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不是娘娘咋了,是厨房炸了。”浣尘道。 秋君药:“.......” 我什么时候看到谐音梗才能不笑? 秋君药忍着笑,看着满脸懊恼的引鸳,走上前,在跪着的引鸳边上蹲下身,掏出手里的帕子,想要给他擦掉。 但引鸳下意识躲开了。 秋君药一愣。 引鸳也愣了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的眼睫紧张地颤抖片刻,随即赶紧别过脸,做出让秋君药擦脸的姿态。 但秋君药却没有继续下去。 他伸出手,将帕子交给了引鸳身边的浣尘,笑道: “给你主子擦擦吧。” 神态自若,仿佛完全没有觉得尴尬,也没有对引鸳拒绝自己而生气。 浣尘傻傻地结果手中的帕子,在秋君药的允许声中,扶着引鸳起身。 引鸳不敢当着秋君药的面洗脸卸妆,以免将他特地用来柔和五官的脂粉卸掉,于是只是敷衍地擦了擦,便问秋君药: “陛下,你今夜如何会来?” 秋君药指尖按着额头,忽然想到今日在花园里听到的对话。他不禁对引鸳从憎恶到讨好他的转变起了疑,却没有表露: “当然是听说朕的皇后特地为了讨朕欢心,在做梅花酥,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引鸳沉默片刻,道: “真的?” 假的。秋君药想,小爷我纯粹就是不想批奏折罢了。 他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道: “自然。” “陛下真的想吃?”引鸳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秋君药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蚌埠住: “怎么.......?” “浣尘,把本宫做的梅花酥端上来。”引鸳轻轻敲了几下桌子,半刻钟后,一坨乌漆嘛黑的东西就被端上了桌子。 “陛下尝尝。”引鸳好像完全没看到秋君药凝重的表情,坦然自若地将盘子推到秋君药的身边, “.......”秋君药“呃”了一声,有些不太敢吃: “皇后本人可有亲尝过?” “自然没有。”引鸳挂上虚假的社交微笑: “这是给陛下的食物,臣妾怎能先尝。” “可是这玩意看上去像皇后熬的药,不太像人能吃的。”秋君药指尖点了点桌面,余光里瞟了一眼前几日打翻药碗、瑟瑟发抖的宫女,又侧过脸,装作不经意地说出一句让引鸳面色骤变的话: “皇后,你是打算毒死朕吗?”
第7章 睡一睡怎么了 如果不是从小接受过严格的世家公子的培养和训练,在秋君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引鸳说不定会绷不住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双腿一软跪下来,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罪行。 但好在引鸳差点就要认罪的上一秒,秋君药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再露出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而是专注地盯着桌面上的依托答辩,然后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银筷子。 他动筷子的姿态十分好看,站如松,坐如钟,沉稳安静,在烛光下的侧脸隐隐泛着淡淡的银光,勾勒出带着金边的下颌线。 一双素手白皙又骨节分明,握着筷子,抵在了肉粉色的唇上。这样的画面,任谁看去,都很难不认为这是一位翩翩君子,因为只有君子,才能有这样优雅矜贵的姿态。 奇怪,之前秋君药是长这样的吗? 引鸳盯着秋君药俊秀精致的脸庞,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疑惑。因为他隐隐记得,之前高中状元的时候,在琼林宴上的秋君药,分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秋君药已经沉迷于炼丹多年,双目无神,一张脸好像铺了一层淡淡的黄泥般粗糙暗黄,唇微微透着紫,干裂泛白,连进食都需要太监夹好后送他嘴中。 但即使是这样,秋君药也不能接受长时间的宴会,在椅子上躺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借着龙体不适的名头,先行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双腿如同烂泥,姿态不雅,最后还是太监把他抬上轿子的。 这幅情景给了当时刚入朝、志得意满的引鸳极大的心理冲击。他不敢相信自己一心想要侍奉的君王竟然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废物,回来后怒写了几首诗表达内心的愤概,最后这些诗不知为何流传了出去,被人指出他对当今身上出言不敬,最后被小人参了一本,引鸳便被外放柳州当了两年的县令。后来,他因为揭露朝廷赈灾银两被人私吞的黑幕,再次被既得利益者报复暗害,好悬父亲和爷爷他们力保,才勉强保住了项上人头,只不过被昏庸无能、听信谗言的秋君药褫夺了官职,并且永世不能入朝为官。 空有一身才华却始终郁郁不得志的经历让引鸳心中对秋君药起了极大的恨意,所以当他在宫中见到秋君药的时候,才一时冲动,没忍住动了手。 年少成名最后却落的这样潦倒的下场,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引鸳来说,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往事历历,还在眼前,引鸳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秀致俊雅的翩翩公子,似乎很难将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昏君联系起来。 “你在看什么?” 秋君药这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梅花酥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问: “你也要吃?” “.......不,臣妾不吃。”引鸳垂下眼,指尖轻轻地绞着帕子,鬼使神差地问道: “陛下,这道梅花酥,好吃吗?” 秋君药面带微笑地嚼了嚼,随即在引鸳略带期待的神情里,一口吐掉: “报吃。” 引鸳:“......” 他瞬间握紧了拳头。 