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瑛居高临下的点着秋瑜的眼睛,明明友人是比他大了好几圈的小巨人,又外貌俊美,仅看外表比吕瑛更接近吕家神裔的传统形象,可他在吕瑛手下却如此温顺。 小人家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就这么把手指戳进秋瑜的眼眶的话,秋瑜也不会记恨我的吧? 真想试试秋瑜对他的忍耐度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冒出来一瞬,就被吕瑛自己打消。 他一巴掌糊秋瑜脸上。 “睡觉。” 秋瑜:“嗷!” 他们紧紧拥在一处,就像母亲腹中的双生子,用触碰对方来感受亲缘、驱散寂寞。 吕瑛靠在秋瑜怀中,轻轻的、低声的哭,哭得有些咬牙切齿道:“若我身体康健,我才不要娘再生别的孩子,也不操这么多心,只要我好好长大,我谁都不怕。” 如果他没有先天心疾,他就可以像自己的太公公一样,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成年后便是天下第一高手,谁都打不过,还从来不生病,心情好了可以抱着小象走来走去,任何猛兽在他面前都是可怜可爱的宠物。 吕瑛不怕死,他从出生起就不断和死亡打交道,他怕的是自己死后,现在拥有的一切美好都如泡沫般破碎。 秋瑜闭上眼睛,轻轻一叹。 这一次入梦,他再次看到了长大的瑛瑛。 已经成年的君王穿着素雅的白衣,坐在海边,用脚尖画出一只大大的蓝鲸,又将海螺放在了头部做眼睛,黑色的发用一根青色丝带松松系成一束,雪白的耳垂在墨色发丝间若隐若现。 若非他的衣物上有银丝绣的龙纹,秋瑜也无法将这过于美丽的青年和皇帝联系起来。 察觉到秋瑜的靠近,秦湛瑛转头,与他遥遥对望,眼神复杂,又像是在笑,秋瑜下意识地想要朝对方走去,却怎么也无法靠近,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秦湛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小时候,从没想过为何人改变这个世道,他一定很喜欢你。” 说、说话了! 秋瑜惊得睁开眼睛,察觉到脸上凉凉湿湿的,就发现吕瑛跪坐在身旁,拿着毛笔,神情严肃。 见他醒过来,吕瑛捂住嘴:“哎呀,我已经尽可能下手轻了,怎么还是把你惊醒了?” 秋瑜死鱼眼看着他:“瑛子,你不是在我脸上画小乌龟了吧?” 吕瑛轻哼一声,面露倨傲:“我怎会用自己的画技画龟这种俗物?” 小朋友很傲娇地下床,穿好鞋子,披上外套,遛跶出门了。 秋瑜爬起来,看着照年古镜中的自己,点了点脸上的青蛙,心想,蛙难道就不俗了么? 他捂着脸头疼:“这个小坏蛋。” 飞霜此时在屋外说:“秋少爷,孙少爷命我端热水过来,现下可要起来洗漱?” 秋瑜:“起了起了。” 送完牛痘,秋瑜便不管琼崖岛要如何推广牛痘了,有雨神光环罩着,吕家要在雨神的信区内推行任何政令,都比其他人更加顺畅,正所谓鸽子骑脸怎么输。 秋瑜自己也是有正事要做的,因为椰子油被官家看上,要成为御用物品了。 这方面老秦家还比较做人,即使他们指定某样物品是御用,也不会禁止民间买卖,所以多出皇商名号,对秋家的生意没有任何影响,还有助于他开拓大京市场。 一想起大京这处达官显贵聚集地,秋瑜便心动不已,便早早找老爹办好了路引,又请吕瑛安排船,他要亲自去京城去开拓市场。 他找到吕瑛的时候,吕瑛正在问政文赦芸,别看文老大人被派过来是做老师的,结果老师的位置没捞着,没过多久就成了马仔,经过吕瑛考校后,就进入了吕家执政班子里,如今相当于琼崖岛岛主吕房的丞相,有总揽民生和岛内工程的职责。 对于这位在禹朝退休前干到了工部尚书的老人来说,他这下也算是升官……了吧。 如今琼崖岛虽在实质上被皇帝割给了吕家,但名义上还是禹朝属地,为琼国公吕玄的封地,因而禹朝、琼崖岛两地民间的交流和人口流动是从未停过的。 别看如今平民不得私自迁徙,可官府对百姓的管理若能如此细致,士绅豪族也不会吃掉那么多百姓的血汗了,只要官府管得不紧,一听说有地方日子过得好,便一定会有勇敢的人迁徙到此处来。 吕瑛问文赦芸的,便是如何安置这些流动人口,以及如何吸纳更多女性来到此处安家。 男女比例不平衡是天下各地都有的问题,作为统治者,又想要爆人口,吕瑛肯定是要找能够生育的女子迁徙进琼崖岛的。 文赦芸对于这个问题又囧又喜。 囧的是吕瑛问他这个问题,就是要他去挖老东家禹朝的墙角,喜的是不管吕瑛挖多少墙角,只要他以后登基,就都能带回禹朝。 两人交流了一阵,又提起了云南的洛家找上吕家,说是要购置一批糖,且那边本家会派人过来。 云南洛氏乃是当今皇后的娘家,有兵权,镇守西南一地,算是比较忠诚的西南一派。 吕瑛提起:“我记得西南多疫疾,我们这儿产了不少常用的成药,若以此做交换,能不能从云南买女子过来?” 文赦芸:“如果数量不大,洛家应当是愿意的,他们要和南越打,军中却一直缺医少药。” 秋瑜静静听了一阵古代买卖人口的事,嘴角先是抽,然后又想起自己上辈子在排球队的队长就是云南人,也不知道瑛瑛现在想法子从各地搞人口,会不会把老队长的祖宗给买过来……那他队长在这个世界不就变成琼崖人了嘛! 