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看,要狗屁的宁景,虽然有才华有外貌,说书本领过硬,但还是明先生好,温良听话,知进退,比宁景好千倍万倍,以后他定要好好培养明先生,为自己效力。 齐永元下定决心,对明先生的脸色就好了一些,强行扯出一抹笑意,道:“无事,回去吧。” 等回了踏雪楼,齐永元让众人退下,自己去了书房,一进去,便看到一位锦冠华服,满身贵气的年轻男子倚在软榻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手中的话本,旁边四位侍女伺候着,两位给他轻轻打着风,一位给他捏肩捶腿,还有一位则软软的依偎在男子怀里,不时喂男子一口冰凉多汁的西瓜,又不时剥出一粒晶莹荔枝喂去。 房间内放了数盆冰降温,一进去和外面就是两个世界,齐永元走到男子面前,深深的躬下身,卑谦的道:“小人见过世子爷。” 那软榻上之人,正是公孙世子。 他从话本中抬起眼,松开怀中的侍女,道:“如何了,景先生可是想明白了?” 齐永元咬咬牙,摇头道:“禀世子爷,宁景此人不知好歹,小人与他分说利害,苦口婆心,劝了他许久,可他不仅不听,还、还骂小人是狗,说大人们是燕雀,他是鸿鹄,不能相提并论。” 公孙世子闻言,坐起身,目光紧紧看着齐永元,带了一丝狐疑,他道:“他果真如此说?原话是何?” 齐永元垂下眼,道:“他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大人想要他做狗,他偏要当人。” 他这完全是把宁景的话打散了,变了一个意思,明明宁景全程都在说他,没有对上面的这些大人有分毫诋毁,但是换了一下说法,就是对这些大人不敬。 齐永元承认这是自己的私心,宁景如此羞辱他,他反击一二不是应该的么? 而且,这些话确实是从宁景口中出来的,宁景也确实无意归顺,他再添油加醋一点,也无伤大雅。 齐永元心中暗喜,等着公孙世子大怒,然后下令对宁景动手,平心而论,听到这样的话,他可忍不住,他不信这些平素高高在上惯了的大人能忍。 然而,他却听公孙世子忽然一声朗笑,道:“好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景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他也没说错,你就是一条狗,他是人,与你自然无话可说,罢罢罢,还是本世子亲自走一趟吧。” 齐永元满脸错愕,看着公孙世子下了软榻,如一阵风从他旁边走过,其后四名侍女也依次紧紧跟随而去。 公孙世子没有理会齐永元,后者话中多少真假他自然能辨认,如这种人他见过太多,小心思太多,话信三分就行。 而且对于宁景,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是从那些华夏话本中,他却能大致知道那是位什么样的人物,他觉得宁景不会无脑到对上面这些大人指指点点,这于宁景毫无好处,反而容易祸从口出。 宁景此人,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要犯他他必百倍还之。 齐永元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全是宁景对着他去的,可他妄想混淆视听,借他们之手去对付宁景,给他自己解气。 这种行为,不是狗是什么。 而且,齐永元上报不全,还想糊弄于他,莫不是当他好摆弄不成。 公孙世子心中冷笑一声,且等他回来再收拾这种心思不正之人,不然恐日后坏了大事。 宁景正在牢房里继续默写他的唐诗宋词,每当这个时候,他躁乱的心都会随着笔墨下一个个字迹的出现而平静下来。 他并没有把齐永元的到来当一回事,给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也不关心,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屈从。 便当是他固执,为了莫须有的理念把自己已经一家人的安危不当回事,可是人活这一辈子,总会有自己的坚持。 可以庸庸碌碌的活着,但有些底线,却触碰不得,底线一旦破了,腰折了,为了活着而活着,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宁景收住笔,看着面前这篇《咏石灰》,轻轻吹了吹墨迹,拿了起来,挂在了墙上。 这时,狱役又走了过来,道:“景先生,又有人求见您,可要放进来?”
