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宁景下午的场,一大早望春楼就被挤得水泄不通,连侍从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外面还排着队有人想进来。 而值得一提的是,早在两天前宁景回来的消息就传遍玉周城,还没有确定他什么时候登台,望春楼的位置就被提前占去大半。 “哎呀,你们这些狡猾之徒,动作怎的如此快!防不胜防啊!” “哈哈,兄弟消息不灵通了吧,在下前两天就得知景先生要回来的消息,已经提前两天把望春楼二楼雅间定下了,尔等谁都抢不过在下!” “你们真是太疯魔了,景先生哪天登台都不知道,而且他讲什么话本都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就抢座,别到时候大失所望,败兴而归,我不一样,我听什么都可以,你们快把座位退了,让给我!” “哼,诡计多端!” …… 初夏的下午阳光已经有些燥热,尤其是人多之时,空气都有一股烦闷。 望春楼也是财大气粗,直接搬了几盆满满冰块,放去了房屋四角以及窗口下,又燃起凝神静气的香薰,袅袅白烟升腾而起,大开的门窗吹拂进来,带着冰块的丝丝凉气,很快燥暑之气就降下了。 等待的听客也没有一丝不耐,偶尔低声交头接耳,然后就是抬头看着台上,等着那位许久不见的白衣先生登场。 许久,阵阵轻灵之乐在楼中响起,如一道流泉,自上而下,流淌而来。 高台上,玉帘被一柄折扇挑起,一抹雪白衣角掠入人们眼中,他们皆是望来,目光炯炯。 在众目之下,那位白衣先生踱步上台,修长的五指执拿着未展开的玉折扇,他一步步走入台中,身后长发被清风拂起,脸上的玉面具在光影之下,似有流云浮动,其后,一双如点漆的温润眸子注目着众人。 他嘴唇轻启,长袖抬起,拱手一礼,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楼中上下,“景夏见过诸君,诸君安好。” “景先生好!” 台下人齐声回道,不知为何,他们心中莫名激荡,那个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他们疯狂去追随。 君若紫星,万流相随。 宁景看着台下那一双双专注闪动的眼眸,心中像是被注入了道道暖流,他微微一笑,道:“许久不见,景夏也甚是想念诸君,今日为诸君带来一则华夏话本,望诸君喜爱。” “此话本名为——《魔童降世》!” ……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吃个饭,晚上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203章 景夏之意 一直到晚霞垂幕, 故事才讲完。 场中的人还不愿离开,还有人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和旁人讨论着这个话本。 “我命由我不由天, 余认为这句话真真是太有气魄,尤其是从一个孩童嘴里道出,实在是震撼我心。” “唉,某觉得申公豹那句‘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更让某体会深刻。” “殷夫人真是我辈楷模, 以女子之身依旧能降妖除魔,统帅将士, 可惜就是对哪吒的陪伴少了一些, 小哪吒太让人心疼了。” “三太子也是,担负太多了。” …… 人们议论纷纷,故事刚开始时, 他们也有些诧异, 因为故事的主人公竟然是一个小孩,胎中三年, 最多活三年,那不就是个六岁的小孩么? 小孩能有什么故事? 结果,随着剧情的发展, 他们发现自己果然对华夏的神话小看了, 神话里的小孩能是普通小孩么, 华夏人也太能想了! 后面,他们本还期待着主人公哪吒可能发生奇迹能压制天劫咒, 哪吒会长大, 然后继续发展故事, 结果发现, 人家说三年就三年,是小孩就是小孩,故事结束都是小孩,这让他们诧异的同时不由感觉很是新奇。 这可以说是姜朝第一本由小孩主导的话本,里面的各种剧情体现的亲情友情师徒情谊也是非常难能可贵,这一瞬间,不少人都下了决定。 “明日好像景先生还要登台,我定要带我家那小子过来一起听听,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以后对我这个老子尊重点。” “哈哈,某也正打算带家里孩子过来一起听听,他们定是会感兴趣的。” “姐姐,不如我们明日也把孩子带过来一起听听书吧,也好久没有陪孩子出来玩耍了。” “可,这个话本也确实适合孩子听,真是难能可贵,等日后书出来了,我定是要买上一册给我家那个逆子,他平日就不好读书,气走了多少请来的先生,现在大字都不识几个,到时候书给他,他读不明白,急死他得了。” “呵呵,姐姐这真是好办法!” 宁景站在台上,等着下方议论完,这时候人们才发现,景先生竟然还在,往日说完书他便离开了,今天却反常的站在这里,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一时之间,反应过来的人住了嘴,顺带着提醒他人,场中很快安静下来,都看向宁景。 宁景拂了拂衣袖,宽大的袖子直垂到地面,拖曳在地,他双手横拿着折扇放于腹前,姿态静仪,如松如柏,看着下面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诸君想来近日对于外间关于我面具之下身份的那些传言或多或少,有些许耳闻,在此,我承认,那些传言大多属实。” 