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有曾被谢其琛当做朋友,然而最终选择背叛的名为“无名”的少年。 然而在幻境中所见的无名的容貌,与眼前这个名叫元明的青年,实在相差甚远。 不知道是因为掩饰了容貌,还是发生过什么令他容貌大变了? 池羽定定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问道:“你的真名,是无名吗?” 元明始终没有说话,良久,突然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暴露自己猜到了太多事,并不是什么聪明的行为。” “真的是你……”池羽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得到证实,只觉得荒谬,“你与谢其琛同病相怜,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元明歪着头看着池羽,似乎是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好笑:“因为这么做是最佳方案啊。就像七岁那年我能当机立断地将他推出去挡那些追兵,现在我也能利用他最快速地达成我的目的。” 池羽皱眉:“你的目的?指的是什么?” 元明自然不会回答池羽的问题,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你知道最极端的痛楚是什么样的吗?” 池羽沉默,想起谢其琛,想起月圆夜充满血腥味的洞穴,还有北境高山上寒冷的洞窟。 “你了解一次次经历绝望后人心会变成什么样吗?” 池羽依旧沉默,这次是想起谢其琛过往遭受过的背叛和虐待。 这个男子……拥有和谢其琛极其类似的过往。 池羽突然想起原书中的剧情,在她不曾干预过的故事里,谢其琛走上的道路。 池羽隐约有了个猜测。 元明见池羽一直不说话,走到桌边,从桌上的一叠白纸下抽出那张图纸。他低头扫了一眼那张图纸,说道:“想逃走吗?逃走去找谢其琛?” 池羽没说话,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你很早就知道谢其琛是个异常的存在,也了解谢其琛真实的个性有多不堪,为什么还会选择他?” 池羽皱眉:“这与你无关。” 元明抬眸看着池羽,似乎是好奇:“你说我和谢其琛有相似的特质,如果当年你收养的人是我,你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吗?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 池羽皱眉:“你希望有人爱你?云幻是爱你的,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元明冷嗤了一声:“那个小姑娘?她爱的是清风朗月的元哥哥,可不是我。” 元明似乎并不执着方才问池羽的那几个问题,他一抬手,整间卧室都被一道流窜着电光的屏障所覆盖。 “不要想逃跑,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活动。”元明恶意地笑了笑,“你被彻底囚禁了,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元明没有管池羽的反应,兀自离开了池羽的卧房。 池羽走到被设置的屏障边,抬手轻轻试了下那屏障,电光立刻灼伤了她的指尖。 池羽垂眸看着被烧红的指尖皮肤,许久,抬起头看向元明离开的方向。 …… 元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卧室的门和窗都严严实实地遮着,没有点灯,黑漆漆一片。 元明很习惯这样的黑暗,这样的黑暗令他有安全感。他一个人静静站在黑暗中沉思。 那个被谢其琛当成宝贝的女人比他想的要聪明些,竟然猜到了他是谁。 方才问那女人的话又浮现在心头。 【你说我和谢其琛有相似的特质,如果当年你收养的人是我,你会像对待他那样对待我吗?你会像爱他那样爱我吗?】 着实是个可笑的问题,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出那样的话。 那一瞬间,他心里在想什么? 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是他从前暗中观察谢其琛与池羽的生活时,发现的谢其琛脸上露出的温柔又幸福的笑容。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为什么谢其琛脸上可以露出那样的笑容? 元明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 就像他告诉池羽的那样,他并不讨厌谢其琛,就像他不会讨厌自己那样。 可是看到谢其琛那样温柔又幸福地微笑,他心中不免产生一种荒谬感。 会产生“凭什么”的疑惑。 不得不说,三番两次嫁祸谢其琛、甚至抢走池羽,除了为了他的那个“目的”,他心中也隐隐约约期待着……谢其琛会变回“理应”的样子。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可怜虫,那就应该有可怜虫的样子啊…… 门外,婢女的声音突然响起:“元大人,该就寝了,是否需要奴婢伺候您洗漱?” 元明回过神,斥责:“不需要,不要来提醒我这种事!” 门外的婢女感受到元明声音中的冷意,有些慌张:“大人恕罪,奴婢是新来的,还不了解大人的规矩,奴婢不会再犯了!” “滚!” “是……是……” 婢女的声音逐渐远去,房间再度回到了一片寂静。 元明有些疲惫地坐到床畔。 有多少日没有入睡了? 