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也不多,现在吃碗面都要十块往上了,夫妻俩茫然的给了五块钱, 又开车回家。 结果刚回家,一开门,就看到自己的傻儿子站在客厅里,前面还站着一个他们没见过的年轻人。 最重要的是,年轻人还抓着自己女儿的手腕。 元爸当时就怒了,以为是儿子的狐朋狗友,趁这个机会来占自己女儿的便宜——他怒气冲冲地往里冲,鞋都忘了换。 结果还没等他走到年轻人的身后,就看见自己女儿软趴趴的倒进了年轻人的怀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他女儿可不轻,看起来不胖,但特别结实,毕竟是到处乱跑的人,没有好体格怎么行?她全身都是肌肉,加上有那么大个骨架子,她自己没力气的时候,要元爸和儿子一起抬才把她抬得动。 但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白净瘦弱,一只手就揽住了他女儿,好像他女儿一点重量都没有,轻飘飘的。 元爸愣在原地。 然后年轻人转过了头,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好像早就知道知道他们两口子回来了,只是对他眼睛微眯的笑了笑。 元爸后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对方一个笑容,自己就把顾虑全打消了。 听对方说了声“好了”, 他就真的觉得女儿被治好了。 他们不愿意把女儿送精神病院,也是因为他们不认为女儿是精神病。 犯病总有前兆吧?从来没有说来就来的,要么就是受了大刺激,但女儿出事之前的前一天还好好的,特别高兴的跟他们说自己准备去国外买一辆房车,在国外跑一年,不怎么费钱,还能自己做饭,特别方便,连签证都办好了,车也通过国外的中介看好了,第二天就要坐飞机出发,激动得一晚上都吵着让爸妈一起办签证,以后她带着他们一起去玩。 结果睡了一觉起来就变了样子,最开始一家人又慌又怕,也想过联系精神病院。 但元妈不准,她说她老家出过这样的事,后来请了个神婆去通灵,跟附身的鬼谈好了价格,然后人就好了。 如果送去精神病院,科学治疗,说不定反而好不了,她就撑着,不让送过去。 然后就开始到处找人。 但是有本事的人哪儿那么好找,像是乡下的神婆,好多都转行了,也没有把手艺传下去。 而一切赫赫有名的大师,他们请不起,张口就是上百万。 剩下的多数都是骗子,胆子小的骗几千,胆子大的骗几万十几万。 他们家前前后后被骗了二十多万走,把存下来给女儿买房的钱都花的只剩一半了。 元妈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元奕看爸妈愁,自己也愁,但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去各个论坛发贴,看能不能找到有真本事的。 结果来的多数也是骗子,也有有真才实学的,但是治不住这只女鬼。 不过人家也跟他们说:“我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她也不伤人,你们就先把她养着吧,等过段时间她自己想走了,或者你们找到了能治她的就好了。” 然后他们就只能照顾这个不是他们女儿的“女儿”。 但好在女鬼也懂事,说懂事也不对,总之就是认人,知道元爸是爸,元妈是妈,元奕是弟弟。 吃饭的时候一定要自己单独吃,说母亲是长辈,父亲和弟弟是男人,她不能上桌吃饭,得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吃或者去厨房吃。 不是在绣花就是做鞋,还给家里做了几双布鞋。 还会跟家里人唠叨,比如她说自己会好好听话, 嫁给好人家,弟弟就有好前程了。 有时候她是待字闺中的闺女,有时候她又是已经嫁了人的妻子。 家里人慢慢就从她的话里勾勒出了女鬼的一生。 她活着的时候,还小的时候应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有自己的绣楼,女孩及笄之前,只是每天上去做绣活,及笄之后就搬进去,等着出阁。 她也有婚约,未婚夫应该是个长得很不错的俊才,男女是见过面的,结果她在绣楼里没有等到出嫁,等到了官差。 她大伯出了事,牵连了三族,她就这么成了奴隶,被青楼的老鸨花大钱买了出去,曾经用来修身养性的琴棋书画成了提高她身价的砝码,那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成了老鸨挣钱的器具,男人手里的玩意。 但她也不敢死,她的家里人还活着,都是奴隶,她得救他们。 她就想尽千方百计勾引了一个大官,从此成了大官的外室,大官一直嘴上说着会帮她找家人,帮她把家里人救出来,虽然还是奴隶,但给他们置办一个房子,只要不常出门,也就没人会知道。 后来怎么死的,大概也能猜出来,男人肯定是在哄她,一个外室,又不是正经的妾或者太太,贪色的说几句好话,转头就忘了。 不是被大官腻味了抑郁而终,就是自己想通了,知道这辈子再也不能跟亲人团聚,就自我了结了。 可怜也是真可怜,搞得元爸元妈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多了几分同情和怜爱。 虽然就年龄来说,这女鬼的年龄比他们俩加起来都大不知道多少倍。 云青岑对元爸说:“你们看着给吧,我不缺钱。” 快下饭桌的时候,元妈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那个女、女鬼怎么样了?是走了吗?” 云青岑用纸巾擦干净嘴,冲元妈笑:“走了。” 元妈松了口气:“那也是个命苦的人。” 