散播消息的人确实聪明,十句话里,九真一假,也没有夸大其词,不论何人去擦,都会知道,那些关于宁景身份的消息确实属实,这点宁景也不能否认。 若是一开始就对宁景进行毫无依据的诋毁,开始可能给宁景造成一些麻烦,就如柳和宜那些谣言一样,但只要宁景拿出证据翻盘,不过再走一遍老路,对他是没有什么损失的,甚至还能凭此,名声再上一层楼。 但,他一开始就把真实的消息告诉给了人们,目的也很明确,揭露这面具之下那人的真实身份,“景夏”就是宁景,宁景就是“景夏”,将二者牢牢绑在一起。 如此,只要宁景名声有损,“景夏”同样逃不过,“景夏”地震中行为诡异,似是妖邪,宁景同样也逃不过。 若是他马甲没有曝光,他还能金蝉脱壳而走,现在老底都被人查清楚了,他还能逃哪里去。 底下听客听他说起这事,也是回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消息,他们其实大多也是不在意的,他们喜爱这位说书先生,更多的是喜欢他带来的话本,至于本人,很多人其实并不在意。 但是,若这位先生人品德行俱佳,那更是加分,他们也会愈加追捧,就如宁景,目前来说,宁景种种行事,都是找不出错处的,而且颇有气魄,为人正直,怀有仁心,男子对其敬佩效仿,女子哥儿更是对他崇敬至极,视为支柱。 只是,他们也好奇,宁景突然说这话作何。 宁景淡笑道:“至我第一次说书,而今不过九个月,但我已经为各位带来诸多华夏故事,如大羿姮娥,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还有七仙女,此外,诸位想也知道,如花木兰,王昭君,连城等故事都来自华夏,诸君觉得,此些话本如何?” 台下立刻有人回道:“精彩绝伦!” 接连又有人不断道:“闻所未闻!” “发人深省。” “可称旷世之作!” “呃,非常好,非常好,我爱听!” 也不知是哪个大老粗来了这么一句,顿时逗得场中众人开怀一笑,气氛也活络起来。 “笑什么,老子说的不对么?我是没有你们读书人文雅,大字不识一个,可我就爱来听景先生说书!”粗狂的大汉不服的道,他虽是一身锦衣华服,但却有一股不协调之感,像是员外的衣服套在了护卫身上,不过,这个大汉也不是护卫,他是押镖的镖头,小有资产,以往最爱逛的地方是花楼,对关于书的一切事物都嗤之以鼻,可是,自从在街头听闻别人讨论华夏的话本后,就一头扎了进来,真恨不得住进景先生家给他看门,每天听景先生讲话本。 他旁边的一位文雅学士笑道:“非是笑话兄台,兄台之言,话糙理不糙,我等颇为认同。” 旁边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这才让大汉脸上缓和了下来。 宁景见此,不禁一笑,拱手深深一礼,道:“承蒙诸君厚爱,景夏在此代华夏谢过。” 场下之人连忙回礼,道:“是我等要多谢景先生,让我等能听闻到华夏之名,知晓这些天马行空,精彩绝伦的华夏故事。” 宁景道:“华夏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我讲述的连冰山一角都不足,恐怕穷尽我一生,也道不全华夏二字。” 他一拂衣袖,道:“这一身白衣,圣者为白,”他一指面具,“这一张玉面,贤者为玉,我景夏不敢代表华夏圣贤,却想将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圣人遗泽,英雄人物,风土人情等,带来姜朝,与诸君共赏,与诸君共传承。” “这一身白衣,一张玉面下,是谁不重要,但只要这一身白衣任在此处,华夏就在,景夏就在。” 宁景再次拱手深深一躬,道:“人无完人,我不敢说我能一直光风霁月,行差无错,若日后有此一天,也是我私人之过错,与景夏无关。” “若有那一天,我愿自辞身份,不玷污这一身白衣。” 一语毕,场下安静许久,无一人说话。 景先生是什么意思? 不少知道一些内情,且猜到许多事情的人心头震撼,他们本以为宁景做此作态,是为了给以后某些事情爆发,准备一条后路。 可能会说,让众人看在他给大家带来这么多华夏话本的份上,宽容他一二,或者让大家不要把本人和作品沦为一谈,这样就算他本人名声臭了,但是不影响他顶着‘景夏’这个身份继续说书赚钱,享受名利。 结果,宁景从来只有一个目的—— 让‘景夏’干干净净的存在,他只是一个代表华夏在姜朝的标识,与面具底下是何人,无关。 有人叹息一声,若说之前只是觉得华夏故事有趣,才次次来捧场,今日之后,却是第一次正视起这位白衣先生。 宁景此人,值得钦佩。 除了个别些还搞不清状况的人,其它大多数人都明白了宁景的意思,心里对他更加敬重一分,对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也顿时不在在意。 而至于这面具之下是何人,就如景先生所愿,是谁不重要,他只是“景夏”。 宁景说完这些,再一行礼,便就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台下有人高声道:“虽然但是,小、小女子还是想看一看景先生的真实面目,听说很是俊美啊!” 那道娇俏女声说完,顿时就躲去不见,众人哄堂大笑,想去看看是哪个小女子这般大胆,却发现早就找不到人了。 果然,颜控不分古今。 宁景摇头失笑,修长如玉的五指拿住面具,轻轻摘下,露出一张俊美神秀的容颜,看向台下,道:“如你所愿,望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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