想不太起来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疲惫到实在支撑不住,他才会进入痛苦的睡梦。 算起来,自从破除了十年寿命的诅咒后,他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剧烈的痛楚永远缠绕着他,而那种痛楚,在入睡后会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经历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 据说这个叫新生之痛。 因为新生总是伴随痛楚,所以获得新生的人,会每时每刻感受新生之痛。 真是可笑,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宁可在那个时候选择一了百了,何苦执着追寻那个能破除十年寿命诅咒的新生…… 从来都是这样,每一次以为自己抓住了希望,其实都是陷入了更绝望的境地。 这个世界糟透了,简直充满恶意。 元明缓缓闭上眼,那么今晚,是选择疲惫地支撑到天明,还是选择进入睡梦承受几乎忍受不了的痛苦呢? * 永州城城门处。 谢其琛从城门走进永州城,寻了间城门旁的茶铺坐下,准备稍作歇息。 前些日子接到澹台玦的来信后,他才知道本该由澹台玦看护着的池羽,被元明带走了。 【我之修为如今折损过于严重,没能抗住元明与澹台家联手的袭击,池羽被元明带走,而我也被澹台家看管起来,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写了这封信给你。实在是抱歉。】 谢其琛接到来信的时候,差点想要直接杀到澹台玦面前。 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谢其琛极其厌恶澹台玦,然而他也明白,虽然不知道为何澹台玦的修为会突然间折损这么多,但会出这样的事一定不是澹台玦的本意。 更何况更重要的是救回池羽。 谢其琛离开极寒之窟的时候,灵鸦曾极力劝阻:“主人,虽然你的元神已经恢复完整,但卵的第二次苏醒还未完全结束,还请留在极寒之窟。那个叫元明的人掳走圣女大人,说不定就是逼你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现身。” 谢其琛自然没有听灵鸦的,元神恢复后,他压制卵的能力提升不少,去救池羽才是当务之急。 元明的老巢是永州城,想来元明应当是把池羽也带到了永州城。 茶铺另一桌的两个客人似乎也是修士,此刻正大声地聊着天,话语的内容飘进了谢其琛的耳朵里。 一个修士说:“你听说没,多年前殉脉的那个圣女又出现了!” 另一个修士说:“啊?她不是早死了吗?” “说是被邪修谢其琛用再生之禁术给复活了!” “再生之禁术?!那邪修还真是坏事干尽,竟然连禁术都有涉及!不过……他为什么要复活那前任圣女?” “你知道那邪修是前任圣女收养的弟弟吧?听说那邪修对圣女一直有不伦之情,所以啊,才想复活她。”那修士突然压低声音,颇下流地说道,“我听说圣女被复活后,最初没有记忆,你猜那邪修将她带在身边会干什么?” “……瞎!那邪修可真是下作啊!” “所以咯,听说圣女恢复记忆后,都要恨死谢其琛了。然而她没有修为,试了几次都逃不出谢其琛的手掌心,最后还是偶遇元会长才获了救呢。现在两人都要成亲了,正广发婚帖呢!” “成亲?哈哈,难不成是出以身报恩的戏码?不过元会长从前不是与另一个圣女颇多牵扯么,怎么现在又要娶这个圣女了?” “圣女云幻不是已经被谢其琛杀了么?元会长在工会换届以后蝉联了会长之位,想要进一步巩固和发展势力,与这个颇有美名、受到各世家尊敬的前任圣女成亲,也是个情理之中的不错选择——大家都是男人,这种选择应该很好理解吧?” “这倒是,哪怕是前任圣女,与灵脉的关系也颇为深厚,能娶到她,便利之处数不胜数啊。” “而且这两人一个曾经的爱人被谢其琛所杀,一个长期沦为谢其琛的禁/脔,都深恨着谢其琛呢。这场成亲也是给修真界其他修士一个信号,对谢其琛的围剿就要展开了。连原本作壁上观的世家都不得不出来站队加入呢。” 两人正聊着,突然发现隔壁桌一个青年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瓷片滚落一地,发出嘈杂的噪音,猛地就将两人的谈话给打断了。 青年站起身,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了茶铺。 两人面面相觑,老半天吐出一句“那人什么毛病啊”。
第79章 永州城元府红绸高挂, 一片喜庆。 不少修士都来参加散修工会会长元明的成亲喜礼。这场喜礼规模之大在整个修真界都是罕见的。不仅仅是散修和小门派的修士,甚至这几年来一向疏离的世家修士都有前来参与。 对局势有所判断的修士都看明白了,与其说是婚礼, 这更像是一次集结。 对于这两年持续为非作歹的邪修谢其琛的一次讨伐集结。 各方势力无论亲疏,有没有参与这场婚礼其实是一种立场的表态。 池羽被半强迫地换上大红色喜服,戴上繁重的珠钗首饰,在几个婢女的押送下前往喜堂。 无论实际势力和实力如何, 圣女在表面上都是修真界地位的顶点, 如今现任圣女离世, 下任圣女暂未选出,池羽作为前任圣女, 被当做圣女的象征而存在。 元明和她成亲,至少在面子上,足以成为这次讨伐行动的主导者。 池羽有些担忧。元明将这场婚礼办得浩大, 修真界上下都传遍了, 即使是在极寒之窟的谢其琛, 也很有可能已经听到消息。 这是一场针对谢其琛的鸿门宴,在元明主导之下,几乎修真界的各方势力的代表都出场了。 元明想要用这场婚礼引出谢其琛,然后真刀实枪地正式发动讨伐。 池羽一路走到喜堂, 内心都在忐忑。她担心谢其琛真的会出现在婚礼上,成为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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