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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二十五，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她不经意在母亲的博古架上看到了一个葫芦摆件。 这个摆件她之前在朱氏那里见过。摆件由整块玉雕刻而出。祥云纹底座，一侧是蜿蜒向上粗藤，顶端则是蔓延开的细藤、叶子和垂下的一个个葫芦，另一侧雕有福禄寿三仙，前行姿态，正抬头看头顶的葫芦。 整个摆件雕工精美，自然洒脱。叶子、葫芦和人物衣衫都像是随清风在摆动一般，而且用了错金工艺，叶脉和藤引上的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当时朱氏特意给她和大嫂显摆过这个摆件，是老三花大价钱淘来的。谁知道如今竟然摆到母亲的博古架上了！ 当天她就让人去打听，到底发生什么事。结果，老三两口子的事没打听出来，倒是无意间打听出另一件事。母亲院子里的春雨要嫁人，春雨父亲最近正在打听相看。 她听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有了个想法。今日，她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 二十九这天，早起，发现昨夜竟然下了场小雨，天亮雨是停了，但还是阴阴的，有些凉。 阴天也阻挡不了何雯的好兴致，自从昨天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瘦了，她一直很开心，再加上最近她的生活除了吃，也有了些其他趣味，所以趁着今天天气凉快，何雯决定犒劳自己一顿火锅。 吃过早饭，何雯就开始为这顿火锅安排。让春雷去大厨房问问，今日她的份例里有没有羊肉，如果有，就挑嫩的部位切两盘，再备些菌类和虾，一盘手擀面。若没有，就安排人去买。@ 蔬菜她准备用自己后院的，挑挑拣拣也能清洗出一盘。 何雯正安排的欢快，丫鬟就过来说，二夫人蒋氏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 @ 自从何雯免了大家晨昏定省后，蒋氏每隔五日来一次，风雨不误。每次来坐上两三盏茶的时间，上次请安是二十五来的，算算日子，下次请安应该是三十这天。昨天店铺开张，今天二十九，她绝对没记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蒋氏不得不提前一天来给她请安？ 春雨引着蒋氏进来。 蒋氏请过安后：“母亲，儿媳有事与母亲相商，可否请春雨姑娘先回避一下。” 这一个两个三个的，一天天的小秘密真多，她倒要听听今天蒋氏要搞什么名堂。 何雯给春雨使个眼色，春雨退下。 “儿媳今日来，有个不情之请。”蒋氏虽然口中说的是不情之请，但面上表情却完全不见为难，像是笃定何雯一定会答应一般。 何雯一直觉得，目前接触到的这三个儿媳妇中，蒋氏是双商最高的那个。说话办事既不像戴氏那样习惯发号施令，也不像朱氏那样有时搞不清状况。 但今天这话加上表情，这让何雯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对劲。 “嗯，你说说看。”想了想，何雯还是说道。她实在好奇蒋氏能有什么请求。 “母亲不喜那些绕弯子的话，那我就直说。年初时，我就想着给我家老爷纳一房妾，一直没有合适人选。前几日，恰巧听说春雨的父亲给她找人家，母亲既然对春雨没有安排，不如把她给我，让她给我家老爷……” “你说什么！！！” 蒋氏还没说完，何雯就没控制住自己，大声质问。 蒋氏突然被打断，面上带着疑惑与不解，她哪句话惹母亲如此生气。即便是不同意，也不应该如此啊？ 何雯惊诧，气愤，但当她看到蒋氏的表情时，却忽然没来由的又替蒋氏悲伤。 她有很多想跟蒋氏说，竟不知从和说起。 “可是儿媳哪句话说的不对？”蒋氏试探的问道。 “我从来没有将春雨当成个物件，能随意的送来送去。”何雯想了想，那就从听到的话中最气愤的那句说起吧。 “是儿媳说话轻狂了。”蒋氏急忙认错。“春雨招人喜欢，她……” “好了，不要再说了！”何雯再次打断，不行，她还是没办法讨论这个事。 “母亲可是觉得不妥？”蒋氏小心翼翼的问。@ 不妥，大大的不妥！在何雯看来，一千个一万个不妥。 但，这是多么贤惠的妻子，这是多么好的跨越阶层的机会啊，这是皆大欢喜啊，怎么会不妥呢？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你要给你相公纳谁，那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我管不着。”何雯也不跟蒋氏维持场面了。“我不耐烦听这些，你回去吧。” 蒋氏没料到，在何雯这里会是这个结果。 她原想着，母亲最近对身边的丫鬟婆子不错，尤其是春雨，属实陪伴母亲多年，来他们房里做妾，也是个不错的归属。这样，她即给老爷纳房美妾，又能拉近他们房和母亲之间的关系。 原本应该两全其美的事，却搞成这幅局面，问题出在哪里？蒋氏不敢去问别人，惴惴不安离开明晖堂，愁眉不展回到自己院子。 何雯本来的好兴致被搅个稀碎，叫人去厨房说一声，今天的鲜羊肉不用准备，火锅她是吃不下了，心里堵得慌。
