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的徐玉宣。小手扒着膳桌, 看到桌上的油纸袋,眼神贼亮。 大姑太太和姚氏皆是一脸不解, 前者问道:“叶娘啊,这些是?” 温叶简单解释了前几日发生的事, 最后摸了摸徐玉宣圆溜的后脑勺道:“大概是新鲜感还没过, 没办法, 我只能继续满足他了。” 大姑太太听完笑得不行,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子檀表弟小时候也可挑食了!” 那时候他父亲刚过世,她作为申家长房长嫂,下面一串弟弟妹妹需要她去照看, 对儿子难免忽视了几分。 照看儿子的嬷嬷们畏手畏脚,小主子要什么, 她们就给什么,不出一年就养出了挑食蛮横的坏习性。 她当年发现之后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儿子掰回正道。 姚氏竖起耳朵听,脑海里映现出自家郎君那张脸,实在想象不出会挑食的郎君是什么模样。 大姑太太笑够后,忽然话题一转问:“你说的炸裹面鱼好吃不?” 温叶顿了一下,回道:“好吃,撒了一小撮磨好的辣椒粉,香香辣辣的。” 大姑太太瞅着满桌的佳肴,一脸遗憾:“真想尝尝。” 姚氏一听,立马道:“这个简单,回头我就让人去捞些小鱼仔回来,裹了面糊炸上一盘,让母亲也解解馋。” 姚氏自觉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结果等她说完之后,却接收到两道极其相似的目光。 大姑太太看向儿媳姚氏,满脸都写着‘你不懂’三个字,然后叹道:“你的好意母亲都明白,不过寒冬腊月的,就别差人去湖里捞小鱼仔了。” 姚氏不太懂,“母亲不是想尝尝吗?” 她带着求解的目光望向温叶。 温叶笑笑没说话。 原因其实很简单,炸裹面鱼不是什么复杂吃食,家里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大姑太太和她一样,也不是说有多爱吃,就是馋外面那一口。 家里做的和外面小摊子上卖的,吃起来感受是不同的。 温叶道:“炸裹面鱼是桃枝从小摊子上买的,人家也要回家过年,等年后他再出来摆摊,我让桃枝去给姑母买一包回来。” 大姑太太当即应道:“那说好了啊。” 大姑太太是打算带着姚氏在盛京待到开春再回陵城,儿子做了五六年的县令,凭着这些年累下的功绩,估摸着还有一两年就能往上升一升了。 大姑太太选择今年回京,也有要替儿子提前打点打点的想法。 就算回不了京,也好升到离盛京近一点的州府做官。 距离开春还有两个多月,总能吃到那一口炸裹面鱼。 大姑太太和姚氏一直在西院待到快酉时才恋恋不舍离开。 走前,大姑太太还对温叶道了句:“早知你这般合我脾气,我辰时就过来了。” 温叶道:“姑母以后若还想来西院,派人提前说一声,我这随时欢迎。” 然后笑着将二人送出西院。 对温叶而言,大姑太太已不仅仅只是“姑母”了,合拍的朋友难得,尤其是在这里。 温叶格外珍惜。 晚间,温叶独自用过晚膳后,正饮茶的时候,徐月嘉回到西院。 没两日就是除夕,温叶见他一身官服回来,不免好奇问了一句:“你今天还真有公务在身啊?” 还以为是他随口找的理由呢。 徐月嘉进内室前,简单解释了下:“进了一趟宫。” 等他换下官服出来后,温叶已让人摆上了新鲜热乎的吃食。 难得体贴。 徐月嘉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温叶:“郎君这是什么眼神?” 徐月嘉的确还未用膳,他坐过去,问道:“心情很好?” 温叶挑眉:“何以见得?” 徐月嘉没说话,只默默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温叶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不禁笑出声道:“郎君放心享用吧,我今儿只是单纯的心情好。” 徐月嘉倒不是怕她打着什么主意,他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时辰还早,温叶便没离桌,就这么边喝茶边看徐月嘉吃饭,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连吃东西都一样赏心悦目。 徐月嘉用了半饱后,抬眸回视她道:“是与姑母相处得顺利?” 温叶惊讶了,道:“郎君不会是收买了我身边哪个婢女吧?” 话落,她状似认真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云枝和桃枝。 桃枝连忙表忠心道:“奴婢才不会,奴婢永远都是夫人的人!” 因为徐月嘉还在,云枝没桃枝胆子大,可也在温叶目光望过去的时候,表现出一副忠心十足的样子。 温叶笑了道:“我就随口一说,看把你俩吓的。” 而后目光慢悠悠回到徐月嘉身上,久久未离。 徐月嘉视眸光平静无波,淡然道:“我只是恰好对姑母和你的性情有一定了解而已。” 温叶做恍然状,道:“难怪郎君对我容忍度如此之高。” 原先还以为只是他天生能忍而已。 徐月嘉:“......” 脸皮厚,却又有自知之明。