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意还能勉强辩解:“属下母亲生于江浙富裕之地,属下又问了华夫人那在福州府待过的,实在是再好的地方,老百姓们过年时也不会这么买,真是太超出意料了。” 吕晓璇本来好奇儿子把县令们叫过来是为什么,又想趁着吕瑛处理完事后,把文赦芸介绍给吕瑛,此时听到屋里的声音,她和文赦芸对视一眼,一同上前。 文赦芸心跳砰砰,心想琼崖岛竟已富到如此地步了?此地被收拢到吕家手里才多久啊? 吕瑛还在骂:“布被击穿了,肉被击穿了,连糖居然也差点被击穿,产糖的琼崖岛的老百姓过年时都差点买不上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让你们事先准备,你们只问那些富庶之地来的人,却不问百姓,我看你们的官是做到狗肚子里去了!”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响起,看来吕瑛不仅发了火,还砸了茶杯,这暴脾气让文赦芸恍惚间有点回到了开龙帝在位时期的感觉,既怕又亲切。 “做官要会下乡考察,我是能去农民猎户家里住的,前几日还去军营里跟着出操,和军士们一起吃大锅饭的,怎么你们就不行?不得了,两位大人比我还要娇贵呢!” 王晓意也开始抖,他本想说自己手头活太多,实在太忙,分身乏术,属下们同样如此,可孙少爷说得也对啊,作为吕家人,吕瑛手头的事也不少,光是改课文时写得那几篇好文章,不都要时间去磨么?可他依然能抽时间去民间考察,怎么他和钱阿全就不成? 两个县官一起跪下了。 钱阿全先磕一个:“属下有错,对不起孙少爷的期盼,还请孙少爷重罚属下,再让属下戴罪立功。” 王晓意紧随其后,也磕头。 吕瑛发了一通火,也知道光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只气哼哼坐回去:“起来!定安和文昌离琼山港最近,在我们苦心经营之下,已成了全岛有数的富县,其他县都是要派人到你们这儿学习治理民生经验的,你们做错了事,丢的不光是你们自己的脸,还有我的脸!” “罢了,也许王晓意说得也对,其他富裕地方的百姓过年时依然买不起肉,你们哪里想得到少了苛捐杂税,再加上土肥和盐坊、绣坊,百姓们就一下能买得起了?” 琼崖岛气候温暖,百姓们平时都穿都少,可再少也要布料,那么多苦哈哈从出生穷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年好日子过,自然要去买布匹,又给年饭里添个荤菜,不过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吕瑛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百姓们有米、肉、布、糖可以买才成,尤其是工人,他们不种田,家里无存粮,米面油都得要买,你们拿我的条子去找船,到东滨去找秋瑜,他有养猪场,让他卖猪给我们,又到东滨港收购一批布来,然后去印刷坊紧急印一批票来,让工人持票购置物品,现在就去,快!” 快过年了,家有余粮的农民必须有衣服穿,家中没大量存粮的工人也必须得有饭吃,这是决不能轻忽的问题。 外边听着的吕晓璇一个趔趄,直接栽进屋里。 我的儿,为什么连粮票都被你整出来了! 吕瑛莫名其妙看她一眼,过去扶住母亲,让她坐好,又倒茶给她喝。 吕晓璇捧起茶一品,淡淡的甜味药味奶味一起渗入唇齿,这是秋瑜爱心版瑛瑛特供奶茶。 吕瑛拍了拍她的手:“身体不舒服?” 吕晓璇:“没有,只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吕瑛:“哦,那我还有事,娘您在这看书吃点心,我去去就来。” 说着,吕瑛就披上披风,坐上岚山岚溪的胳膊,说是要再去军营里看看,吕瑛之前亲自带人备了米面粮油,要在明天发出去,看了王晓意和钱阿全捅的娄子,他不放心,还得再去看看。 文赦芸全程被无视,此时只剩目瞪口呆,他望着吕瑛的背影,心中竟没了要到吕瑛面前摆明帝师身份,指教吕瑛修习儒学的念头,他满心只想一件事,便是要去看清琼崖岛如今的现状,再写一本折子,递交给远在大京的皇上。 琼崖岛一定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使此地不同于他处。 钱阿全和王晓意互相搀扶着爬起来,面带苦笑,但也松了口气。 虽然挨了骂,但吕瑛还会派他们去办事,看来这一关他们是过去了。 “之后可不能再出岔子。”钱阿全这么说。 王晓意点头:“我带条子去找船,亲自过海购置东西。” 钱阿全:“我去印票,再回去通知各处以票购物的事宜,便是熬夜也得尽快拿出妥善的章程了。” 两人对了个拳,也匆匆离去。 【小剧场】: 瑛瑛:家有皇位要继承,但皇位不止一个。 皇帝大伯:你把两个合并一下就好了。
