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结合病人此时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我会暂时替你保密的。” 江窈闻言,脸上的表情方好看了些许,对着医生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谢医生。” 他站起身,对医生微微鞠躬,道: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去看看我的太太。” “去吧。” 医生说。 江窈点了点头,保持着那副礼貌性的微笑脸,转过了身。 但在转身的那一刻,他再也绷不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走出医生的办公室门,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听着耳边或哭泣或崩溃的呼喊声,心情从未如此沉重过。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没蒙住了,面前一阵眩晕扭曲,耳朵被塞住了,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恍惚,如同和他隔着一层薄膜,令他无法真实地触摸到这个世界,而且纵然他用力呼吸着空气,鼻腔仍旧像是无法自由呼吸一般,浑身连血液都带着窒息凝滞的涩感,五脏六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的生疼。 他想要停下来休息,但又想要快点见到舒眠,于是费力地迈着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往舒眠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要怎么解决面前的事情,要怎么和舒家人解释舒眠的现状,要怎么对付蓝竹烟,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舒眠的病房门口,直到一阵哭腔将他的神志唤了回来—— “我,我不要你们!” 那哭腔很明显便是舒眠传出来的,他此刻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还混着害怕和恐惧: “我不要你们!” 他哭着说: “我要江窈!” 舒眠此刻,满心满眼只想着江窈:“江,江窈在哪里........” “绵绵啊,江窈出去了,姐姐在这里好不好?” 舒拂和舒歆一看到舒眠现在可怜样子就难受,伸出手想要去碰舒眠,却被舒眠下意识地躲开: “我要江窈!” 舒眠谁也不肯碰,也不肯任何人碰他,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包在被子里像个蚕宝宝,只固执地索求道: “我只要江窈........” 在场唯有门口的江窈听出了舒眠发自心底的恐惧和委屈,他心中一痛,身体先于意识出现在了病房外,快步朝舒眠走了过去: “绵绵!” “江窈!”舒眠一看到江窈就瞬间哭了出来,本来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往下落,温热的触感几乎要烫伤江窈的心。他像是失落的雏鸟一般,一边哭,一边朝江窈张开双臂,像是要抱: “江窈,江窈!” “在呢,在呢。”江窈听到呼唤走过去,俯下身,“宝贝这是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哪里都难受。”舒眠抽了抽鼻子,鼻尖和眼尾都是红红的,像是个委屈到极致的兔子,喃喃道: “江窈,我好疼。” 他哽咽地哭道:“我好疼,真的好疼.......” “需要我怎么做?”江窈心疼的无以复加:“我去叫医生好不好?” “不,不要,我不要别人。”舒眠哭着扑进江窈的怀里,“我只要你,只要你,江窈。” 他仰起头看着江窈,整张脸白的近乎透明,脆弱的像是个一触即碎的水晶娃娃: “只要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抱抱我好不好,江窈?”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就是你想的那种不分开。” 对于舒眠来说, 此生面对的最大的恐惧不在于被蓝竹烟带走关到小阁楼里的时候,也不在手腕被绑上绳子、被强行圈在一个画满奇怪阵法的地方—— 而是睁眼一醒来,江窈就不见了。 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对着周围的人呼喊着、哭着要找江窈的........现在的舒眠甚至什么也不想听, 不想看见—— 他只想看见江窈。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内心的祈求,等到舒眠近乎要放弃, 像个自闭的小蜗牛一般将自己全身蜷缩进被子里的时候,熟悉的白檀香却将他从噩梦般的失落感和无助感中拯救了出来。 温暖柔和的香气近在咫尺,舒眠甚至来不及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江窈的怀里,扬起脸、啜泣着要江窈抱他。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甚至恨不得能将自己嵌进江窈的怀里, 和他再也不分开。 “好了好了, 不哭了,宝宝。” 江窈看见舒眠小脸煞白煞白的模样,知道他是被吓到了, 于是伸出手, 缓缓收紧双臂, 将舒眠搂紧怀里, 时不时亲一下他的额头, 低声问: “这样可以吗?” “.......” 舒眠也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 闻言伸出手,更加用力地圈紧了江窈的腰身, 哭着摇头,道: “还要抱。” 他将脸埋进了江窈的腹部, 直到眼泪将那里的布料打的湿透:“要再抱紧一点。” 江窈:“.........” 他顿了顿, 伸出手, 缓缓摸了摸舒眠柔软的头发,直到发丝穿过指缝,带来些许温热的触感,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舒眠,力道大的像是要将他嵌入骨血之中。 江窈一直没有说话,但站在他身后的江瑰却在他漫长的沉默中,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便开了口: “舒爷爷。” 他转头看向舒启添,面上的笑容带着温和,轻声劝道:“我们先出去吧。” 舒启添拄着拐杖,看着整个人都缩在江窈的怀里,不肯抬起头来的舒眠,神情晦暗不明。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像是对江瑰的话恍若未闻。 