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鲜血没有吓退这些人,反而让他们更加愤怒,悲戚。 他们缴税养的官兵,拿着的剑竟是对向他们! 很快,又接连几人被砍伤,宁景将柳静秋扶在一边,上去和陷入癫狂的官兵缠斗起来,以袖子缠住长剑,竟一下制服了两个人。 可他也马上被划伤,那些官兵试图先将他制服,恰在这时,望春楼主带着侍从赶了过来,将宁景救出。 此时,侍从们和官兵对峙着,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紧紧盯着官兵,哪怕双手发抖,额上留下冷汗也没有退缩。 望春楼主站在最前面,凝神屏气,脊背挺直,看着对面的人。 在他身边,吴、江、白三位先生也来了,齐齐挡在这条通往望春楼的路上。 谢云叔也被刚刚的场面吓得有点脸色发白,他只是想来以势压人,以德服人,以规矩逼人,可没想真的闹出人命。 平常时候,百姓一见到官兵,哪敢反抗,没想到今天,却是引起了众怒,造成了这样的血腥。 现在见场面稳住,望春楼的人都出来了,谢云叔又压下露怯的神色,冷着脸,道:“赵楼主,你望春楼好大的胆子,竟敢挑拨民众袭击官爷,你可知这些官爷都是州守大人亲信,见其等如见州守!你等对官爷不敬,就是对州守不敬!” 望春楼主直接冷笑一声,谢云叔这是直接把帽子扣给他望春楼了,明明是官兵先动的手,现在竟成了他们教唆民众袭击官兵。 他道:“谢云叔,你空口白牙给谁扣黑锅呢,还见这些动手伤百姓的疯子就是如见州守大人,谢云叔你这是在污蔑州守大人声誉!” “州守大人可不会允许官兵无故伤人!” 谢云叔一窒,怒道:“一派胡言!老夫今天就是奉州守之命而来,你望春楼枉顾旧规,带头允许女子哥儿这等下贱之人随意进出茶楼,污了茶楼这等高雅清净之地,实在可恶!” 望春楼主反唇相讥道:“我望春楼敞开门做生意,只认银子不认人,何时银子还分个三六九等,香银子还是臭银子,可笑!” 谢云叔被气的发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接连嘲弄,他来时调查清楚,望春楼是玉周城第一茶楼,也是它带头行县令吩咐之事,其他茶楼才效仿。 州守之意就是让他来打压下去这件事,最好能杀鸡儆猴,让其他茶楼都看看,明白以后该怎么做。 而他也得知踏雪楼这些天的事,觉得这会是个突破口,所以先去了踏雪楼,正好遇到鱼卿席公然“反抗”不公,顿时颇为赞赏,而也如他所料,玉周城第二茶楼踏雪楼很快被他“说服”,赶走女子哥儿,向他表态,一定会遵守规矩。 谢云叔预料望春楼不会如踏雪楼这样轻易对付,但没想到让他如此吃亏。 他曾几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谢云叔斩钉截铁,道:“自古茶楼书馆之地就不容许女子哥儿这等孽畜进入,和这等污秽待在一起,老夫都觉得脏了自己的身份!你作为茶楼之主莫非不知规矩,既知规矩还带头枉顾,赵仕和,你不配做望春楼主,今日要么将茶楼里的女子哥儿通通赶走,要么,你这个茶楼从今往后,别想开了!” 他话如惊雷,在场中回荡,身后之人也齐声附和—— “赶走污秽之物!砸了望春楼!” “女子哥儿不配进茶楼!” “余只要想一想和这些女子哥儿同在茶楼听书,余就忍不住反胃。” “砸了望春楼,望春楼不配做玉周城第一茶楼,大家以后多多支持踏雪楼!”踏雪楼主浑水摸鱼,摇旗呐喊道。 望春楼主脸色发白,咬牙切齿,怒上心头,喝道:“你们母亲母父!妻子夫郎!女儿哥儿!难道也是污秽之物么!” “我望春楼偏要开,偏要让女子哥儿随意进来,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我,望春楼是我赵仕和的茶楼,我想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他怒视对面的人,恶狠狠的眼神一个个扫过,似将他们的样子都刻在眼里,“倒是你们,我望春楼不欢迎!” 那些人纷纷被镇住,心中错愕,难以置信——第一次,有茶楼敢如此对他们,明明茶楼从来是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圣地啊,何时他们被拒绝…… “他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真是可笑,还有茶楼不欢迎我等,让那些贱人进去,可笑可笑!” “望春楼要完了……” 突然,一声冷笑从后传来,“孤看你们,才要完了!” 马蹄声冲撞进人群,避开百姓,却狠狠踩向那些锦衣华冠的读书人,顿时让他们惨叫连连,连滚带爬躲开。 黑红二色衣角在风中飘动,高头大马停在被惊吓的连连后退的谢云叔身前,马上的女人居高临下睥睨着风度尽失的谢云叔,目光像在看一具尸体。 她扬起马鞭,狠狠抽去—— “啊!!” 谢云叔脸上爆起血雾,抱脸蜷缩在地,血迹洒在他青衣之上,他再也不见之前的半分神气。 敦夙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道:“南燕州第一说书先生?好大的威风,孤竟不知区区一个说书先生还能聚众闹事,指使州守官兵伤人,谁给你的权力,谁给你的胆气!” “孤听闻你口口声声说女子哥儿是污秽之物,待在一起脏了你身份,既然如此,那孤今日就好好给你去去污秽。” “来人!” 她一招手,后面紧随而来的亲信侍女跪下行礼,“殿下请吩咐!” “给孤把他拖下去,赐他剥皮之刑!” 剥皮之刑!! 这四字一处,所有人如遭雷劈,胆小的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空气中甚至隐隐飘起了腌骚味。 敦夙大长公主再是一眼扫过那些胆战心惊的书生,嘴角一勾,道:“把这些人,都给孤绑了,丢进狗院去。” 地上的人一惊,虽然不知狗院是什么,但是有谢云叔前车之鉴在,顿时吓得他们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四处乱窜。