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腊月三十这日,今年是温叶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温家后在国公府过的第一个年。 身边的人变了,感受终究是不同的。 年夜饭是要在正院用的,温叶一大早便来了正院,今儿这里很热闹。 徐景容和徐景林兄弟俩正带着徐玉宣在暖阁的炕上玩耍。 徐景林和徐玉宣身量都还比较小,直接站在暖炕上来回跑。 徐景容就比较憋屈了,他像徐国公,长得高高大大,比同年纪的小少年们至少要高出半个头。 而徐景林非要玩老鹰抓小鸡,他做小鸡,徐玉宣做小母鸡,然后让徐景容做大老鹰。 三个小子在暖炕上哄闹嬉笑。 要假装抓不到人是很累的,徐景容膝盖跪在炕上,就这样左挪右挪,哄带着两个弟弟玩。 陆氏说了他们几次,没一个听的,后来想想今儿是过年,与平日不同,索性就让他们玩个尽兴,没再管了。 只让嬷嬷婢女们围在炕边,小心看护着。 温叶进来后没多久,徐景容就一股脑躺在炕上,放弃道:“不玩了不玩了!还有徐景林!你别拽我裤子!” 徐景容两手扒着裤腰,急得都喊全名了。 温叶瞧见这一幕,弯了弯唇,内心同时道,不得了,小小年纪就体会了带娃的辛苦。 这时陆氏也冲炕上喊了一声,让他们过来向温叶问安。 在三个小子过来见礼前,温叶也朝早已到正院的大姑太太福了福身。 申家没人在盛京,大姑太太婆媳便留在国公府一起过年。 徐景容问过安后,就问道:“二婶婶,你最近又做了好吃的怎么不来东院叫我?” “你从哪听的谣言?”温叶道,哪里只是最近,她西院的小厨房明明每天都有做好吃的。 徐景容下巴往暖炕的方向一抬道:“宣弟和我说的,说在二婶婶的西院吃了炸小鱼。” 温叶对上在场几人的视线,不慌不忙地解释:“那是用混了玉米面的白面捏的小鱼仔形状,放蒸笼里蒸出来的小鱼仔馒头。” 头一回能用家常菜糊弄过去,第二次就不行了,于是温叶便让小厨房蒸馒头的时候顺单捏一小盘小鱼仔形状的馒头。 大姑太太笑得比较收敛:“你这鬼点子还真是一出一出的。” 姚氏也捂嘴浅笑。 陆氏一脸无奈,她当时听到后,也是服气温氏的。 徐景容不死心道:“那还有辣年糕。” “那就是厨娘用鸡蛋清做的厚蛋烧,切成条状,沾了点果酱而已。” 反正徐玉宣不知道什么是辣,温叶道:“你若是想吃,今儿让厨房也给你做点。” 徐景容一言难尽的表情道:“不用了,侄儿突然不想吃了。” 宣弟真可怜,被二婶婶玩得团团转。 温叶却没准备放过他,笑着反问:“先生给你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了?” 孩子们过年最怕什么? 当然是怕长辈过问功课。 果然,徐景容听后,脸色瞬间僵了,道:“二婶婶您......” 他奋笔疾书这些天,也仅仅完成一半而已。 想在年后开春前最后再疯玩一场的算盘算是落空了。 徐景容一整个蔫蔫的。 温叶却是神色温柔,眸光和蔼地望着他。 陆氏见道:“你二婶婶是关心你,态度给我端正点。” 徐景容觉得他娘对二婶婶好像不太了解。 二婶婶哪里是在关心他,明明是在故意戳他的心。 * 圣上登基后就取消了每年除夕的宫宴,说阖家欢乐的日子本就该和家人在一起。 不用再入宫参加宫宴,是以国公府的年夜饭早早便摆上了桌。 一大家子刚好围了一桌,年夜饭很丰盛,温叶没听过、听过没吃过的都有。 陆氏将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 今晚,温叶还喝了几杯小酒,像是桃花酒,是陆氏亲手酿的,一共只有五小坛,今天就拿了两坛出来。 温叶一口酒,一口菜,不知不觉就撑了。 虽然没法再和姨娘小妹一起过除夕,但是看徐景林舀他大哥碗里的肉丸子吃,好像也不错。 温叶又给倒了一杯,察觉有道目光落向自己,回头见是徐月嘉后,顺手给他也满上,道:“郎君,不如一起?” 徐月嘉素日里是不饮酒的,只年节时日偶尔破个例。 今晚至此,他也只饮了一杯而已。 徐月嘉微顿片刻后,举起,同温叶的酒杯碰了碰。 温叶看着他微扬的唇角,眉眼带着笑道:“除夕快乐啊,郎君。” 不出意外,她这一辈子都要和徐月嘉绑一块了。 坐在二人中间的徐玉宣左瞧瞧右看看,也奋力举起自个儿装水的小杯,努力和俩人的碰上。 奶声奶气道:“我也要!” 温叶视线低下去,望着嘴边一圈水渍的徐玉宣,哈哈笑道:“差点把你给忘了。” 然后和他也碰了碰,同时眼神示意徐月嘉。 徐月嘉照做。 年夜饭结束后,大家没有离开,都留在正院守岁,等到了子时,还有饺子。 期间,大姑太太给几个孩子发了压岁钱,喜庆的红色荷包,里面装的是金花生,姚氏的是银瓜子。 然后是陆氏和徐国公,徐国公给的简单,直接各在荷包里放了一张银票。 陆氏给的和大姑太太的差不多,只不过样式不同,是金松子。 不过到了徐玉宣这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金猪。 徐玉宣打开荷包,见是好多金小猪,立马转身颠颠跑到温叶跟前,将荷包往她面前一扬,道:“母亲,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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