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出声试探:“时辰不早了?” 徐月嘉合上箱盖,接道,“我去洗漱。” 温叶:“……好。” 两刻钟后,徐月嘉手持一本经书,坐在床沿。 温叶从侧间出来,往床榻的方向刚走没两步就发现了。 男人手中的经书是她先前看的那本。 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徐月嘉自觉放下经书,抬眸与她对视。 这么好的日子,总要做点什么庆祝一下。 …… 温叶觉得今晚的徐月嘉有些沉闷,方方面面上。 所以,还是对她送的生辰礼不满意? 温叶想了想道:“其实我还给郎君准备第二份生辰礼。” 徐月嘉闻言,目光无声落向她。 温叶:“……不是我。” 勾着男人脖颈的手臂松开,温叶从床里角侧摸出先前做好的兔耳朵,往自己头上一戴,问道:“好看吗?” 徐月嘉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结果下一刻,兔耳朵就戴到了他头上。 “不过我觉得它和郎君更相配。”这是温叶特意准备的彩蛋。 徐月嘉:“......” 虽然很荒诞,但他的心,的确在此刻才真的落到实处。 她的第一份生辰礼,太过正经,令他感到很不真实。 徐月嘉顶着一对兔耳朵,抬眸注视她:“好看?” 温叶诚实摇头:“不好看。” “但是好玩。” 她一语双关。 徐月嘉默了一会儿,道:“我明日也休沐。” 温叶:“......” 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不过从徐月嘉的反应来看,他似乎更喜欢她准备的彩蛋。
第84章 好老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是温叶从被褥里钻出来后, 脑海里冒出的唯一一句干净的词。 温叶长舒一口气,扭头去看身侧之人,眼角自然而然滑下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 开口时嗓音有些哑道:“刚刚那招, 我好像没教过你。” 徐月嘉不知从哪拿来一方干净的帕子,俯身去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嘴上回道:“嗯,是没教过。” 温叶慢半拍,反应过来后直视他问:“你偷看我书?” 徐月嘉收好帕子, “光明正大。” 温叶手里捏着已经不太能撑起来的兔耳朵,扬眉:“这可不像是郎君的风格。” “你今晚很不一样。” 温叶说得含蓄, 徐月嘉今晚好像从小白兔进化成了山林狼王。 以往他对待这种事的态度虽不抗拒, 但也不会有多热衷,她怎么教, 他就怎么做, 从不会越出分毫。 过去,‘循规蹈矩’很适合来形容夜晚的徐月嘉, 而如今...... “你教我的。”徐月嘉目光往下移,下一刻, 温叶手中快被玩坏的小兔耳朵得到解救。 温叶望着突然空空如也的手, 颇为无语:“郎君这顶帽子扣得倒是利索。” 徐月嘉不疾不徐道:“是你说, 感情都是靠你来我往的维系,方能持久。” 温叶努力回忆,徐月嘉神色太过淡然,让她都有些不确定,“话我是说过, 可我当时是这个意思吗?” 徐月嘉继续:“也是你说,情意深埋太久, 偶尔也要学会释放,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温叶:“......” 诚意她是感受到了。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当初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要表达的似乎并不是他所理解的意思。 温叶整理好先前被徐月嘉撞乱的思绪,重新道:“郎君何时背着我学的?”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在今日之前那几日,西侧书房一直都被她霸着,他应该没机会才对。 “一个多月前。” 徐月嘉坦然答之。 一个多月前,温叶默默在心底一算,是她和陆氏出门避暑的那段日子。 “既然郎君都会了,先前还装。” 早坦白,她也能提前享受。 “你的书上说,这叫惊喜。”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好像是他的生辰。 温叶默了会儿道:“话本郎君也看了?” 徐月嘉:“它包着《三字经》的书封,我闲时拿错了。” 温叶:“......” 徐月嘉的嘴怎么时而软时而硬。 良久后,她仰天长叹,感慨:“郎君,你堕落了。” 徐月嘉闻言,目光上移,对上她。 温叶诚实改口:“不过,我喜欢。” 丝毫没有带坏一个良好上进青年的愧疚感。 徐月嘉举起手中的兔耳朵,道:“这个,你书里没有。” 温叶瞥了一眼被男人恢复如初的小兔耳朵,说道:“这叫举一反三,郎君当年读书时,先生没教过?” “是吗?”徐月嘉淡淡问道。 温叶坐起来说道:“原先我还以为郎君会更喜欢那三本书。” 徐月嘉:“你没以为错。” 温叶内心呵呵,没拆穿他。 眼睁睁见他嘴上道着不在意,行动上却很诚实,居然用紫檀盒去装那兔耳朵头饰。 而他所谓的‘更喜欢’,还躺在她临时找来装它们的积灰木箱子里。 瞧着还挺可怜,温叶下床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它们仨儿。 温叶假意伤心道:“可惜了,这可是我翻遍松山书院的藏书阁,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三本。” 