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不可进入灵山的存在,谢其琛在那瞬间被灵山排斥了出去。 即使如此,他依旧静静坐在屏障之外、灵山的山门前。 已经化为废墟的、他的世界,让他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于是只能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突然间想起那一次,他在她与澹台玦的面前失控,而后伤到她,最终逃离她身边。 他以为她一定不会再要他,便决定离开,离开前,他想要最后看一看她。 当他走回灵山,却发现在山门前坐着的她——她并没有想抛弃他,一直坐在山门前等待他回来。 那一天……谢其琛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晚霞。 那一天的晚霞就像此刻一般绚烂。 恍惚间,仿佛池羽还会出现在此地,静静地坐在山门前,然后笑着告诉他,她既然决定收养他,便绝不会再抛弃他。 这样的幻想是甜蜜的。 也是愚蠢的。 因为他清醒地明白——池羽不会再回来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抛弃了他。 谢其琛将脸埋在双臂之中,感觉疲惫之极。 池羽从来不曾真正明白,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他充斥着伤害、背叛、遗弃的痛苦人生中,她是唯一的一点温暖。 和她在一起的两年多的时间,是他此生仅有的幸福。 每一段有她参与的回忆,都是他深藏心中、最值得回味的珍宝。 也许他注定与幸福无缘,他想要守护的仅有的、唯一的幸福也被收走了。 十五岁以前的人生,那样黑暗的时光,他都撑下来了。再是疼痛、再是无望,他也撑下来了。 池羽的存在曾让他以为一切都会苦尽甘来。 如果可以与池羽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他可以舍弃所有从前执着过的仇恨,也愿意放过所有伤害过他的人。 他曾幻想过与池羽一起生活下去的未来。 也许他会烦恼如何向她坦白心中的爱意,也许她只愿意将他视为弟弟,但只要她存在,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怎样的未来对他来说都是美好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崩塌了? 池羽……池羽…… 姐姐…… 最终你还是选择抛弃了我。 明明给了我保证,保证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终究还是被光舍弃了。 已经堕入彻底的黑暗了,不会再有光了,不会再有奇迹般的温柔了。 他的未来已经不会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事。
第47章 圣女殉脉是近些年来修真界最轰动的事件。 一时间无论世家修士抑或散修, 都在讨论此事。当然,是以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语气——幸好幸好,有人能解决灵脉衰竭的困境, 幸好幸好,有人愿意为这个困境牺牲。 然而一个月后,另一个轰动的事件发生了。 与“圣女殉脉”不同,却没有多少修士愿意聊起这个事件。因为这个事件对于修真界来说是负面的。 这个事件被认为是修真界旧格局的转折点, 其发生后, 恐怖的氛围开始弥漫整个修真界。 众所周知, 修真界的势力原本被三大世家牢牢掌握在手中,他们位于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然而在这个事件后, 世家的实力和势力都被大幅度削弱。 十月初。 秋老虎正发威,几个散修在凉棚饮茶乘凉。 散修围坐于一个大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最年轻的那名散修说道:“奇了怪了, 前两日我想采购些灵气, 然而无论找哪个世家, 竟然都是闭门不见人的状态。” 大胡子散修诧异:“这位小弟,你莫不是还不知道上个月发生的那件事?” 年轻散修:“上个月?我上个月闭关了一月,确实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胡子散修:“那上上个月的事你总知道吧?” 年轻散修:“老哥是说圣女殉脉?这我自然听说过——据说圣女殉脉时的场面十分隆重,可惜不是世家之人, 无缘得见。要我说啊,咱们所有修士真该感谢圣女呢!要不是她,灵脉如今已然衰亡, 修真界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大胡子散修叹气:“圣女殉脉确然为义举,可却间接导致了上月那件事。” 年轻散修:“老哥, 上月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大胡子散修讳莫如深, 在年轻散修的再三催促下,终于说了:“有一邪修……血洗了三姓世家。” 大胡子散修开了话茬,凉棚里的其余修士也压着声音加入了这个带着恐怖气息的话题。 “三世家家主中,一死一重伤一轻伤,普通世家修士伤亡数量更是以千计呢!如今三世家元气大伤,都各自在休养生息,难怪你前往采购灵气,他们却闭门谢客呢!” 年轻修士半信半疑:“你是说仅凭那邪修一人之力就挑战了三姓世家?这不太可能吧?” 大胡子修士道:“这就是邪修的厉害之处!普通修士只能踏踏实实以灵气修炼,他们却可以三气同时修炼,修炼的速度哪里是普通修士能比的?” 年轻修士疑惑:“话虽如此,往常那些邪修也没有出过这么厉害的啊。” “谁知道那邪修还用了什么法子——能当邪修,自然也不会少用其他阴邪法子来辅助修炼。” 