舒歆和舒拂站在他身侧,两个人的眼神中尚余惊恐和担忧,直到江瑰出声说话,她们方同时对视一眼,都在瞬间明白了江瑰的意思。 姐妹俩互相犹豫了一瞬,抬眸看了一眼舒启添略微佝偻的身影,随即一左一右地上前,搀扶着舒启添,温声道: “爷爷,我们回去吧。” 舒拂凑到舒启添的耳边,声音很小: “绵绵现在谁也不需要,只需要他的alpha的陪伴。” 舒拂这句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舒启添敏感的神经,舒启添闻言,复又抬起头看了舒拂一眼,随即重重地垂下了眼皮。 他又何尝不知现在的舒眠需要谁,但每当他下定决心要完全将舒眠交给江窈的时候,又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动摇他的决定。 舒启添不止一次地想,将舒眠交给江窈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但每次看到舒眠看着江窈时那依赖的眼神,他又不忍心将两人分开。 绵绵,这个alpha就那么好吗,值得你为他不顾一切,就算是受了伤,也还是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愿意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你们之间,又真的会幸福吗? 种种的困惑和不解萦绕在舒启添的心头,让他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第一次打心底里产生了无穷的茫然。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心里想了些什么,片刻后,只看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看了江窈一眼,道: “照顾好我的绵绵,要是再出事,我就要拆了你们江家的大门。” 说完,他转过身,对江荨丢下一句“明天来我家一趟”,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江荨和江瑰、舒家的两姐妹也离开了,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舒眠和江窈两个人。 病房里的人气一下子少了不少,也空旷了很多,没有那么多信息素和声音的打扰,舒眠这才不害怕了,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缓缓从江窈的怀中抬起头来,用水汪汪的眼珠看着江窈。 他的眼睛是淡淡的浅橘棕色,被灯光一照,就像一块漂亮的翡翠碎片,晶莹剔透: “江窈,” 舒眠像是不敢相信般,语气带着试探问道:“是你在吗?” 江窈索性坐下来,和舒眠面对面的,“嗯”了一声,道:“是我。” 看着舒眠不安又疑惑的神情,江窈忍着心痛,伸出指尖,在舒眠柔软的脸蛋上轻轻摩挲着,故作轻松道: “连老公都不认识了?” “认识的。” 闻言,舒眠怕江窈生气,于是赶紧抱住江窈,将下巴搁在江窈的肩膀上,小声道: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江窈的。” “嗯,”江窈摸了摸舒眠的脑袋,闭了闭眼,强忍内心的酸涩,勾起一丝笑: “我的宝宝最聪明了。” “嘿嘿。”舒眠傻笑了两声,像个小孩似的,被夸了就会很开心,纵使脸色白的不像话: “喜欢江窈。” 他像是个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喜欢糖果的孩童,死死地抱住江窈,一遍遍地嘀咕道: “最喜欢江窈了。” 他还没有完全恢复理智和清醒,声音里本能地透露出些许病态的偏执,整个人都像块黏皮糖,死死地贴在江窈的身上,如同离开江窈就会失去养分的植物,片刻也不像离开他的alpha。 江窈听着耳边的话,闻言也并不觉得害怕,反而从心里生出了些许果然如此的感觉。 其实从前,舒眠并不是没有和江窈说过这些话,只不过当时两个人在热恋之中,江窈对这些话习以为常,直到舒眠假孕的事情出现,他才终于醒悟,舒眠究竟有多喜欢他。 喜欢到,那些“我喜欢你”并不是一个程度词,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每说一次,都是情不自禁,都是喜不自胜,都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爱会让人变的患得患失,舒眠的一切不安全感和焦虑感都来自于他,他不仅没能及时发现,还让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害,甚至连他的Omega生了病,都不知道。 江窈,你要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对一个Omega的伤害呢? 想到这里,江窈伸出手,缓缓地抱住了舒眠的身躯。 怀里的omega瘦的让他心惊,抱在怀里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只会颤抖着温热云亭的身体。 片刻后,江窈不知道想到什么,偏头在舒眠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声音沉稳温和: “我也喜欢舒眠。” “非常非常喜欢。” . 两个人又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等到夜色擦黑,江荨和舒启添送过来的洗漱用品都摆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江窈才想起来洗澡休息的事情。 “乖宝,要洗澡吗?” 江窈看了看舒眠和自己身上的血,习惯性地摸了摸舒眠的脸: “要不要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舒眠有些害羞地将自己的脸藏在被子里,清润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窈: “江窈,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回去,回哪去?” 江窈一边从包里翻出洗漱的用品,一边回头看舒眠: “这几天我都得在医院陪你。” 舒眠所在的医院是舒氏名下的私人医院,舒眠住的更是vip病房中的vip,所以这间病房大得很,说是豪华酒店也不为过,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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