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全场皆惊,陆大夫的为人城里人都知道,不可能为了诬陷魏家几个人撒谎,不顾晚节,所以他们都信了。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是天阉啊!” “这天生的太监不进宫可惜了……” “陆大夫不可能污蔑他,所以真相就如这位宁秀才说的,就是魏家为了讹钱才故意陷害冉秀才!” “哎哟!这招真是损啊,本来就是天阉,现在赖冉秀才头上,要不陆大夫出来作证,还真是洗不清了!” 顿时,场中所有人目光不善看着魏家几人,更是嫌恶的看着魏养德,一个天生就不行的男人真是丢脸,不能传宗接代,连哥儿都不如。 魏养德像焉了的公鸡,面白如纸,有些魔怔的对陆大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看错人了,你老眼昏花,还敢污蔑我,小心老子砸了你的招牌去!” 陆大夫丝毫不惧他,冷笑一声,补刀道:“你那个症状便是老夫之前没有看诊过,让我现在把脉也能一下看出是人为还是天生,不仅是老夫,但凡有些医术的都能把出来,只有庸医才混为一谈,看不出来。” 青花村的土郎中突然中枪,脸色难看如水,直接埋头钻入人群离开,全程不敢抬头看周围人一眼。 县令全程默不作声看着这疑似闹剧的场面,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抚须道:“既然魏养德是天阉,那第一条状告便做不得数。” 宁景又是抬手一礼,道:“诚如大人所言,这魏家人既然敢说一次慌,后面的两条状告更是睁眼说瞎话。” 他直起身,探入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道:“当日下聘,聘书一式两份,此是冉姑娘手中那一封,本来二人悔婚,应该互退聘书以此昭告所有人此婚事作罢,可当初退了聘金后,魏家人并没有主动还聘书,而是说直接撕毁了,冉秀才留了一个心眼,明面说也撕毁了,实际上保留着,现在一看,果然防住了这一家小人。” 他将聘书呈递给衙役,后者送到了县令手中,县令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封聘书,和魏家交上来的聘书话语一样,只在聘金那里不同,一个是十两,一个是三十两。 魏老头在看到宁景拿出聘书时脸色就不好,但他转念一想,道:“你怎么就能证明你那个是真的聘书呢?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后来写的,故意写个十两好颠倒黑白,昧了我们家的银子!” 他说的正气凛然,实际上心里知道真正改写聘书的是他们自己,之前那封确实撕了,然后才请人写了现在这封。 宁景却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眸中含笑,居高临下瞥了魏家人一眼。 他也是秀才身份,可见官不跪,此时他左手负袖站着,魏家人跪着,真是个绝佳鄙夷对手的时候。 他淡笑开口,道:“你们没读过书,怕是不知道根据笔墨干洇程度可以判断聘书写下的大概时候吧?” 魏家人脸上的倔强一僵,后面的媒婆也是浑身颤动,脸色发白,后退着想跑。 他们确实没念过书,不知道根据笔墨还能判断写字的时间,这纯纯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偏偏宁景还大剌剌讥笑他们。 太可恨了! 溪水主簿在分辨字迹上是一把好手,闻言接过两封聘书,仔细端详起来,过了一会,道:“禀告大人,这写有十两银子的聘书写下的时间大约十五日前,而这个三十两的,不超过七天。” 此话一出,事情明了,第二条骗婚之罪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围观群众吵吵嚷嚷,一面倒讥讽起魏家人想银子想疯了,还三十两娶妻,以为自己大户人家啊,装什么大尾巴狼,尽吹牛逼。 更损的是还有人大嚷了一句:“你个太监娶什么老婆,你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这话让魏家人脸红气短,魏养德更是双目红的像滴血,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而再看媒婆,不知什么时候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冉书同和人群里的冉曦兮等人全程没有说得上一句话,就看着宁景三言两语把这伙无赖捶死在地上,无法翻身,那气度手段让人叹为观止。 冉书同心里一叹,宁兄果然奇人也。 之前魏家一通颠倒黑白,找那么多人上来做伪证,冉书同真的是心下沉重,甚至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一劫,都在打算等自己坐牢了,便是不要脸面也要拜托宁景照看家里人,最好是能带他们搬离青花村,去别处生活,等自己出来。 没想到啊,事情这么轻松就解决了大半。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条了。
