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机遇。 她将机会直白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并且告知他们,任何人都可以去争。 一时间,无数人心头火热。 温月声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让原本沉闷的校场内,重新注入了生机。 “十日之后,静待各位的好消息。”她轻声道。 然底下的气氛已同刚才截然不同,温月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近乎是一呼百应。 “是!”声势浩大,气势如虹,甚至远比他们方才来校场时,还要强盛。 恒广王目光幽沉,不由得看向了前方站着的那道清瘦身影。 却听身侧的渭阳王道:“皇城底下,四个校场,皆是守卫军。” “一直以来,城北校场都是四个校场之中,实力最差的一个,如今思宁来了,瞧着倒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微顿后道:“就是时间太仓促了些,等到昊周和亲事宜结束,使臣离京,下个月中便是三军汇演。” “这么短的时间,只怕能改变的也不多。” 却听恒广王道:“你如何知晓,一个月之后,思宁还在京城?” 昊周和亲人选还没定下,真到那时,指不定温月声已经远嫁了昊周。 但话虽如此,他们心中都清楚,若思宁真的能让城北军焕然一新,那此番和亲的人选,无论是谁,都必不可能是思宁了。 圣驾离开校场后,温月声也离开了这边。 却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了皇家国寺。 新开光的佛珠没了效用,天慈寺内嘈杂。 唯有国寺较为适合清修。 马车停在了国寺门外时,天色已晚,天边只余了些许残阳,赤红色连成了一片,与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连在了一起,似一副瑰丽的画卷。 天色已晚,加之国寺内来往之人本就少,周围很是安静。 只进到了主殿时,温月声脚步微顿,抬眸就看见了晏陵身边的涤竹。 “小的见过郡主。”骤然见到温月声,涤竹也愣了片刻。 每年的九月至第二年开春,晏陵都会在国寺内小住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温月声。 “晏大人可在?”温月声问。 涤竹点头,然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温月声已经越过了他,直接推开了偏殿的门。 涤竹神色微变,晏陵在这边静修时,都不喜欢有人打搅。 只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听里面的人道:“郡主?” 温月声入殿时,晏陵正处在了半梦半醒间。 他睁开眼看到她,原以为自己又做了那个梦。 此前,她在这间偏殿内,听他抚琴到深睡。 是以此后的许多时日,这间偏殿与偏殿里的她,总是会以各种荒唐的方式入了他的梦。 温月声扫了他一眼。 这位晏大人,是连午睡时,衣襟都拢得很是严实。 只他眼底瞧着清明一片,也不知此前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温月声只道:“今日晏大人不抚琴?” 听得这番话,晏陵眸中的混沌尽数消散,他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瞧见的是她那双过分黝黑的眸,和隐匿在了眸底深处,轻易难以察觉的燥意。 就像那天晚上,他在国寺附近找到她那般。 只那晚,她身上捎带着的,全是凌然的杀气。 “涤竹。”晏陵轻唤道。 涤竹快步进来,听得晏陵道:“去取琴来。” 涤竹愣了下。 往常这个时间在国寺内小住时,晏陵是绝不会抚琴的。 但他只停顿了片刻,便很快反应了过来,飞快退了下去。 皇家国寺内有一高僧,是做琴的好手,是以这国寺内,其实是不缺琴的。 不过一般而言,晏陵并不会用他人用过的琴。 但今日…… 一切都和往常不太一样。 涤竹很快送来了一张寻常的绿绮琴。 殿中二人,一人静坐调试琴音,一人懒散靠在了琴案身侧。 殿内燃着檀香,是寺内普通的檀香,然在温月声坐在了琴案旁时,连带那股檀香,都变得清冽冷淡了起来。 晏陵神色依旧疏冷,眸光却见得面前的人懒散地靠在了身后的柔软的大迎枕上。 她神色难得多了些惫懒的味道,随意依靠着时,那身宽大的衣袍,压根就遮掩不住她的身姿。 那如玉般的肌肤,火色的莲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晏大人?”他静坐不动,温月声歪在了大迎枕上,轻唤了他的名。 晏陵那双自来冷淡没有情绪的眸,就恍若被一颗石子投入其间,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然他神色疏离依旧,抬手抚琴。 琴音如水,似月。 泠泠若山涧水,潺潺似潭中月。 极少有人能够将禅音,奏得这般好。 温月声听着这禅音,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轻阖上了双目。 她什么都没做,仅是半倚靠在了身侧听琴,甚至离晏陵的距离都算不得多近。 可那股冷冽的檀香,却萦绕在了晏陵身侧,经久不散。 至深夜。 夜凉如水,偏殿内烛火摇曳。 琴音戛然而止,而那听琴之人,却也没有睁开眼眸。 晏陵停手,在静谧的烛火之下,看了她许久。 到底起身,将殿内崭新的绒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到底忍耐不住这股冷冽檀香的味道,起身离开了偏殿中。 却不知他离开后,温月声便掀开了眼眸。 她眼底清明一片,抬眼看了下身上的绒毯。 上一次在深夜里为她抄写佛经,抑制杀意的人,是0号。 而整个屠诸计划实验室的人都知道,0号心悦于她。 只可惜她天生情感淡薄,难以回馈对方的爱意。 山河海战役后,0号身亡,遗体被找到时,胸前还牢牢握着她的佛珠。