即使早就知道这个狗皇帝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为什么只有这一次,却分外想揍他呢?! 在引鸳杀夫正道之心又蠢蠢欲动之时,秋君药站起了身,朝披香殿的内殿走去,慢慢地伸了一个懒腰: “好了,饭也吃了,朕要睡觉了。” 秋君药本就在病着,累了一天,此刻分外想休息。 但没想到,引鸳却对秋君药要歇在这里的行为表现出极其强烈的反应,不仅眼睛瞪大了不说,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什么,陛下要在这里睡?!” “今天是我们大婚第二天,按例朕该宿在此处。” 秋君药回头看了引鸳一眼,俊秀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调侃: “怎么,皇后的床铺这么矜贵,朕睡不得?”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想引鸳和自己都是男人,睡一睡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倒不是。”引鸳不知秋君药心中所想,被秋君药这一招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他之前以为秋君药已经开始怀疑是杀人凶手,所以一定会对他避之不及,日渐冷落,但他没想到秋君药在说完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之后,又主动接近了他。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皇帝! 引鸳僵在原地,眼看着秋君药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咬了咬牙,忽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俯身请罪: “陛下!” 引鸳道:“臣妾这几日一直有些头晕恶心,怕是已经感染了风寒,陛下您......” “你得了风寒?”秋君药垂下眉眼,看着因为不善说谎而身体微微发颤的引鸳,沉吟片刻,“要不要叫邱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了。”引鸳说:“多谢皇上关怀。” 话音毕,引鸳复又沉默下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单薄且微微颤动的蝴蝶骨已经以那样抗拒的姿态表明了态度。 秋君药沉默片刻,片刻后对来福勾了勾手指。 来福会意,重新将秋君药脱下的外套和披风递给他。 本想给秋君药重新穿上,却见秋君药缓步上前,大手一挥,直接将那件从西域进贡的金丝披风盖在了引鸳的身上,遮住了那过分单薄消瘦的身躯。 在那一瞬间,两人离得极近,引鸳甚至还能看清秋君药鼻尖的一颗小红痣。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倏然一暖,不由得下意识恍惚一瞬,感受到男人喷洒在自己面上的热气....... 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看着引鸳紧张的面部表情,秋君药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宫女和太监,重新步入了漆黑的雪幕之中。 看着秋君药和来福离去的身影,引鸳瘫倒在地上,苍白的指尖捂着胸口,几乎要揉皱了丝绸。在这一瞬间,他几乎要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害怕侍寝时男子之身被暴露而紧张,还是因为秋君药给自己披披风这个动作而感到不由自主地心悸。 奇怪,他为什么心跳加快? 引鸳迷惑地歪了歪脑袋。 鼻尖的药香似乎还保留着秋君药原本的体温,有些暖,闻起来很舒服。 浣尘将还在发呆的引鸳扶起来,犹豫片刻,忍不住道: “公子........陛下他是不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为什么这么说?”引鸳偏头看她。 浣尘道:“因为帝后成婚之后,按照惯例,皇帝需要宿在皇后宫中七天,否则新继后就会被认为不受宠,不受六宫的敬重。” 她感叹道:“之前陛下对我们说了那番话,我还以为我们注定要被忌惮冷落了呢。” 引鸳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秋君药冒着雪特地过来竟然是这个原因,指尖攥紧披风的系带,半晌没说话。 入夜之后,引鸳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忍不住又翻出秋君药的披风,看了看,随即将他折好,和那瓶易筋散一起,一同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算了......看在秋君药这么识趣的份上,明天再杀这个狗皇帝吧。 随后几日,秋君药每天晚上都会来引鸳的宫中晃一下,用完餐后又回到勤政殿中宿下。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引鸳做饭太难吃闹了胃病,还是每天在风雪中往返实在太过于伤身体,秋君药很快就受不了这样的奔波,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狠狠感冒病倒了。 引鸳一开始还不知道,依旧在宫中备好了梅花酥等秋君药,直到宫女来报,说陛下起了高热,这才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等他匆匆忙忙赶往勤政殿的时候,秋景和几个皇子听到消息,也赶来了,跪在殿内,守在发烧的秋君药身边。 往常,若是见到这几个皇子,引鸳定会和他们寒暄一番,但今日,他竟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急匆匆地对着几个皇子点了点头,也没顾上他们的请安,便问太医: “陛下这是怎么了?!” 还未等太医回话,秋景明就忍不住插了嘴,道: “母后,父皇无大碍。” 他看了一眼引鸳的脸,慢慢说:“只是受了凉,感染了风寒罢了。” “........”引鸳心想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正想开口,一边的秋君药似乎是听到了引鸳和几个皇子的对话,慢慢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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