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一鸣并不像那种薄情寡义之人,看他的样子,当年怕是真信了那些传言,兴许是个误会? 卫元寄见他又陷入沉思,也没打扰他,而是从桌上拿起了纸笔,打算给江不誉写封信。 只是一提笔,他才想起这具身体写不了字。 “我帮你写吧,”阎非见此,伸手接过卫元寄手里的狼毫笔,轻笑道,“你帮我研墨便好。” 以前也在古代做过任务,只是这红袖添香的福利倒是第一次拥有。 卫元寄见过别人研墨,但自己动手和理论总有些差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研墨的,不一会儿,他那白色的广袖上就沾了墨汁。 噢,无论是什么时代,白衣服脏了,都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这白色的广袖衣自然不是卫元寄想穿的,依他的审美,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古装本就不如现代装束灵巧方便,更何况是古代文人才会穿着的广袖。 但第一次和阎非一起来古代世界,自然是激发起那人的某个爱好。他先是给卫元寄买了一堆衣服,为了避免有些衣服被卫元寄“打入冷宫”,阎非甚至帮对方算好了每日改穿什么衣裳。 昨日是雪青的,明日是月白的。 可真是被安排得整整齐齐。 对卫元寄来说,他早就不是最初那个看着粉色西装都会迟疑的年轻人了。如果现在阎非让他穿,卫元寄都能面不改色地出门。 所以,广袖还真不算什么。 只是白衣服脏了,未免有些麻烦——若只是寻常布料,洗不干净扔了便是。但据说这是雪域的天蚕丝做的,整个雪域一年也就只能生产出百匹布料。 物以稀为贵,更何况这料子上身轻薄舒服,在上面修花纹都比其他料子更灵动精致。 “明天是最关键的一日,你又不需要动武,就穿着这身最贵的衣服呗。”阎非还是很有仪式感的,硬要卫元寄穿得好看。 不过这身白衣的确衬他,本就是如玉的长相,穿了这一身,倒更像是九天上的神仙来了世间,脱俗出尘。 卫元寄本来还担心那时候万一要打起来,自己这衣服会不会被毁了。 谁知在城门那里没事,结果在这里毁了。 阎非见卫元寄那惋惜的表情,眼底生出几分笑意,他向来大手大脚,不似卫元寄无论有钱或是没钱都过得节俭。 不过,对方愿意迁就自己的奢侈,他也就愿意配合对方的节俭。 “没事,让我帮你补救一番。”阎非扯过卫元寄的衣袖,半蹲下去,又抬首笑道,“看我给你秀一秀我的画技。” 只见他提笔轻挥,那雪白之上的一团墨上添了几笔,便做出一幅乱石堆中生出一束墨兰的画来。 他居然没画耧斗菜。 这居然是卫元寄的第一个想法。 他是早就知道阎非在多个世界做任务,技能也是学了不少,画画虽算不上多么精通,却也能得个十分的物似。 “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画耧斗菜吗?”阎非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疑惑。 卫元寄点头。 阎非:“因为那个墨团太大了,我只能画成石头,而且耧斗菜在石头里长不出来。” 卫元寄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那你还挺实际啊。”卫元寄噎住了。 “你等他晾干,我这就给江不誉回信。”阎非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画作,自觉十分满意,不免嘴角上扬,得意起来。 不过他得意归得意,倒也没忘记正事。 “你打算以谁的口吻写?”卫元寄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阎非:“那当然是我自己。” 几日过后,在落日城剿匪的江大侠收到一封信。 “是如霁的信?”江不誉也有些不解,他儿子又不会写字,怎么会给自己寄信? 难道是找人代笔的? 因为怎么都学不会的缘故,江如霁本身是很排斥写字的,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看到别人写字都觉得不痛快。 “到底得是多严重的事情啊?”他在心里猜测着,最终缓缓扯开信封,就瞧见一行飘逸俊秀的字体: 岳父大人,展信佳。 江不誉:“……” 谁是你岳父?我承认了? 阎非也就这开头皮了一下,后文倒是正经起来,他先是坦白自己的身份,又将这几日的事情基本如实相告。 可他到底正经不了太久。末了,也不忘感谢江不誉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他决定以身相许给他儿子。 江不誉:“……” 他忍着自己想把信给撕了的冲动,深呼吸平静下来。 也难怪那日觉得这人的轻功格外眼熟,原来是映泉门的人! 江不誉觉得儿子的这事总得让自己媳妇知道,于是修书一封立刻让手下弟子送到月岭山庄去。 哎,也不知道烟儿会怎么想,不知道会不会这小子给气到。 江不誉心中戚戚,已经脑补了无数次自己老婆和儿子打起来的场景——没办法,他们母子关系就是那么恶劣。 把信送出去之后,江不誉倒没有立即返回长河门,他现在还没把这里的土匪收拾完,秉着做事不能做一半的道理,他决定将这里作恶的土匪都处理干净。 落日城苦匪患久矣,费月明为何选择在这里当土匪?除了这里离长河门近以外,那还不是因为这里匪窝多,隐藏起来也比较方便。 官府不管此事,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了。 江不誉这一出手,那些土匪自然招架不住,如败家之犬,纷纷投降。 官府也没曾想到自己的不作为还能迎来这种好事,当即就说要宴请江大侠,感谢他替百姓除了当地的匪患。 ——当然,也要感谢这位大侠给自己送来这么大一个政绩。 江不誉又不是白痴,他面对着这个嘲自己点头哈腰的县令,冷笑一声。 “我还有急事,便不留下来。” 他才不同这种贪官一起吃饭,虽然剿匪这个事情,江不誉本人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人要是想拿此事当做自己升官的阶梯,那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他很看不惯那个给自己儿子瞎点鸳鸯谱的皇帝,但也没觉得那皇帝是个傻子。 江不誉想着怎样才能把这破官给拉下马。身为江湖人,他是无所谓谁来当官的,可苦的是百姓,江不誉不能坐视不管。 等江不誉赶到长河门,叶茗翡他爹叶璞邻已经到达许多日了。 这位叶谷主说自己头一回遇到这么难缠的毒,苦心钻研好几日,得出一个结论——这毒的确有令人走火入魔的危害。 而且不仅如此,中了此毒以后,还会缩短寿命。 宫一鸣听完这些,脸色难看。 “……还有一点,”叶璞邻淡淡道,“这毒里面有一味百遗草,只生长在湘西那个地方。” “你是说……”宫一鸣的瞳孔收缩,“百越堂也参与了此事?” “只是猜测,”江不誉摇头,“去人家那边采几株药草又不犯了律法。” 毕竟这种事情叶璞邻这个药痴也干了不少。 “可疑的不是药草,而是长河门中并无人擅长炼制毒药。”江不誉又补充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很明显就是在针对百越堂——江湖中擅长毒药的门派也就药谷和百越堂。 叶璞邻忽然冒出来一句:“你在怀疑我?” 江不誉莫名其妙:“……不,你想多了。” 宫一鸣深吸一口气,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脸色愈发难看。 当年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多少人想要害庄烨? 作者有话说: 推一下朋友的文《我,万人迷,有病》,主受的快穿文,挺刺激的,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哦。
第77章 “岳母” 再三确认之后, 映泉派的污名得以洗去,十几年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只是故去的人已无法看到这一幕了。 阎非被证实是无辜的那人, 早就被放了出来,这几日与江不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换来数声冷哼。 按照阎非的性子, 旁人若是不喜欢他, 那他是绝不会往前凑的, 可在江不誉那里却成了例外。 卫元寄问起此事,阎非却也只是随口道:“那能一样吗?这是我岳父……” “呃,好吧, 我说实话,实际上是因为我看他总觉得有点亲切……”阎非见卫元寄那不相信的眼神, 便下意识把随口的胡诌吞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我对他这种操心老父亲挺有好感的吧。” 卫元寄笑了笑:“你可能是想起某个人了。” 阎非没反应过来,他对于第一个世界的印象仅存于卫元寄的描述, 但卫元寄这人并不是多好的演说家,只能将故事平淡无奇地叙述下来,很难让听客生起什么别样的情绪。 卫元寄未免有些惋惜——如果阎非能恢复从前的记忆该有多好。 在这一刻,卫元寄是想要把小错找出来再暴揍一顿的, 阎非忘记自己也许不算什么,毕竟之后他们有无数的未来。 但有些人与物, 却是再无可能遇见了。 忽而一声惊堂木响,将卫元寄从惋惜中拍醒。 “当时情况危机,阎少侠险些被人误解, 若非江公子仗义执言, 道破其中玄机, 哪有后面三杰共议事,映泉终昭雪的佳事?” “想想那阎少侠,年少就撑起那将倾之厦,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终还了师门清白。” “再说那江公子,虽说不通武艺,但虎父终究无犬子,再如何也是将江不誉的侠肝义胆学了去。临危关头,以瘦弱之躯,却挡在阎少侠身前,若此不谓侠?敢问何谓侠?” 卫元寄是听不下去这些彩虹屁了,就算他知道说书人惯会夸张,但也不至于夸张成这幅模样。 搞得他出生入死下火海一般,其实他就是把阎非挡在身前说了一句话而已。 阎非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似乎挺喜欢这编得不见原型的故事。若说有什么不满的,那就是说书人说错了他俩的关系——他们才不是好友呢。 “真是胡说,”忽而有道女声响了起来,“那江如霁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那是他身为友人该做的,若是畏缩不前,那才丢人。” 卫元寄感慨着终于有人愿意说句实话了,却见阎非不满地看向说话的那名女子。 “她胡说,”阎非咬了咬牙,“她在嫉妒你。” 卫元寄:“?” 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阎非这来者不善的目光,也转头向他瞧来。 “嗯?”她微微皱眉,竟是直接朝他们俩走来。 “有什么事吗?”阎非自然不怕她,直接站起身,瞪她。 卫元寄刚想开口,系统却是在耳边叫了起来:【信息更新,出现新人物……】 新人物?什么新人物这么隆重,还要格外介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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