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徽原本积弊众多,但在新政之后,情况逐渐好转。 官员内部,三年之内更换众多,比之此前肃清朝堂之时,转变还要大,而民间,温月声重农重商,百姓安居乐业。 不过短暂的三年之内,这个原本死气沉沉的王朝,竟是焕发出来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至第三年时,天公也作美,年节之时落了雪,但雪下得不大,却又很好地滋润了土地。 春日里,百姓忙着农种,推行到了大徽每个地方的种子,在这三年内落地生根发芽,也逐渐长成。 原本颓丧的王朝,竟是初具盛世之兆。 朝堂内外,包括了各地军权,在进行调整和更改,以及剔除弊端之后,也逐渐变得铁桶一片。 至少……昊周的探子,再也不似先帝在时那般,轻易就能够探听得到大徽朝堂内的事,更无法得知具体的兵力。 而越是如此,便让人心底越发焦虑。 春日对于许多人而言,只是个好时节,但是对于昊周人来说,就不太一样了。 三年前的春日,正是昊周战败求和,与大徽签订盟约之际。 而今三年一晃而过,两国边疆泾渭分明,互不相犯。 但边疆内外的百姓情绪,是可以能够探知得到的,对面的大徽,在新帝登位后的三年内,皆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此事做不得半点假。 而每到春日,距离当初签订盟约的时日越近,许多人心底就越发没底。 到得三月初,在这般躁动的人心之下,边疆终是发生了一次极大的摩擦。 若按照三年前来说的话,此番事情也算不得多大。 毕竟三年前的边疆,尚且还处在了战火连天之时,昊周的铁骑踏足大徽的国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这三年之中,兴起这般冲突,还当真是第一次。 而冲突的原因,则是在于昊周那边。 三年前那一战,昊周损失惨重,三大部族直接少了一族。 历经三年调整后,原本的昊周博尔氏的位置,被新提拔起来的部族顶替,加之金氏也有休息调整,略微缓了过来。 但哪怕过了三年,被重创过的金氏,仍旧是三大部族的最末位。 金氏把今日部族衰败之象,俱是怪在了大徽的头上。 既仇怨大徽,又想要趁早振兴部族,以待他日开战之时,可以给足大徽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这般情况下,金氏便铤而走险。 派出部族当中的精锐,趁着夜色潜入了玉王镇中。 因为两国还属于休战期间,玉王镇在早前温月声亲自率兵征战时,就已经被大徽收回了,所以哪怕是金氏,也不敢在此时随便偷袭生战。 但玉王镇是金氏生钱的主要据点,在金赤死后,金氏还有大批的金银潜藏在了玉王镇中。 如今部族想要重新壮大,便需要大批的金银。 那批金银藏得很深,除了金氏内部的人,几乎无人知晓。 在重利的吸引之下,金氏便不顾朝中指令,潜入玉王镇,趁着夜色,将大批的金银转移。 他们驻守这边近二十年,潜藏的金银数量极多。 并且为了能够活用这些银钱,放在这里储存的,全部都是真金白银。 金氏贪婪,想要将这一批金银全部带走。 从挖掘到了挪动金银,一直持续到了天方初明之际。 天一亮,镇守玉王镇内的大徽将士便发觉了此事。 消息传到了边疆,镇守边疆的李庆元当即带着众将,奔赴了玉王镇,欲截断他们的退路。 两边发生冲突的时候,李庆元被昊周赶来的援军打成重伤。 而在边疆指挥的陆振国,第一时间要求大徽军队保全实力,暂且退回边疆防线。 不得已,李庆元便只能看着金氏带着一部分的金银撤离。 好在阻断及时,金氏潜藏的金银,有大半部分未能拿走。 但因其破坏盟约,潜入玉王镇,且还伤及了大徽将士,此事影响深远,朝中对此事,还是格外的气愤。 当日早朝,在清楚李庆元重伤,便是军医及时医治,也要卧床休养半年的消息之后,朝中武将尤为愤慨。 此事刚提及,陆青淮便已经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昊周这般行径,便是挑衅。” “盟约时间已经过半,眼下只剩余两年,对方选在这个时候动手,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以臣之见,不若直接撕毁了盟约,兴兵冲破防线。” 他这话一出,便得了许多武将的附和。 原本大徽跟昊周结怨就很深,短暂的休养三年,那是因为两边的情况都不好,才做出了这般权宜之计。 如今朝野内外均是被肃清,兵马充足的情况下,没道理会怕昊周才是。 谁都清楚,以两国的局面,大徽跟昊周势必还有一战。 只是开打得早晚的问题罢了。 便是眼下不打,那五年之后也一定会开战,倒不如趁着眼下大徽一切都好,直接将昊周打怕了的好。 三年时间,大徽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大徽了。 “皇上。”齐放微顿了片刻,缓步走出:“臣以为,此事还需得要看昊周的态度才是。” “在盟约期间,越过了防线,这便已经属于毁约,如若昊周想要维持住眼下的局面,势必得要付出代价。臣以为,是否动兵,还需要取决于昊周愿意付出何等代价。” 陆青淮皱眉:“这都已经被欺负到了头顶上了,哪还有不还手的道理,还有,什么样的代价可以让全军将士吞下这口气啊?” 