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包围过来的精兵拦截住,一个个被毫无风度脸面可言的压在地上,还在尖叫饶命。 鱼卿席还站在远处,没有跑,只是他脸如死灰,袖中的手疯狂颤抖。 踏雪楼主本想跑,但腿发软跑不动,看到鱼卿席顿时眼睛一亮,抱着他的腿,小声道:“卿席,卿席,你快求求公主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鱼卿席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他往前两步走到敦夙大长公主马前,低声道:“殿下……” 啪的一声清脆,他被扇翻在地。 只听敦夙大长公主冷冷一声。 “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哒~嘿嘿嘿,不好意思宝贝们,么么么(★>U<★)
第108章 绾结同心 场上千人, 此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自敦夙大长公主来后,雷厉风行,几下就将闹事者整治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权力。 这就是敦夙大长公主。 有人带头跪下行礼, “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齐齐跪地,山呼千岁。 那四名州守官兵沾了血迹的脸此刻煞白如纸,长剑锵的落地, 软软跪下,不敢吱一声。 宁景被围坐在人群里, 众人都跪下后他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他示意扶着他的柳静秋搀他起身,准备同众人一起行礼,就听到前方有声音道:“景先生免礼, 且坐着吧。” 敦夙大长公主扫视一圈, 目光落在那四名官兵身上,冷笑一声, 对身后赶来的澹御道:“澹县令,你且去告诉陈方岸,孤于途中偶遇四个假装州守亲卫的恶徒, 现已斩杀, 让他以后好生思量, 切莫再让这等恶徒入南燕州境内,不然孤唯他是问。” 澹御一礼, 道:“是, 臣明白。” 这就是给陈州守的一个警告了, 敦夙大长公主确实不得理朝政, 但她若硬要说陈州守派来的人都是恶徒,那斩了便斩了,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这一句话,陈州守以后行事必然各种忌讳,不敢再如今次这般肆意妄为,往后,玉周城再也不需看他脸色。 四名官兵一听这话,瞬间软倒在地,哭天抢地求公主饶命,何曾想到一刻钟前他们还拿着手中长剑,凶神恶煞指向百姓呢? 敦夙大长公主手一招,四名官兵就被人堵住嘴捆绑带走,她再看向那些面如土色,不敢再叫唤的书生们,这些人来自南燕州各地,其中还有宁景眼熟的青山学院学子,这么大批读书人,若都杀了,必定引来动荡。 她眸光一闪,撇向澹御,后者与之对视,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回她一个点头。 敦夙大长公主淡淡道:“把这些人都压去狗院,限其家人三日来赎,过了三日就安排后事吧。”她再看向低头不敢言的鱼卿席,微微一笑,“至于他,别伤着脸,这双脚倒是没用,卸了,关起来。” 鱼卿席猛的抬头,不可置信,恐惧的看着敦夙大长公主,犹如见了鬼,张口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如失语了一般。 凤卫军行动力极快,不过盏茶时间,街道上顿时清净,只余下那些百姓还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平身吧。”终于,敦夙大公主道,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但依旧不敢多动不敢言语。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皇家威仪,刚刚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谢云叔等人,在公主面前就如土鸡瓦狗,几句话,便决定了生死。 宁景也是颇受震撼,他骨子里到底是现代华夏人,不曾直面皇权,他不是蠢人,所以穿越过来后尽量让自己融入这个朝代,如下跪行礼他都不会觉得膈应与否,势比人强,有些所谓的骨气在没有足够自保前,强要无异于送出性命。 但是,这种权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之前望春楼和踏雪楼之间的勾心斗角最多只会造成名誉上的损伤,但在这随意之间就是一条人命消失。 说书先生这个身份,仅仅能让他在这个世界衣食无忧,却不足保障任何。 谢云叔,南燕州第一说书先生,最风光的时候是豪门贵族座上宾,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跻身如上层,才敢说出“世人不知庙堂客,却也听闻吾名姓”这样狂妄的话,现在,却被公主一句话,如狗一样被拖走,谁也不知他之后如何下场。 宁景心中叹了一口气,座上宾算什么,终究是客,他要做主人 发生这样的事,人人都没了心思再听书,都想回去平复一下,然敦夙大长公主倒是颇有兴致,让继续安排说书,还点名要听《花木兰》。 望春楼主和江先生俱是诚惶诚恐,哪敢拒绝,连忙一个去安排收拾现场,一个回去准备登台说书。 宁景负了伤,倒算不得多严重,柳静秋搀扶着他往回走,一路所有人自动让开路,与之见礼。
278 首页 上一页 95 96 97 98 99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