第247章 二道不同 这次来人, 宁景确实不认识,也推测不出是谁。 只见来者颇为年轻,一身气度华贵温雅, 面容俊美无铸,举止优雅翩翩,如端方君子,陌上公子。 其人一走进这牢房,整个地牢蓬荜生辉, 竟显得有点富贵起来了。 而在这人的排场也颇大,牢役毕恭毕敬的在前给他带路, 其后还跟着数之不清的侍女侍从, 鱼贯而来,让本就狭窄的地牢通道显得十分拥挤。 其人走到牢房前,同样目光看着宁景, 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 “想必阁下就是景先生, 久闻不如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超凡绝伦。” 宁景收回打量的目光,行了一礼,道:“多谢尊下夸赞, 敢问尊下何人?” 公孙世子一笑, 回了一礼, 道:“昭乃安国侯世子,公孙昭, 仰慕景先生之名, 特来拜见。” 宁景神色微动, 这却是来了大人物。 自从他成为荣誉院长后, 很多资料便对他开放了,其中就包括守旧派几位中坚砥柱,在内,就有这位安国侯。 那些资料对这些人物都有详细分析,这位安国侯和那些单纯鄙夷女子哥儿,或恐女子哥儿侵夺男人利益的守旧派众不同,其坚定的保守旧派只是因为其想要肃清动乱,还宇清明。 简单而言,就是这位安国侯不满二派之斗搅得姜朝上下不宁,虽然姜朝没有外敌威胁,但是若任由二派斗争,迟早会生出内乱,到时候战火纷飞,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这是安国侯不想见到的。 所以,在安国侯看来,应当尽快平息这场持续了百年的二派之争,将乱世种子摁死在摇篮里,在安国侯眼里,不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主动挑事之人都是危害姜朝之人,本都应该除去。 而安国侯为什么站在守旧派那边,不过是权衡之后的选择,毫无疑问,守旧派灭掉革新派比后者灭前者容易的多,是最快平息二派之斗的路径。 再则,安国侯不是圣人,他也是男子,守旧派掌权,他更能得利。 为了国,他觉得二派之斗应该平息,为了自身以及家族利益,他选择站在守旧派一方。 婧院中有资料分析,其实拉拢这位的方法最简单,那就是革新派能创造的对姜朝的贡献比守旧派大,那这位就有很大可能倒戈过来。 这也是彭漱玉得到活字印刷术后为何那般重视,活字印刷术对姜朝意味着一场文化爆发,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若能运使的好,说不定还能以此打动安国侯。 宁景心中回忆着那些资料,表面上依旧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向公孙世子一行礼,道:“原来是世子爷大驾,宁景惶恐。” 公孙世子一摆手,虚虚一扶,笑道:“景先生客气了,是昭不请自来,叨唠了。” 旁边牢役很有眼力见,连忙打开牢房,请了公孙世子进去,省的二人隔着门说话,多少有些不便。 牢房中布有桌椅,但茶水已凉,毕竟这里是地牢,自然不能像在外面那样,时时有人关照着这种小事。 公孙世子身后两名侍女轻盈而迅速的走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热茶点心,还有鲜果,一一摆好,又擦拭了桌椅,随后便很快离开。 这一套流程之快,几乎是宁景二人走到桌旁,便布置好了。 宁景神色不动,观此做派,这位世子爷倒是个骄奢享乐的性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在能力范围内,喜欢享受不是什么大恶不赦之罪,宁景也不是什么嫉富如仇的人,毫不客气的说,他自己本人也是这个性子,他和这位公孙世子说不定还会有点共同话题。 两人落座,随侍侍女马上给两人斟茶,然后又退去一旁,将自己隐没。 公孙世子打量一眼周围,道:“景先生神秀人物,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宁景只是垂着眼神色没有波动,也不回话。 公孙世子也不以为意,笑了一笑,道:“想必景先生也知昭之来意,不久前那齐永元正是奉昭之命前来,令景先生不愉,是昭之罪过,派他来,也确实是怠慢了景先生。” 宁景抬眼,拱手一礼,道:“世子言过,不怪宁某失礼便好。” “不,昭觉得景先生所说之言丝毫无错,人与狗怎能通话,你将他赶走是应当的。” 宁景:“……”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说不出来。 公孙世子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他十分诚恳的道:“昭听闻景先生拒绝后,便匆匆赶来,只为道明昭之意绝对不是齐永元传达的那般。” “近日,昭将先生所有的华夏话本皆是翻阅了,便是那葫芦兄弟也读过两遍,越看越觉景先生乃是不世之才,恕昭直言,六月初时,京城内流传起来的那《华夏寓言十则》怕也是出自景先生之手罢。” 宁景颔首,道:“是的。” 他心里有些雀跃,如此说来,衡王回京后确实大力推行起来了寓言画本,也不知在京城,那些人对于华夏寓言故事是如何看待,是否是人人追捧,一本难求的盛景。 “果然如此,景先生大才!”公孙世子赞叹道,看向宁景的眼神越加崇敬热切。 而宁景只是摇摇头,“我不过是将华夏之瑰宝带来,但我不是制作瑰宝之人,算不得什么才不才的。” 这话,公孙世子却不赞同,道:“非也!在景先生之前,我姜朝上下从未听闻过华夏之名,景先生本可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冠以己名,然而景先生却选择将其来历述之,并且还有传承之意,这点就值得我辈敬佩,景先生不可妄自菲薄。” 宁景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公孙世子话一转,道:“然,景先生有此可兴一国之能力,却为何不选光明大道,偏要去走那狭隘荆棘之路,昭以为,景先生不会看不懂形势。” 宁景却反问,“那依世子看,何为形势?” 公孙世子道:“自然是大势所在。” “如今姜朝上下,一切井然有序,家国安邦,百姓安居乐业,是少有的盛世,然而总有人试图挑起纷争,以螳臂之力妄图推倒大车,彼辈莫不知,此是根本不可为之事,他们的行为只会将这个安稳盛世搅乱,引起不必要的战争,而一旦战起,百姓何辜,要遭此流离之苦,所以,昭以为应当最快平掉那些不轨之人,稳定社稷,这样方为正途,方为大势。” “这便是,昭以为之形势。” 公孙世子说的气势荡然,斩钉截铁,而他的观点,果然和安国侯一模一样,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他说完,就期待的看着宁景,等着宁景给他满意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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