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闭了闭眼,泪珠顺着雪颊滚落,那种酸楚又悲哀的无力感像是浪潮一般将他淹没。也罢,也好,今日便将前尘往事一并了断。 “君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吗。” 南一忽而伸手,从乾坤袋里拿出那瓶「枕上泪」,他唇间轻含,指尖缓慢、一点一点抚过君渊英俊的眉眼,然后倾身相渡——两人唇齿交缠,又烫又热,然而尝到的都是苦涩。 最终,分开,南一说:“我现在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逻辑上讲君渊并非重生,所以不是恢复记忆,但是只能看到南南前世的记忆哦—— 感谢在2022-07-30 13:07:42-2022-07-31 15:1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霸不作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肉 11瓶;一月 10瓶;风兮璃茉、hello 5瓶;寄叶羽馨 3瓶;33469387 2瓶;茶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坠无边深崖 染红君渊满手。 恰好覆没一场云雨。 君渊睁开眼, 触目一片软红千丈,暖灯昏光,佛恶殿内寝檀香袅袅, 此刻他与南一正在墨玉床榻间抵死相融。 君渊不记得有过这样的一场缠绵了,自小狐狸成年礼后,两人亲密渐疏, 仅有几次, 他自然念念不忘。 枕上泪能够让人在梦境里回忆前尘往事,弥补遗憾,天生魔灵几乎没有梦境, 显然,他入了南一的梦。 然而, 君渊无暇多想了。 此刻南一正分坐腿间, 青丝披垂满肩,润唇探舌, 水意涟涟的秋瞳透着涣散的妩媚, 雪白侧颈盛放一片艳桃春意,曼妙、起伏弧度延伸至诱人臀线—— 好看。 君渊喉咙干渴, 如梦中一样, 伸手握住那一截热汗淋漓的纤腰。 情到深处, 他显然有些失控,南一被颠簸浪潮打翻, 可怜楚楚的抱着他脖颈, 软声喊:“爱哥哥。” “我、我好爱哥哥……” 一声。 一声。 每一声都是对他的渴求与依恋。 君渊原本空洞的内心仿佛被这种需要填满,霎时酸涩又涨然,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 能再次听见南一说爱他, 仍旧不能自已。 小狐狸从小就喜欢撒娇,这种时候更不例外,如同一片绵软黏热的云,片刻也不能分离,君渊太久没被南一缠过,此刻简直受宠若惊,恨不得永远沉浸梦境。 攻城略地的侵占,唇齿交缠,鼻息交融,很久方才分开,南一双颊红潮未褪,抬起乖软眼睫,怯生生的问:“那哥哥爱我吗?” 君渊想说:当然爱你,最爱你。 但梦里的他避而不答,不仅无视了南一那双渴望眼眸,甚至没有伸手抱抱他的小狐狸。君渊焦躁又酸楚,然而只能眼看着南一被撞得流泪,还是不停问:“哥哥……你爱我吗?” 为什么不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 濒临爆发之际,梦里君渊终于停下,然后俯首在南一耳侧深情喃喃:“百越。” —— 那一瞬间! 君渊仿佛被一剑穿魂而过!他呼吸停滞,心脏窒息般剧烈抽痛!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他、他怎么能?绝对不可能!! 百越?百越是谁?君渊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甚至都快要忘记他了……有谁能跟小狐狸比呢? 凶兽咬牙切齿、赫然而怒!失控之下用尽全力欲挣破梦境,他想抱着南一,安慰南一,然而他作为梦境旁观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南一无声流泪。小狐狸委屈极了,却还是没有推开面前的温暖胸膛,反而慢慢卷缩着把自己埋了进去…… 他哭的肩膀微微发颤,小声说:“没关系,只要哥哥抱抱我,不爱我也没关系。” 君渊的心都要碎了。 …… 没有。 没有不爱你……这到底是什么梦?!这不是他,不可能是他!他怎么舍得小狐狸伤心,怎么舍得南一这样委屈。 君渊颤抖着伸出手——然而画面却轰然破碎为万千光影,这一次,雷雨倾盆,寒风刺骨。他站在窗榭边冷冷看着南一恳求百越,小狐狸的神情茫然又无措,连声音都透着小心翼翼。 “哥哥开心就好。” “今日是哥哥的生辰,我答应了要送他礼物……能麻烦你,帮我给他吗?” 随即,三千份清心经如霜雪般纷纷扬扬!他的南一冲进风雨,双眸通红,厉声质问:“还给我!!”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把我的誊写的清心经还给我!!” 围观众人放声嘲笑、奚落,小狐狸静悄悄跪在回廊下,雨水湿透全身,他冷得微微发颤,面色青白,然而却始终跪的笔直。 梦境里的南一并未流泪。 君渊却已痛得满脸泪痕——但天生魔灵流不出眼泪,所以他流的是血泪! 那是南一啊。 他的南南当时还那么小,那么瘦弱……君渊怎么舍得?往常南一掉一滴眼泪,他便会心绪不宁一整天,他冬日忧冷、夏日忧闷,佛恶殿每一样南一的用品都由他亲手挑选,每日南一的膳食都由他亲自过目。 君渊把南一捧在手心、含在獠牙间,金枝玉叶的养了三百多年!那是任何人都不能窥伺的玉珠。 他怎么舍得这么对待南一? 肯定不是他。 