齐放闻言微顿后道:“既是受了委屈,便要赔偿。” “代价便是,昊周需得要归还所有从玉王镇内得到的金银,再行赔偿大徽五十万两白银。” 这话一出,莫说陆青淮,连边上的李庆元本人都怔愣了瞬。 他就被打断了个肋骨,就值当这么多钱啊? 他没反应过来,便听得傅俞白道:“齐大人所言有理。” “今非昔比,大徽已非从前弱势之态,昊周若想要息事宁人,就需得要拿出息事宁人的态度来,五十万两并不算多。” 陆青淮闻言,忍不住跟李庆元对视了眼。 还是他们这些文官黑啊,似是陆青淮他们就想着打回去算了,他们倒好,开口就要让昊周给钱。 如傅俞白所说,五十万两对于昊周来说,这笔钱也算不得什么。 但在两国对垒当中,输了这个阵势,就已经很是丢人了,还要赔钱。 ……也不知那位昊周皇帝的心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了。 温月声坐在了上首殿上,听及他们的话,并没有表态。 户部之中,姜露缓声道:“回禀皇上,去岁大丰收,加之新政推行之后,国库充足。” 她只说国库充足,却并未提及其他。 下首的晏陵却是道:“启禀皇上。” 温月声登基后的第一年,晏陵便已经入了内阁,如今官居内阁学士,在朝中亦是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他一开口,对面的江焰便忍不住抬眸看向了他。 “臣以为,此番昊周骤然出现异动,只怕并非只是个意外。”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殿内的朝臣们,在停顿了片刻之后,俱是皱下了眉头。 陆青淮脸色一变,都顾及不上与晏陵平日里的仇怨了,开口便道:“晏大人的意思,是这次之事,是昊周刻意所为?” 他们得到的消息,还有李庆元本人叙述的内容,都是金氏背着昊周朝廷所犯下的事情。 陆青淮镇守边疆多年,对于昊周这些将士了解颇深,金氏在日益衰败之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但如果晏陵所言为真的话…… 晏陵微顿,随后声色冷淡地道:“三年时间,昊周安插在了大徽朝中的探子,俱是被全部拔出,但同样的,大徽亦是不清楚昊周境内情况。” “在玉王镇被收回了之后,金氏部族已经全部撤回了昊周都城,臣以为,以昊周皇帝对于都城的掌握程度,金氏不可能绕开皇帝,贸然行事。” 齐放眼眸深邃,闻言眼眸微沉。 他同晏陵几乎没有往来,甚至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对于晏陵这番话,他亦是认同的。 傅俞白面色微顿后道:“若是如此的话,昊周是想要撕毁盟约吗?” 齐放摇头:“这般行径,只怕是想要让大徽率先毁约。” 虽说以两国的局势,谁先毁约这种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但战争之事,对于百姓而言,皆不是什么好事,率先发起战事的一方,也要承担更多的压力。 三年时间,昊周确实已经按耐不住其野心,欲与大徽正面一战了。 章玉麟沉默许久后,当下迈出去了一步。 他身型壮硕,在这朝堂之上,都属于格外显眼的,如今单膝跪下,开口便毫不犹豫地道:“皇上,臣章玉麟,愿带兵三十万,踏平昊周。” 在他之后,江焰、陆青淮亦是同时出列。 “臣等愿率兵前往边疆!” 大殿之上,温月声手中握有白玉佛珠,在他们出列后,她转动佛珠的手微顿,轻抬眸,眸中冷淡冰凉一片,开口道: “传朕旨令,整兵五十万,于边疆主城。” 在殿下无数朝臣的注视之下,她冷声道:“等待开战。”
第119章 与我一战(二合一) 平息战火之后,好不容易安宁了三年的边疆,只因这次昊周异动,便又再次陷入纷争。 朝中上下自不会质疑温月声的决策,但亦是有人不愿意看见战火重燃。毕竟每一场战争,无论胜方究竟为谁,在这中间挣扎难过的人,都是平民百姓。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便能够不去做的。 大徽与昊周积怨太深,三年前签订盟约之时,一切还历历在目,如今盟约时间未到,便已经生了波折。 到得这般境地,就算是大徽愿意退让,昊周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这些年间,昊周有二十年在边疆作威作福,在无数昊周人的眼中,大徽的国土,不过是未来昊周的疆域。 暂时性的退让,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况且当年退兵,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因为作战方式和策略出现了问题,暂时不如温月声罢了,不代表着强悍了二十多年的昊周,就真的不如他们眼中弱势的大徽了。 所以,凡有识之士心中皆清楚,与昊周的一战不可避免,且这一战,大徽如若但凡有任何的退让之意,便会耗时更久,耗费精力更多,让边疆不得安宁更多年。 此战避无可避,既是避不开,那便迎战。 温月声圣旨落下后,当日,章玉麟、陆庭玉、陆青淮还有江焰,便同时从京城出发,调遣兵将,汇聚在了边疆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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