徐月嘉将紫檀盒放好,回头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 温叶有所感抬眸,那眼神,仿佛他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徐月嘉开口:“书是要还的。” 言下之意,它们并不属于他或她。 温叶临时找补:“其实我本来想是想给郎君抄录一份的。” 徐月嘉:“现在抄,还来得及。” 温叶怀疑自己听错了,都什么时辰了,谁家郎君会在深夜让妻子抄书的啊。 温叶后退一步道:“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徐月嘉望着她的背影,冷淡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色彩。 一刻钟后,又是熟悉的场景。 温叶裹着干净的寝衣,走近,瞥向男人手中的经书,顿道:“怎么又是它?” 话落后,她坐过去,视线往上一挪,一瞬沉默。 这哪是什么经书啊,徐月嘉也是厉害,能面不改色看这些。 温叶:“郎君也不用这般刻苦。” 徐月嘉:“学无止境。” 温叶却道:“步子迈太大也不好。” 小黄书哪能经常看。 温叶仿佛在很认真教道:“有一句古话叫‘温故而知新’,郎君明白么?” 徐月嘉略思索片刻后将书放下,扭头看向她道:“你说的有道理。” 对上男人的目光,温叶顿道:“正好我明日要开始装病,也不用起早。” 她可真是一位好老师,连夜带学生‘温故而知新’。 温叶被自己狠狠感动。 * 翌日,巳时末。 徐玉宣下学后,径直往西院跑。 不过没能进内室,桃枝一早守着,直接给拦下了,她低声道:“二夫人还没醒。” 徐玉宣乖乖捂住自己小嘴,自觉转变方向。 西侧书房内,徐月嘉正伏案执笔抄录。 书一个月之后就要还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中内容一字不落抄录下来,慢慢研究。 “父亲~”徐玉宣小声喊道。 徐月嘉闻声,抬头,道:“下学了。” 徐玉宣点点脑袋,绕过长书案,想要爬到徐月嘉怀里。 他如今好像一点也不怕徐月嘉。 徐玉宣是越长大,越不拘谨。 成功爬进父亲的怀里,徐玉宣身子左摇右晃,瞄见案上的书,盯了好一会儿抬头疑惑:“不一样?” 徐月嘉目光往下垂了一瞬,解释:“前半段是你母亲的字迹。” 昨夜抗拒抄书的温叶因为没答出徐月嘉依照‘经书’而出的某些题,被惩罚写了那么两行。 徐月嘉说她‘温习’不够。 至于后面为什么不继续写了,那还得问徐月嘉。 徐玉宣小嘴微动:“母亲?” 徐月嘉单手箍着他,表面淡淡:“嗯。” 徐玉宣人虽小,但也不是什么都感知不到,此刻的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父亲身上散发出的愉悦。 父亲高兴,他也高兴。 徐玉宣极其放松地躺在徐月嘉怀里,忽而,他闻到了一股不属于父亲的味道,但又很熟悉。 “香香?”徐玉宣扭身轻轻拽了拽徐月嘉的衣领口,小脸肯定道,“母亲的!” 徐月嘉及时拦住他欲往下扒拉的两只手,眉目间透着严肃道:“规矩呢?” 徐玉宣怕怕地松开手,乖巧十足地坐回他大腿上。 目光望向远处内室的房门,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气:“母亲什么时候醒呀?” 此时徐玉宣还不知道,今天他都见不到温叶了。
第85章 疲倦 温叶醒来后, 已近未时。 事实证明,熬夜学习是不可取的。 她此刻甚至有点想遁入空门,从此远离大鱼大肉, 无欲无求。 温叶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 才喊人进来。 洗漱过后,桃枝问:“夫人午膳想吃些什么?” 温叶叹了口气,缓缓道:“全素宴吧,从今日起我要修身养性一段时日。” 她神情透着一丝安宁, 仿佛真的要参悟得道。 桃枝愣住了,道:“全素?” 夫人又在玩什么。 温叶一本正经点头:“嗯。” 桃枝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又道:“那汤也要换吗?” 温叶近来很喜欢肉丝蛋汤, 每隔两日都要让小厨房做一碗,今日小厨房恰好准备了。 听到桃枝的问话, 温叶面露纠结, 最后还是舍弃了,“换。” “对了。”温叶忽然想起, 看向她问道,“我之前是不是在西市买过一对木鱼?” 桃枝点头:“是啊, 奴婢给您收在库房的箱子里了。” 温叶:“找出来。” 桃枝不明白道:“夫人您要木鱼做什么?” 温叶:“静心。” 桃枝看着这样的温叶, 有点儿害怕,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要敲木鱼。 据她所知,只有寺庙里的和尚还有尼姑庵里的尼姑,才敲木鱼。 不过夫人要求,她也不好拦,只能认命地去库房里翻找。 温叶喜欢逛西市, 每回都能淘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回来,渐渐地, 就囤积了好几箱子。 桃枝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对,返回的路上还碰到从前院过来的徐月嘉。 温叶从内室走出,饭菜已经摆上桌。 瞥见坐在膳桌旁的男人,温叶微诧:“郎君午膳没用?” 她这顿说是午膳,实则早就过了平日里用午膳的时辰。 徐月嘉扫了一眼后,抬眸:“今日胃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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