第54章 担当 吕瑛把准备发到军营里的物资查了一遍,十多个大仓库,里面塞了满满的米面,都拿袋子装好,每个袋子都满满的。 他不放心,还随机抽取了几十个袋子打开检查里面真是粮食,没被哪个胆大包天的调换了。 看管仓库的人差点被吕瑛吓尿,他噗通一声跪地上指天发誓,但凡自己动过仓库里一颗粮食,就让雨神爷爷用雷把他们全家都劈死! 吕瑛让人抬手,仓管颤巍巍抬起手掌,吕瑛便摸了一颗金豆子放上面,拍了拍仓管的脑袋,走了,仓管呆呆的,半晌,他回过神来,面露狂喜。 “我、我被雨神赐福了!新年必走好运啊!” 看完米面,再看油,琼崖岛的油脂不少,有豆油、猪油,还有花生榨的花生油,吕瑛命人烧了陶器用来装油脂,大小和湖湘装腐乳的小坛子差不多,到时军中训练时表现好的,有随水军出征立功的,就拿好些的动物油,但再差也有豆油搬回家。 在这个年头,油脂是珍贵的食物,只要有的发,便是巨大的惊喜。 还有糖,因着有不少糖被卖出去换取金银,所以吕瑛只给军士们每人准备了两斤,让大家过年时和家人一起甜甜嘴,还有每人一匹布,立过功的可以拿更细的绢布,差点的就是粗布。 这些都是过年时额外加的福利,吕瑛查了一遍,顺带给仓管们送了金豆子,道了新年好,又创造了好几个狂喜地嚷着“我被赐福啦”的奇奇怪怪的人。 等回了家,吕瑛才歇了口气,对吕晓璇微笑道:“娘这一年在外辛苦,挣了琼国公的爵位回来,又打了胜仗,儿无甚大能耐,只备了一些薄礼,希望娘过年时穿戴,漂漂亮亮的过年。” 吕晓璇又惊又喜:“瑛瑛还准备了礼物给我呀,谢谢你。” 还没看到礼物,吕晓璇先抱住儿子亲了几口,吕瑛努力挣扎出来,害羞道:“我已经大了,娘不能总是这么、这么……说亲就亲的。” 他又轻咳一声,调整好表情,去外面叫人。 吕晓璇则已下定决心,不管儿子送什么东西,就算是再送一车人头过来,她都要做出无比喜悦的模样。 过了一阵,数名仆从便搬着十来个箱子进来,吕晓璇不解,等仆从将箱子打开,耀眼的珠光宝气差点把吕警官眼睛闪瞎。 南洋不是白跑的,吕瑛的私库今年又扩了几倍。 吕晓璇:这是薄礼? 出于各方面考虑,在发福利那天,吕瑛亲自押着物资车队到军营。 吕房作为吕家水军的头领,站出去使用内力讲话,他是不爱啰嗦的,只将吕瑛去年定下的吕家水军法理、建军历史和根基,以及军规强调一遍,又夸了几个有军功、训练时刻苦的。 吕晓璇在一旁听着,很是佩服自家爸爸,别看他话不多,但煽动性居然还挺足,可见爸爸这么多年的南海王也不是白当的。 等吕房讲完话,吕瑛上前,岚山主动站在旁边,等吕瑛说完话,岚山气沉丹田。 “孙少爷有令,今年岛上收成好,大家过年发年礼!” 全军欢呼。 吕瑛站在车队前,和八水将一字排开,将打包好的米面粮油糖布一样样发下去,他在军营里住过,加上记性好,如今已能叫出每个看到的军士的名字。 “三狗,你是勤奋肯吃苦的,来年继续努力。” “水柱,过年回家了要帮父母做点家事,不许偷懒。” “鱼仔,听说你要娶媳妇了?要好好和人家姑娘过日子。” “蚌壳,去年你认了全营最多的字,不错。” 这一份份礼物发下去,别看吕瑛暂时没在吕家军挂职,只有亲兵七百人,可军士们看他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信任和亲近。 对这位与外祖父一样不爱啰嗦的孙少爷,大家伙一开始只觉得他娇贵,在吕瑛到军营时,有些军士都做好了陪孙少爷玩游戏哄孩子的准备。 可谁知孙少爷就不是普通人,他把军营逛了好几遍,转头就给大家伙改善了居住条件,又在吃大锅饭时,捧着碗跟他们这群丘八蹲一块,小小一团,可爱到了让人见了就想笑的地步,吃饭聊天时却能说出许多大老爷们都觉得“哇塞好有道理”的话。 等大家伙又得知课本上许多文章是孙少爷写的,尤其是那几篇写农民和军士的,简直写进了他们心里,仿佛文章里的主角就是他们身边的人,甚至是他们自己。 再有就是吕瑛询问众军士家庭状况,问了他们在军中的生活后,只要有人提出合理的需求和建议,吕瑛都能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稚嫩躯壳都盖不住他身上强烈的靠谱气质。 在还是家天下的年代,知道主家的继承人是吕瑛这样的孩子,军士们甭提多安心了。 吕房在旁边看着,和女儿对视一眼,面上都带着笑意。 吕家统领南海的立身之本是吕家军,往日吕房和吕晓璇不是不愁吕瑛身娇体弱,恐怕接不住吕家军,可现在看来,吕瑛不仅接得住,还能接得很好! 而有了吕家军年前发下去的这批福利,待到年节后,他们再要招新兵,肯定也不愁了! 到了年底,秋瑜也很忙。 别看秋家只是普通地方豪族,在湖广一带管小小一条河道,算武林世家,秋瑜的老爹也只是个知府,但其实在这个时代,他也算分量不轻的官二代加武二代了,要考虑的事情自然多。 和秋家的人情往来、送给祖母叔伯堂兄弟堂姐妹的年礼,这就是一大笔需要好好琢磨的花销,送的东西不妥帖,还得被人戳脊梁骨。 秋氏椰子鸡才开第一家店,到了年终,椰子油作坊、养猪场、养鸡场和农庄的账也要盘,明年的规划也要做。 秋瑜忙得脚不沾地,在这些事上,他从不指望自己的亲爹,因为秋知府是个热爱古董书画的文青,平时带着府里养的清客游览山水,吟诗作画,联络背后派系官员们的情感就行了。 秋知府升官很少靠政绩,全靠背后派系支持,又有亲儿子和秋家给钱给人,只要不犯错,仕途就能较为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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