第49章 全部拿下 清晨,日照金顶,整个皇家国寺都沐浴在了佛光之中。 四下静谧,草木繁森。 有小沙弥正拎着清水,给周围的草木浇灌。 温月声坐在了寺内凉亭中,两畔微风掀起波浪,耳边是寺内僧人早课诵经之声。 桌案上的清茶寥寥,旁边点着清淡的檀香。 温月声手持青碧佛珠,正于桌案前翻看着一卷书。 “郡主,世子到了。” 温月声闻声抬头,就见章玉麟步履匆匆,身侧还跟着一个身型瘦小的长随。 “郡主。”章玉麟进了亭内,低声道:“孙校尉府中的那名管事,昨日于牢房中自缢,看管的将士发现及时,将其救下,眼下尚处于昏迷之中。” 昨日温月声离开之前,便吩咐了他看好了这名管事。 章玉麟将看管的将士换成了他手底下的人,是以在那管事自缢时,很快将对方救下。 “他自缢之前,可见过何人?”温月声翻动着桌案上的书,淡声问道。 “只见过送饭的将士。”章玉麟沉声道:“我已将那名将士扣押在了校场内,等候郡主发落。” “依照军法处置。”温月声声色很淡。 “是。” 同章玉麟一起过来的,是陆青淮身边的夏随。 夏随行事机敏,又熟知京中事务。眼下陆青淮赖在了公主府内养伤,他便替温月声做事。 “小的根据那管事招供的内容,找到了其传递消息的一处私宅,私宅的主人姓曹。”夏随微顿,压低了嗓音道:“多番查验后,方才得知那曹姓之人,乃是恒广王府中侧妃的表弟。” 周围安静了片刻。 章玉麟沉下了面容,冷声道:“所以昨日之事,原是恒广王指使?” 能够将手伸入军中的人,确实是不多。 然他话音将落,便听得一道疏离冷淡的嗓音道:“烟柳胡同的私宅,并宅子里的一百死士,早在此前福瑞公主及笄之时,被恒广王赠予了福瑞公主。” 这边的人皆是一惊。 章玉麟和夏随同时抬头望去,对上了晏陵那双没有情绪的眸。 夏随眼眸微动,这一大清早的,晏大人怎么跟郡主一起在国寺内? 章玉麟只关心温月声的安危,他沉声道:“福瑞公主?公主为何要对郡主下手?” 若是恒广王的话,尚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一直以来,恒广王都想要插手兵部之事。 可福瑞公主…… 章玉麟不记得她与温月声曾有过什么摩擦。 晏陵面色疏冷,闻言道:“皇室之人,行事自是为了利益。” 福瑞早前给他下情香也是,如今派人刺杀温月声也一样。 不同的是,比起其他几位王爷,福瑞行事要肆无忌惮得多。 她是皇帝的长女,自出身起就备受宠爱,年纪虽小,行事却格外乖张。 京中的贵女,都对她唯恐不及。 正说着,就见谷雨快步行来,低声道:“郡主,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宣您入宫觐见。” 此前晏陵将佛经奉给太后,让太后‘病愈’后,温月声曾见过太后一面。 此后虽多次往返于宫中,却也极少会听到太后的消息。 眼下突然传温月声入宫,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皇后到太后宫中时,温月声人还没到,一入宫,就看见太后身侧坐着一个娇俏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身极为华贵的宫装,头戴琉璃宝石头面,生得明眸皓齿,姿容秀丽。 只一双眼神,在看人之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凌驾感。 “福瑞给母后请安。”福瑞公主见得皇后,起身行了一礼。 和这宫中其他的公主比起来,福瑞的礼仪实在算不得多好。 但她跟恒广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们的生母端妃还是太后的嫡亲侄女,加之她是皇帝的长女,是以自小就是被皇帝、太后宠溺着长大。 公主之中,无人能敌她盛宠。 “起来吧。”皇后轻声道:“本宫前些日子听闻公主病了,如今瞧着,似是已全然大好了。” 提到她‘病’了之事,福瑞眼底划过了一抹阴霾。 上次情香的事,闹得她颜面尽失。 父皇还警告她,叫她不要再动那些歪心思,晏陵是不可能尚公主的。 福瑞闹过,然得到的,就是更加严厉的看管。 母妃和兄长都告知她,晏陵那条路是彻底断绝了,再闹下去,若跟父皇彻底离了心,那她嫁去昊周的事,便几乎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福瑞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眼下被皇后提了起来,她脸上的笑意退了些许,冷声道:“谢母后关心,儿臣早就病愈了。” 她态度不好,皇后也懒得与她一个将要远嫁的公主计较。 比起她来,皇后更想知道今日太后宣温月声入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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