然而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哪怕君渊不记得有这些事,仍旧感到恐惧……他几欲失控的理智防线岌岌可危,只能神智不清的自我安慰。 不是。 全部都是假的。 虽然他清楚的太晚,但他爱南一啊,凶兽骨血里便深埋着对南一的偏宠与爱念,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对待南一。 他要出去!! ——不要再继续这种梦境,他不相信!他不想看了!君渊痛不欲生,如同歇斯底里、狂躁暴怒的凶兽。 最终,他把自己撞到鲜血淋漓,入目只见一片浓稠的朱红。 喜宴。 谁的喜宴? 君渊看着自己神情冷漠的坐于高位,周围宾客欢声笑语、热火朝天。大殿高挂轻滑红绸,琉璃灯盏投下一片光怪陆离的斑驳灯影。 喜毯从金阶蔓延至正殿梯口—— 如同一幅渐渐展开的绝美画卷,小狐狸身着与他同色的嫁衣缓步走来,乌发红唇,玉颜轻髻,那惊艳姝色比皇甫府那日更为诱惑漂亮。 这是他和南一的喜宴吗……君渊死寂的深瞳一点点亮起,饱受折磨的绝望灵魂终于得到一丝安慰。 小狐狸也曾梦到过嫁给他吗? 然而,下一刻,君渊彻底疯了。 他眼睁睁看着梦里的自己挑开珠帘,步下金阶,霎时魔息翻涌,烛光摇曳一灭,全场鸦雀无声。 君渊的神情冷漠如九幽寒潭,抬臂翻掌间,龙魇刀缓缓现形,锋利寒芒干脆利落的抹过了南一雪颈。 南一的血。 染红君渊满手。 “你妄想本尊会和你成亲?” 那双清澈眼眸满含恐惧与失望,小狐狸害怕的卷缩着,哽咽说:“哥哥……” “可是……哥哥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 然而梦里的男人始终不为所动,“你不过是本尊修炼用的炉鼎,一文不值。” 刀锋淌血,腥味弥漫,那瑰丽颜色浸满了红袍,一直蜿蜒到君渊脚底,他垂眸顺着这道痕迹去看,小狐狸正躺在大片大片的血泊间。 南檀念珠也脏了。 珠绳几乎将南一指尖勒断,碎断的念珠滚落一地,纤细手腕缓缓垂了下去—— 君渊从未这么害怕过血。 千百年来,他是冥界生杀予夺的尊主,他刀下阴灵亡魂无数,杀死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但现在他做了什么? 杀了谁。 南一。 汹涌的怒恨与恐惧骤然翻起灼烈火浪,君渊恨不得烧光、烧毁这一切!!他不记得这些事了,然而此时此刻,却真切感受到浃髓沦肌的恐惧。他恍惚想起以前一些细节……南一对他刻意的疏远与谎言,固执做赌要百越抄写三千份清心经,嘲讽着问南檀念珠有多重要?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 这些事。 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君渊不敢相信。他恨得咬牙切齿,浑身战栗,以至于硬生生挣脱了梦境束缚,五指狠厉挖向胸口,试图克制这种摧心剖肝的剧烈疼痛……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凶兽怒声低吼,用力喘息,英俊面容血迹斑斑,衬得整个人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狼狈又不堪。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性情冷漠、脾气恶劣,不懂怎么表达爱意而已。 他可以改。 但这些事如果都是他做的……他要怎么改?他又怎么敢奢求南一原谅,奢求重新开始?! 神识在癫狂情绪里摇摇欲坠、翻天覆地,周围所有景象坍塌覆灭……最终回到了一片空灵的水镜。 透明镜面倒映着南一的身影。 君渊跪在其间,猛然回头,狼狈望去—— 是了。 他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发现了南一的变化,小狐狸的眼睛,好似纯澈干净的星晶,每当他笑起来,那一对浅浅酒窝、仿佛酿着春日甜蜜。 他原本是这世上最乖软、可爱,无忧无虑的小孩。 然而,此刻南一静静地站在水镜之上,神色漠然,漂亮眉眼如霜覆雪,透着冷漠又疏离的锋利。 …… 所以。 他不愿接受、相信的南一改变,正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南南。” 君渊压着最后一丝神智,哑声问:“你告诉哥哥……这些梦都是假的对吗?” 你告诉我。 你救救我。 半响,风平浪静。 南一俯身,目光与跪地的君渊齐平,只看到一片黯沉死寂。君渊颤声道:“南南,我、我……” “不是。” 如同死刑犯被宣判极刑,君渊不动了。所有余话都淹没在酸涩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君渊,我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重生了……而你刚刚所见都是我经历过的。” 南一淡道:“我现在是三百年后的南一。君渊,你现在知道了吗?我怎么可能和你重来。” 我。 怎么。 可能和你重来。 魔息翻涌起滔天的海浪,烈莲焚焰燃烧万丈——霎时毁灭了整个梦境,露出妄渊原本的寂寥面貌! 心魔发作。 如火如灼。 剧烈痛苦完全淹没了凶兽理智,失控之下,猛然引起了妄渊的强烈异动! 天地苍穹在骇然震荡,罡风猎猎,崖壁塌陷,地面一道道碎痕迸裂直至地心,黑暗深处传来无数阴灵的肆虐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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