不过吕瑛却没有对洛家狮子大开口的意思,反而叹气:“罢了,给他们个公道的价格就是了,毕竟想长久做生意,就不能剥得太狠,何况他们也不容易,南越讨嫌,他们和那些人打,我也该给些支援才是。” 两广也是吕家势力范围内的,而只要是两广人,就没有不讨厌南越的,因为南越有一张地图,里面记录了他们自认的“自古以来都是我们家的地盘”的土地,其中就把两广给纳进去了。 就问禹朝和吕家看了这张图气不气吧,反正后世子孙看了这张图都挺气的。 而且据说禹武宗时期,秦湛瑛还有个很喜欢的巡抚就是在云南省干活的时候,被南越王族联合当地武林门派给搞死的。 等吕瑛和文赦芸谈完了事情,秋瑜上前说明来意。 吕瑛见他面上的墨迹还没洗干净,掏出一条手帕扔他脸上:“擦干净,要租船可以,但我和外祖都忙,带不了你,你自个去就要注意安全了,只在近海走一走,遇到事了就靠岸,免得沉海里去。” 秋瑜:“我晓得,没有你,谁敢坐着木船去搞远洋航行啊?” 就是吕房和吕阿姨,都没瑛瑛能给他安全感! 吕瑛抿嘴一笑:“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在琼崖岛遥祝你生意红红火火了。” 秋瑜比了个大拇指:“那必须的。” 经过多年磨砺,在古代这复杂黑暗的环境里经商多年,秋瑜已经敢自夸一句,但凡把他放在后世,那就是鲨鱼入海,不到一年就能成为全国销售行业的超级王牌! 他给自己立下了小目标,这次入大京,他要争取全京城三品以上的人家,都养成使用椰子油的习惯! 吕瑛亲自送他去了港口,看天气不错,安心回家理政。 秋瑜租了两条船,心想吕家似乎是有船坞的,而且不止一处,等生意再做大一点,他也该找瑛瑛买海船了。 思考起这个年代的船只建造时长,秋瑜决定早做准备,先在甲板上打起了算盘,又写起销售计划。 走到东海时,有水手来报:“秋少爷,前方出现倭寇的船,可要打吕家的旗帜?” 吕瑛说是不亲自带秋瑜,但还是给他派了吕家水军来做船员,以保障他的安全。 听到水手的话,秋瑜正想让专业人士自己看着办,又听一人说:“不对劲,那些倭寇似乎不是海边人扮的,是真的倭人!” 秋瑜:……倭寇还分假扮和真货的嘛? 他问道:“这两者有区别吗?” 水手回道:“有的,若是倭人,大多在东海靠北处行动,据说和北孟王公贵族也有联系,可靠南边这边,都是靠海的帮派、豪族组织起来的,两边船只有一点不同,常常跑船的才能看出来。” 秋瑜眯起眼睛,看了看瑛瑛给自己的船,嗯,是跑海的大路货,没什么特别的。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那就不用打吕家旗子了,举这个旗子吧,我以前也用海路运过货,都是打这面旗子骗倭寇的。” 说完,秋瑜从腰包里摸出一面旗子,旗子上面有一个团扇。 秋瑜慎重道:“我会倭语,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倭国的忍者家族的人,擅伪装和情报,主要为丰田大名搜集南方情报。” 他指着自己:“而我,叫宇智波柱间。” 既然身边有吕家军护着,秋瑜决定探探这些倭人来这干嘛。
第57章 嗨! 平野郁也作为本州菊千代大人的家臣,奉命前往南部海域,为他们的盟友北孟探查南禹叛逆的情报。 不想在茫茫大海之上,居然会碰到一艘挂着奇特家纹旗帜的船,其纹路配色并不繁复华丽,也不是飞扬的汉字,反而令他品到了一丝亲切的信息。 作为同样拥有家纹的武士,平野郁也好奇对面船只,见有人打了旗语,便下令平野之船靠近。 不想在船只靠近的一刹那,就有精瘦黑壮的汉子站成两排,扎了马步,双手压在大腿上,齐齐大喝。 “哦哈哟!” 平野郁也虎躯一震。 哦哈哟的发音,便是倭语中早上好的意思,平野郁也出海多日,听到这么多人用故乡的语言向他问好,一时竟有些恍惚。 船上的两排大汉簇拥着一个年轻人,他穿一件深蓝色浴衣,看起来随意又潇洒,身上有着团扇家纹,一看便知道不是贵族便是武士,而非那些贱民。 当然了,能出海走这么远的东瀛人,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人,何况他们大多身体高大健壮,比平野郁也船上的人要高至少半个头,所有人都健康壮实,无一人面黄肌瘦,可见都是必是出身富贵,颇有财力。 那穿浴衣年轻人站起来,一步步走来,木屐与甲板接触,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待到对方靠近时,平野郁也已经只能仰视对方英俊的脸,可从脸来看,这年轻人绝对还是少年。 秋瑜冷冷道:“你的名字?” 嗯?大阪口音?平野郁也当即挺起胸膛,沉声道:“吾乃石井家家臣,平野郁也。” 秋瑜心口一跳,哦呼,居然是京都口音。 石井这个姓氏也很微妙,根据海商们的情报以及吕家情报,如今东瀛乱得很,好几个大名在打架争地盘(规模未必能和湖湘乡村械斗比),天皇的地位正处于低谷,但历史记载过,这一代的天皇的小儿子似乎就是改姓石井,送入臣子家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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