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场时,渭阳王曾经改变战术,让三四个人去看住泰兰,也未能看得住,比起来,郡主也实在是太强了。” 温月声脾性大变的事,自打退婚后,京里许多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过,只未在这等场合说。 今日见得她连马球都这般厉害,便有人疑惑了。 但到底她还是从前的她,只是身型消瘦了许多,这些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到质疑些什么的地步。 甚至隐隐还有人猜测到了温月声莫名其妙的佛缘之上。 毕竟,在她身上神奇的事情不止一件两件,比如那个让太后病愈的佛经,比如恢复如常的章玉麟,甚至还有许多在她许愿池内许愿后,得以成真的人。 深究下来的话,她所表现出来的,还都算不得什么。 时人讲究命数,皇室之人更有天命一说,所谓天命所归,大抵如是。 从前有的人欲登皇位,还没少用天命之说为自己造势。 然无论如何,赢了球这殿上的人,还是极为高兴的,便连皇帝都如此。 那个球进了之后,马球场内先是一静,随后爆发了剧烈的欢呼声。 渭阳王更是激动道:“思宁,你吃药了?” 温月声骑马过来,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渭阳王:…… 行,他闭嘴。 方才进球的那一瞬间,郁舜看得明白,他轻勾唇,目光落在了那人身上。 “太子。”泰兰捡回了球杆,至郁舜身侧。 刚才那瞬间,谁都不若泰兰惊讶。 因他是直面温月声的人,在她抬手的瞬间,其实他就打算侧开了,他可不敢伤了他们太子想要求娶的女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温月声就已经将他球杆掀翻。 他自己用的什么力道,自己最为清楚。 温月声打出来的那一下,只震得他虎口如今还在发麻。 他压低了嗓音,严肃地道:“这位郡主似乎会武。” 不仅会武,而且可能极强。 郁舜对他的话并不意外,他眼中带了层笑意,直接道:“你我更换位置,接下来我亲自防她。” “是。” 因着进了球,大徽那边气势热烈,第三个球发出的时候,许多人上前去抢。 然无论他人做什么,郁舜只守在了温月声的身边。 温月声慢,他便慢,温月声快,他也加快,始终保持着能单防住温月声的距离。 球被萧缙抢到,他带球回身的瞬间,渭阳王高声道:“传给我!” 泰兰被章玉麟拦住,渭阳王则是越过了昊周的几个武将,得了空。 此时传给他,他们必进球。 然而那萧缙不知作何想法,在昊周武将赶来切他的球之前,竟是直接将球传给了温月声。 “萧缙!”渭阳王脸都青了,甚至顾不得什么场合,什么身份了,直接怒声道:“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除了有毛病他想不出来萧缙这么做的原因。 没看见那郁舜卡温月声卡得这么死吗? 萧缙没理他,策马往温月声那边跑去。 马球落到了温月声那边,她身侧还有个昊周太子。 无数人心头一紧,侧头往那边看去。 那球刚滚落到了温月声身侧,郁舜便下手去切。 他切,温月声则防,短短瞬息内,两人的球杆无数次碰在一起。 就这般交锋的情况下,二人骑马的速度还越来越快,那球也半点不落,始终跟随在他们两个人身侧。 温月声的马儿是马场上随意牵来的,远不如郁舜那匹汗血宝马。 策马速度越发快后,她的马儿便逐渐落了下乘。 但即便如此,他们二人的身影,落在所有围观之人眼中,都已快化作残影。 温月声的马儿速度越发地慢,眼看她就要彻底落后时。 她抬起球杆,郁舜再次跟上,正要挡住她的球杆时,却发现她后退了些许,他迅速做出变化,想要再次击上她的球杆。 却不想她后退的动作只是个障眼法,在他变化欲从另一侧挡住她球杆时,她直接突进,挥杆—— “砰!”马球被击飞了出去,发出了一道沉重的声响。 郁舜勒住缰绳,抬头就见马球已经穿过了昊周球门。 “哔!大徽!积一分!” 场内先是一静,随后满场欢呼。 “郡主!郡主!郡主!”这些上场打马球的将士,都被温月声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球技折服,一人带领,无数人欢呼起了温月声的名字。 气势如虹,不断地在这马场中回荡。 郁舜转过身看她,良久,方才轻笑出声:“昊周将士,随我变阵!” “是!” 今日这场马球,是在场及殿上所有的人中,看过最为精彩的一场。 尤其是温月声和郁舜,只要对上,必定刺激非常。 最后一个球,从郁舜的面前擦过。 砰地一声巨响,落入了球门中。 场中的宫人吹响了哨子,高声道:“大徽,胜!” 话音刚落,整个场中便已经是剧烈的欢呼声了。 郁舜的目光,落在了前边翻身下马的人身上。 后边几个球,温月声的马根本跟不上,但她非但没有落于下风,而且还处在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中。 就像今日的比分。 上半场结束时,大徽三分,而昊周七分。 至下半场结束,大徽十一分,昊周十分。 瞧着整体的局面上是只赢了一分,然而实际上来说,整个下半场,大徽进了八个球,而昊周则只有三个。 