元妈和元爸生孩子晚,四十岁才得了女儿,快五十岁得了个儿子,他们俩年轻的时候也吃过苦,所以对女鬼的遭遇更同情。 吃完饭,元妈还不让云青岑走,拉着云青岑一起看电视,还给云青岑剥丑柑:“小曼的脚……” 云青岑认真的看着元妈,他在不同人眼里就是不同的样子,在元妈眼中,他就是值得信任的,虽然年龄小,但就是很让人安心。 云青岑拍了拍元妈的手背,像个乖巧的晚辈一样说:“您放心,她的脚已经好了,等过几天就能恢复,不过这一年都不能到处跑。” 元妈松了口气。 元曼在房间里喊:“云、云先生!真的要一年吗?!” 元曼早就醒了,只是坐沙发不舒服,也没法上桌吃饭,就在床上躺着,她的脚被云青岑掰回了之前的样子,除了人看起来虚弱了一点,别的没什么问题。 云青岑笑着说:“一年之后你想起哪儿都行,今年不行,不想要两只脚就随便你。” 元曼不说话了,显然是很伤心。 对不愿意出门的人来说,下楼去超市买瓶水都能要她的命。 但是对闲不住的人来说,一天不动弹,也能要她的命。 最后元爸给云青岑转了八万八,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段时间给曼曼治病,花了不少,云先生要是嫌少我再去想想办法……” 云青岑收了钱以后,转回去了七万九千多,他冲元爸笑了笑:“我说了,我不缺钱,也没费我多少时间,要是图吉利,八千八百八十八就够了。” 元爸着急忙慌地说:“不行不行,太少了!你救了我女儿,八万八都少!” 云青岑站起来,拍了拍元爸的肩膀,他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年轻白净,有一张漂亮的好脸,长辈都喜欢,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元叔叔,我是在论坛上看到小奕的贴子才来了,不是你们请来的,连接我们的不是钱,是缘分,所以给个吉利价就可以了,我们讲这个。” 元爸很迷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讲究。 他抓着云青岑的手腕,想了半天,只是从嘴里叹了口气。 不是他贪心,而是家里真的没什么钱了,这八万多,是他们两口子最后的存款。 元曼又在房间里喊:“妈!我这儿还有十二万!” 云青岑笑着说:“你留着买房吧!你爸妈一直念这个!” 元曼:“我才二十五!我不急着买,又不是没有家!” 元妈连连点头:“对对,曼曼那还有!” 云青岑叹了口气,他皱起眉头,十分严肃地说:“我说了,这不是钱的事,我说不要就不要。” 他笑着的时候很可亲,但是一旦板起脸来,还是有那么点“高人”的威严,元爸元妈互相看一眼,就开始一个劲的对云青岑说谢谢。 有些人吃一顿饭就要花几万,一个包十几万几十万,一套房子上千万。 有些人存半辈子钱,可能也就几十万。 云青岑见过有钱人,也见过穷人,他缺钱的时候,从来都是狮子大张口,不管什么人都要把对方掏干净。 但他不缺钱的时候,钱就是纸,要多要少都看他的心情。 最后元家一家人把他送出去,送到了小区门口,亲眼看着他上车,才往家里走。 元奕在爸妈旁边,很激动地说:“云先生看着跟我差不多大!没想到真的有本事,我姐这么快就好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看着他姐那样也急,但时间长了,几个月时间,他慢慢也习惯了,虽然也愁,但没那么怕。 后来那个女鬼开始折腾他,学什么“君子六艺”,学不好就扒了裤子打屁股,是真的打屁股!他还不敢说话,半夜摸着自己屁股哭,现在女鬼走了,他的屁股总算不用再遭罪了。 元爸也说:“那孩子一看就家教好,听说他们这个都是有传承的,只要了我们八千多,他心眼太好了。” 元妈附和道:“对,小奕啊,你以后多请云先生来家里坐坐,你爸别的不行,做饭还挺好吃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鬼叫什么名字,也挺惨的,要是知道名字,我们还能给她烧点纸钱……” 云青岑坐在出租车里,他脸上和煦的笑容没了,冷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空座。 女鬼瑟缩着脖子,离开了人身,她的记忆就全好了。 有些鬼进了人身,就会把自己的记忆和原身的记忆混淆,这种鬼本来就弱小,目的也不是害人。 云青岑本来想把她吃了打牙祭,但又觉得自己正好缺只能用的鬼。 要是摆只恶鬼在身边,他担心自己看着眼馋,把恶鬼吃了,放一只怨鬼在身边,他应该不会吃……吧? 女鬼不敢走,就缩在车门边,时不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云青岑一眼。 云青岑瞥她一眼,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塞进自己的怀里——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黑猫毕竟没什么神智,智商跟真正的猫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要玩,就玩一把大的。 他看着女鬼,咧嘴微笑了起来。 女鬼吓得发抖,又不敢跑,她一头黑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妆,这妆是死人妆,估计给她化妆的人还没等她断气就画上了,眉毛浓黑像关公,嘴唇红的像刚吃了人,脸颊还有大红色的可笑红晕,还穿着一身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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