实对司君来说，绵羊蛋就算凉了也是那么的好吃，不会有太大影响。 日子在狄诺科每天的投喂和忙碌的打转中缓缓流逝。 一转眼，距离开典仪式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司君也逐渐习惯了被狄诺科养在小屋子里的时光。 ……简直不要太舒服！ 尤其，狄诺科家里还有个圆圆的浴池！ 很大！够他泡尾巴！ 所以司君在征得狄诺科同意之后，开开心心的泡起了jio。 狄诺科家里还有很多的书，怕他无聊，狄诺科特地挑了他认为很有趣的几十本放出来给司君打发时间。 于是人鱼就趴在小小的圆池边边，一边泡尾巴，一边看着书，手边还摆着一盘狄诺科送的水果果盘。 他尾巴摇得正欢，雷达老大爷蛇忽然开始抖动身躯，哆哆嗦嗦往柜子角落乱窜。司君注意到它的异常，刚要上岸擦尾巴出去看看情况，浴室的门便被人暴力地从外推开。 银色的耳鳍抖了一抖，随后，向导本能地捕捉到了一阵哨兵的精神躁动。 司君略带慌乱地看向精灵先生。 只见后者半跪在门边，用一种非常不善却又无比炙热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第29章 同居（6） 圣学院出现人鱼和巨兽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到了学院之外, 外边的行动也一如狄诺科所想。 人们开始留意身旁新的面孔，城内的守卫队也有了新的动作。 神迹之都是阿迪米莱斯国的首要都城，所以驻扎的兵力和护卫的等级都非常高，从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来, 整座城都戒备了起来。 倒也不止是因为人鱼珍贵。 人鱼一族退入深海已经有很多年了, 他们对陆地上生活的所有物种而言, 更像是一种未开化的生物，很难沟通, 见面必起冲突。 所以就算人鱼不是满身是宝, 为防止人鱼伤害城镇居民，守卫这一块也得重视起来。 挨家挨户的搜寻是必然的。 狄诺科当时第一时间询问司君, 不止是为了帮司君消灭存在的证据, 更是为了刷一刷小人鱼的好感。 就算司君没告诉他，他也早就给傀儡奴仆下达了清理司君宅邸的命令。 这条人鱼胆子真的太小了。 狄诺科在挖掘他的秘密上下了不少功夫, 也在刷好感度上努力前行。 慢着。 刚同阿比诺校长和精灵王用完晚餐的反派先生急匆匆走向食堂，忽然后知后觉, 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对小人鱼是不是太殷勤了点？ 看不见精神体的狄诺科当然也不知道精神体对他人的好感度也会间接影响到本体，他只是感觉。 感觉到自己对小人鱼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他这两百多年活得挺坎坷，就算他能看得出来别人的主动示好，也从来没有半点反应。更别说这种内心莫名悸动，脑子时不时就会蹦出别人身影的情况。 食堂近在眼前，精灵先生却停了下来。 思绪混杂的他抬头看着食堂的入口，竟陷入了难得的恍然。 为什么呢？ 他在混乱什么？ 在想什么？ 起初，他怀疑小人鱼与他遇袭有关，所以处处关注。 那后来呢？他所有的举动都好像没有原因。 他甚至都没有确定小人鱼是不是那个袭击自己的幕后黑手。 狄诺科面上表现得很平静。 侧过身, 他在食堂门口原地走了几步，认真思忖着自己这一系列毫无逻辑的不合理行为。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行动之前会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可是现在他认真反思许多，却没有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帮助小司君需要付出的代价和他能从对方身上获得的不成正比，他却在做这件事之前没有任何权衡和考量。 狄诺科都开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太习惯装好人了，把这个虚假的人设刻到了骨头里。 然而他想了这么半天，也没有就此停止，及时止损的打算。反倒是脑子一转，又开始思考怎么帮小人鱼摆脱眼前的困境。 虽然就这么把他藏起来，感觉也挺好。 暮色渐沉，金色长发的俊朗精灵在食堂门前踌躇的画面有些打眼。但他没走多久，一位同样是精灵族的守卫兵身影在不远处出现。 狄诺科直觉有人正朝着自己走来，他敛起心绪，故意装得一无所知的模样。 “狄诺科阁下。”直到对方走到面前恭恭敬敬喊了自己一声，狄诺科才转过头。 “有什么事吗？”狄诺科自然道。 精灵族的守卫兵全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家伙，身高也都跟狄诺科相差无几。侍卫兵挺胸抬头与狄诺科平视，说道：“王想跟您单独说一说话。” 狄诺科的第一反应是要拒绝，他脑子里只想到小人鱼还在家里饿着肚子。 但周围人来人往，他如果拒绝地如此果断，恐怕落在外人眼里又有什么幺蛾子要传。而且狄诺科仔细一想，也确实该跟那家伙谈一谈了。 于是侍卫兵一句话，司君今天的晚餐就发生了延迟。 圣学院地域面积非常广阔，因为时不时会招待各个部落的贵宾首领，所以也准备了专门的居所。 转眼，狄诺科便和守卫一块儿走到了精灵王休息的地方。 身体孱弱的精灵王等候已久。他看见狄诺科走进屋，便摆手挥去身边所有的守卫，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才咳了两声，缓缓道。 “没想到距离如此近，要见你一面，还是这么艰难。” “王说笑了。”狄诺科以礼回之。 态度明明和平时没有半点差别，却不知为何戳中了精灵王的怒点。后者脸色一变，站起身走向狄诺科。 “这里只有你跟我，你还要装出这副模样吗？” 狄诺科没有反驳，而是慢慢斜眸，望了他一眼。 明明是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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