而出现这般局面,只是因为温月声加入了马场。 不,或者说,她甚至都没太出力。 在她跟渭阳王轮换着,连进了几个球,与昊周追平至八比八之后,她就又开始在马场中散步了。 直到最后昊周耐性极强,与大徽不断撕咬着,比分不断被拉平后,她这才当着他的面,进了最后一个球,结束了马球赛。 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的欣赏与笑意,几乎掩藏不住。 那边,渭阳王跟着一群将士痛痛快快地喊了一通,一回头见郁舜这么笑,给他笑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忍不住拐了拐章玉麟,道:“这昊周太子输疯了吗,输个球还高兴成了这样?” 一回头见章玉麟也在傻乐。 渭阳王:…… 得,大家都疯了。 那边,温月声拾步而上,往殿中走去。 殿上早就有人候在了一旁,谷雨备好了一盆清水,高泉则是笑道:“奴才恭喜郡主赢下马球赛。” 见温月声不疾不徐地净手,他笑吟吟地道:“郡主,皇上殿内有请。” 温月声洗干净手,接过了谷雨手中的绫帕,慢腾腾地擦拭着手,一边往殿内走去。 刚一入殿,便听得满殿的恭贺声。 难得在这等事情上单方面碾压昊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格外的激动。 殿上的皇帝亦是笑道:“思宁,朕方才还跟太子谈及你,你来说说,是何时习得这般好的球技的?” 郁舜已早一步抵达了殿内,闻言抬眸朝温月声看去。 却见她一双眼眸漆黑如墨,腕上的青碧佛珠格外的瞩目。 温月声道:“宫中淑妃喜好马球,平日里若得空,便总是会宣人入宫,一并打马球。” “久而久之,便会了。” 提及淑妃,殿内安静了些许。 这几日内,谁还不知道淑妃家里闹出来的那些事。 皇帝却是面不改色地道:“这么说来,淑妃还是你的半个师傅了?” 温月声抬眸,她那张昳丽的面容上,难得多了几分笑意。 她生得姿容艳丽,这般笑起来,只晃得人心尖发痒。 “不止。”温月声似是思虑了番道:“前几日里,淑妃还宣了我进宫,说是要与我说一门亲事。” 此言一出,满殿的热闹氛围一滞。 许多人面面相觑,听得她这番话,皆是心头猛跳。 那刚刚跟宫人走进了殿中的萧缙,更是面色发沉,倏地抬眼看向了她。 “淑妃娘娘说,我与梁文昊年纪相配,我又能教出章玉麟这样的猛将,若是能够嫁给了那梁文昊,此后必定能够帮助他们梁家成就大事。” 温月声似乎完全察觉不到殿内的气氛,她用一种寻常谈天的语气平静地道。 “还说除了梁文昊外,我再也在京中寻不到更好的选择。” 满殿死寂。 以温月声眼下这般情况,又跟王爷退过亲,淑妃这么以为,倒也是正常。 但……她错就错在,这个话万不该直接说出口! 更不应该被温月声以这般轻描淡写的方式,直接告知了皇帝。 温月声再如何,她也是皇家郡主! 再有,堂而皇之地拉拢朝中武将,这事放在了任何人身上,那都是在自找死路。 当然,朝中争斗,谁也不会像是温月声这样说出口。 大家心知肚明。 只她说出口的话,就必定具备了可信度。 因为她不是那些王爷,她也争不了江山,她除了能教导章玉麟外,她还是皇帝的外甥女! 当夜,皇帝去了那说是病了的淑妃宫中。 景康王这几日生病,并未在殿内侍疾。 皇帝进殿的时候,将塌上的淑妃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惊道:“皇上怎么来了?” 皇帝拿眼一看,她分明好得很,面色红润,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皇帝冷笑了下,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梁音,朕听说,你打算将思宁说给你那侄子?” 淑妃听得这句话,神色大变,她慌声道:“皇上……” “思宁是皇家郡主,是朕亲妹妹的女儿,凭你那畜生一般的侄儿,他也配!?”皇帝下手极重,将她双颊掐得生疼。 淑妃面色骤变,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只道:“皇上,臣妾没有。” “是郡主,郡主她指使章玉麟,杀了臣妾的侄子臣妾这才……” “梁灿是被他养的凶兽咬死的,此事朕已盖棺定论,你竟还敢提及!?”皇帝暴怒道:“梁音,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还是说,你们梁家,早就已经生出了不臣之心?所以才会堂而皇之地拉拢朕刚得的武将!甚至以此来威胁思宁,你想做什么?你们梁府上下又打算做什么?!” “梁音,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朕还没死呢!” 这话一出,淑妃哪里还敢再反驳,她一张脸刷地一下便白了,与皇帝对视时,满身颤抖。 “啪!”皇帝松开了她的下巴,冷声道:“传朕旨令,即日起,贬黜梁家所有在朝之人的官职,梁家三代之内,均不许进入朝堂。” “淑妃品行不端,褫夺封号,降为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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