年轻修士感慨:“邪修路子注定走向疯癫与毁灭,却仍有不少人前仆后继,大约就是收获的成果太过诱人——哎?等等,你说这事儿是圣女殉脉引起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大胡子修士:“你可知这血洗三家的邪修是谁?他是圣女的弟弟!圣女死后,他便恨上了曾妄图强行逼迫圣女殉脉、还将圣女当做逃犯追捕的三姓世家!” 年轻修士:“可最终圣女牺牲是自愿的啊!” “确实如此。可在这邪修眼里,圣女是因为修真界而死,于是所有修士都是他仇恨的人。” 年轻修士哆嗦一下,怒道:“岂有此理!那岂非我等也有无辜遭受殃及的可能?!圣女大义,却竟然会有这般的弟弟?!” “那可不是?现在大家伙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哪天被那疯子盯上呢!” “说起来,”年轻修士问道,“你说三姓家主一死一重伤一轻伤,那究竟是谁死了,谁伤了?” 说到这个,大胡子修士将声音压得更低:“樗里家主重伤,没个一年半载,怕是缓不过来,钟吾家主轻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死的那个……便是颇有美誉的澹台家主。唉,那天杀的邪修,杀害澹台家主的手法可谓残忍至极!” “什么?澹台家主死了?三姓家主中,他看着最为真诚和善,行为也最君子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呗!”大胡子修士惋惜,“澹台家主当时可是被那邪修千刀万剐了!澹台家主是饱受疼痛、最终鲜血流尽而死的啊!那邪修简直是在故意侮辱澹台家主,杀他的手段太残忍了!” 年轻修士闻言,紧紧握住了拳:“可恶!” 另有一黑面修士也搭话:“不过要说饱受疼痛,那邪修也不逞多让——据说他每在澹台家主身上割下一刀,他自己便会受更重的伤!” 年轻修士惊讶:“这怎么说?” 黑面修士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说是澹台家主与那邪修曾互立血誓,不可伤对方,可那邪修违背血誓,自然是遭到反噬,澹台家主每被割一刀,他自己便会因反噬受数倍伤害。” “竟然会这样?!可受了比澹台家主更重的伤,他也没死?!” 黑面修士道:“所以啊,有传闻说,他其实根本不是人类,否则怎么解释如此可怕的自愈能力呢?” 大胡子修士也接话:“这邪修即便受到反噬之痛,也要对澹台家主下如此狠手,可见是恨毒了澹台家主了!可怜澹台家主一生光明磊落,最终却被个疯子盯上,落得如此下场……” 年轻修士又问:“可澹台家主为什么会和那邪修互立血誓,两人以前有渊源?” 黑面修士回答:“关于这点,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说是那澹台家主并非表面上那么磊落,曾残害过不少幼子,那邪修便是其中一个,两人曾有旧怨,再加上圣女殉脉一事,便是新仇旧恨,于是那邪修就将那澹台家主千刀万剐了——不过也只是个传闻罢了,不可信。” 大胡子修士点头:“澹台家主怎么都比一个疯子像好人,我也不信这种传闻。” 年轻修士又问:“对了,澹台家主死了,澹台家可怎么办?是由那位少主澹台玦接手吗?” 大胡子修士一听年轻修士问这个,更怒了,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那疯子邪修不仅杀了澹台家主,还弄疯了澹台少主!” “什么?澹台少主疯了?!” 黑面修士接话:“说来也奇怪,其实那邪修并没有对澹台少主做什么,只对他说了一番话,结果那澹台少主就骤然崩溃了,他逃离了澹台家,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所以现在澹台家由支族的吕及少爷接手了。” 年轻修士急问:“那邪修到底对澹台少主说了何话?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黑面修士摇头:“不知。” 大胡子修士也摇头:“我也不知——想来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邪修谢其琛除了在修真界引发了恐慌外,据说连不少凡人都曾亲眼见过他的恐怖事迹。 十月中旬。 襄城市集原本繁华异常,今天却显得十分凄清。 一名修士路过襄城市集,本打算找家店吃饭,结果一眼望去,大部分的店都关门了。 修士找来找去,只找到街角一家点心铺子还开着。 他只得买些点心充饥,顺便向店家打听此处发生了何事。 店家左右看看,确认没其他人,这才压着声音道:“今日清晨,那个最近兴风作浪的邪修刚在此地大开过杀戒!不少店家蒙受损失,更是有众多修士伤亡!” 修士惊讶:“什么?!那邪修竟然出现在此地?!” 店家点头,继续说道:“我这可都是亲眼所见的!” 于是店家便说起他今早的遭遇。 这名店家虽然在修士众多的襄城开店,其实是个普通凡人,因为点心做得好,所以开了个点心店。 今早他刚打开店门,便见一群修士站在街道中央,围住了一肌肤布满伤口的男子——后来听其他人说,原来那男子就是近期臭名昭著的邪修谢其琛。 原来那群修士是三姓世家联盟,因上月的血洗世家一事而前来讨伐谢其琛。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这群修士他们特意挑了月圆夜后的第二日清晨来截这邪修谢其琛。更奇怪的是,这日清晨,那邪修谢其琛不知为何浑身都是伤,整个人虚弱至极。 邪修谢其琛披头散发的,穿着件宽大的袍子,皮肤苍白到显得有些妖异。他刚走到街道中央,就被三姓联盟的修士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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