第38章 另有内情 与人辩谈,最要紧的就是方法和节奏,这点宁景深深明白。 冉书同身上的案子,若以普通人的思维,便是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 但污蔑一个人很简单,洗白一个人却很难。 若真的是去想办法证明冉书同清白,就是落了下乘,不知要废多少口舌和精力,还不一定成功。 不如反其道而行,当原告满嘴谎言的时候,他的状告就都不成立。 至于魏家费尽心思找来的“证人”,宁景更是理都不带理,因为没必要,反正谎言被挑破时,一个个都只能掩面而逃。 “最后一条——”宁景的目光直接看向那个作证的姑娘,此时那姑娘已经脸色煞白,嘴唇不由颤动,目光胆怯心虚,在宁景看过来的瞬间迅速低头,像一只鹌鹑。 在见到前面两个人羞愧离去后,姑娘就知道轮到自己了,虽然她还不知道宁景会拿出什么证据让她哑口无言,只能认罪,年轻女孩的羞耻心已经让她心性崩塌,压根不敢等宁景动手拆穿,主动站出来大声道:“民女、民女是被魏家人逼的!” 她说着,眼睛眨了眨,心中反而镇定了几分,继续道:“魏养贤给了民女一两银子,让我来做伪装诬陷冉秀才,民女知罪,还请大人和秀才宽恕!” 她跪了下来,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了魏家人,然后连连叩首,祈求原谅。 场中唏嘘一片,没想到最后一条状告,就这样不攻自破了。 魏家人现在脸如死灰,叫嚣不起来了,只是看向姑娘的目光十分不善,像恨不得活剥了她。 魏老头脑子转得快,连忙跪地磕头,道:“大人大人,是小人鬼迷心窍,我们不告了,不告了!” 魏氏二兄弟也是连连道:“我们不告了,我们回家!” 他们爬起身想往外逃,却被衙役几棍抽打到底,“衙门重地,是你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宁景看着他们的狼狈样,淡声道:“你们以为说不告了就算没事了吗?” 他抬手向县令恭敬一礼,朗声道:“大人,今宁某在此,替挚友书同状告魏家三人!” “一告他们装病残敲诈勒索冉书同!” “二告他们强抢冉家之女,致其清誉受损!” “三告他们诬陷冉书同偷盗,还闯入冉家动手伤人,冉秀才乃是有功名在身者,根据姜朝律法,无故伤其者,最少判大牢三年,恳请大人做主!” 宁景直起身,指向后方人群,道:“在下状告的这些,皆有青花村村民为证,大人随时可招他们问话。” 人群里立马有五六个人跳出,大声道:“大人,草民能作证!” “我也能作证,我是青花村里的!” “我还是冉秀才家隔壁的呢!我知道全部!” 县令轻笑一声,一拍惊堂木,道:“宣!” 随着这一声,魏家之人软倒在地,知道自己父子三人算是全完了。 事情直到午时才落下帷幕,魏家父子三人皆被打二十大板后当场关押入狱,此外还需赔偿冉家二十两银子补偿,如果不乖乖把银子拿出来,魏家父子就每天吃二十板子,直到交出为止。 至于那个做伪证的姑娘,宁景等人也没有为难,放她走了。 只是她这次做了伪证,以后怕是名声扫地,嫁人不易了。 冉书同被当场释放,因为秀才身份他虽然被关押了五天,但并没有被刁难,牢房也是最干净的,全程也没有戴枷锁,但毕竟关了这么些天,牢房再干净也不见天日,再次站在大街上,他神色还有些恍惚,被日头照的眯了眯眼,抬袖挡住。 宁景随后出来,就看到冉曦兮几人已经围住了冉书同,嘘寒问暖,眼睛哭的红的像兔子。 宁景走过来,笑道:“时候不早了,都没有用饭吧,先找家饭店好好吃一顿,话留着慢慢说。” 其他人也感觉饿了,纷纷答应,然而就在他们要走时,一个衙役出来,凑到宁景身边,耳语几句,宁景眉头一挑,拱手认真道:“麻烦回禀一声,宁某知晓了。” 衙役离去,其他人不解的看着宁景,不知刚刚衙役和他说了什么。 宁景只是摇头一笑,带着众人找了家酒楼进去用饭。 酒饱饭足,宁景本准备付钱,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是那晚守在冉家门外面容清秀有书卷气的年轻人,这人正是冉曦兮本来的未婚夫,他感谢宁景的恩情,虽然家中清贫,但执意要付了这顿饭钱。 左右一两多银子,宁景也不拂了他的心意,让他去付了。 转而宁景找上冉书同,对他耳语两句,后者神情一凝,点头应允。 宁景说的事正是刚刚衙役的来意,原来那衙役是传的县令口谕,让他们未时来见他。 因不知县令之意,宁景也不敢宣告的人尽皆知,正好两人用好了饭,就一起去拜见。 再次来到衙门,早有人等候他们,将他们引去后院,到了一处假山湖边的小亭子里。 宁景二人也不敢乱走,站在亭子里,欣赏着景色,等县令到来。 大约过了一刻,县令来了,下了堂,他换了一身月白绸衣,更显得文雅随和,目光温润,看了行礼的二人一眼,道:“不必拘礼,都坐吧。” 三人分次落座,有侍女给倒上香茗,然后走远立在一旁。 县令似看出他们的紧张不安,主动挑起话头,问起他们的学问,以及在学院的日常,三人便就闲聊起来,气氛渐渐轻快。 宁景看着神情温和的县令,在来之前,他就打听了不少这个县令的事迹。 这位溪水县令姓司名清舟,两年前来溪水城任职,听说他本是京城里的官,得罪了人才被下贬至此。 溪水城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整个溪水城总共才一城四镇七村,面积还没有平遥城半数大,被其他两城夹在中间艰难求存。 而且溪水城地势山多小溪流多,马车进出不易,交通不便,加之没有什么特色产物,所以来这里的商客也少,经济难以发展,是南燕七城里最穷的城镇。 这些天,宁景顺道在城里逛了逛,发现确实如此,溪水城商铺酒楼繁华程度也就堪堪比平遥的镇上好一些,若以城比城那是万万不如,更不能和更加繁华的玉周城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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