第30章 管不管？ 蒋氏走后, 何雯就一直恹恹的。 她想她大概是病了，矫情病。 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对着蒋氏一顿臭骂, 这么新鲜的封建糟粕摆jsg在面前，她不骂, 留着过年？但蒋氏有什么错, 非但没错，世人眼里谁家有这样的媳妇都烧高香。 还有春雨, 经过今天这一遭, 想来二房不会再动纳春雨的心思，那对春雨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蒋氏没错，何雯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是那个问题，他们观念上的不同是时代所致，不是谁道德低下。 可问题是, 这件事她该不该管呢，管到什么程度, 这次管了,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呢？她插手处理真的能让事情朝着完美的方向发展吗？@ 潜意识告诉她，她不应该想这么多。她想那么多干嘛？好好生活, 吃好喝好，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虽然这么说，但何雯心里一直堵堵的, 午餐也是胡乱吃些,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傍晚，到跳健身操的时间, 才打起些精神。 @ 何雯换好衣衫，正在做热身，戴氏鬼鬼祟祟的来了。 门外先是响起敲门声，接着听到虚着嗓子“母亲，我进来啦”的声音，然后刷的，戴氏开门进来。进来后，立马关上门，靠在门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拎着一个包裹，喘着粗气。 饶是何雯心情不好懒得做表情，都忍不住翻白眼。这是干什么？偷了叶侯的什么东西要藏她这里吗？呼哧带喘的，谁追着她不成？ “母亲。”戴氏喘匀气后，拎着小包裹来到何雯面前，很是温柔的跟何雯打招呼。今日戴氏也确实奇怪，说完这俩字之后，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何雯，再就一句话也不说。 这更让何雯觉得奇怪。“你这是要干什么？” 戴氏的脸，又又又红了。她左顾右盼，看看何雯，又看看刘氏，犹豫半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想……跟母亲一起跳这个操。” 戴氏终于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本以为母亲会笑话她一番，谁知道母亲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那包裹里是什么，是衣服吗？”何雯问。 戴氏点头。 何雯刚想让戴氏去换，忽然想起这个时间，戴氏可能刚刚吃完晚饭。“你吃晚饭了吗，什么时候吃的？” “用过了，来母亲这之前刚刚用完。”戴氏开心的回何雯，母亲可真关心她。 “那你跳不了，会胃疼。”何雯清冷的声音打断戴氏美好的幻想。“明天你若还来，记得提前半个时辰用晚餐，还有，别觉得我穿这身衣服多出格，你最好也按照我这样的预备。” 戴氏听着何雯的话，看着何雯的表情，后知后觉的品出来，母亲今日心情不好。 “母亲，今日虽然天气阴沉些，咱们炙百味的生意却火爆的很，下午管事的来回话，有好多人冲着咱们‘京城第一炙’这个招牌来的。管事的特意请示我，那个提建议赠菜品的活动能不能一直搞下去，我同意了。还是母亲这招牌想的妙，太吸引人了！”戴氏脑海里一阵搜罗，终于找到一件能让母亲开心的事。 “嗯。”何雯只回这么一个字，连表情都没有多余的变化。 母亲对这个不感兴趣，想了想，戴氏又说道。“母亲爱吃海鲜吗，最近鲜鳆鱼最是肥美，明日我让他们去码头转转，遇到新鲜的买些回来，母亲想怎么吃？” “你看着安排就行，不必事事问我。”不过鳆鱼是什么鱼？何雯仔细的搜索记忆，才发现原来是鲍鱼，倒也是好久没吃鲍鱼了，但她如今提不起兴致。 这也不行？戴氏连出两招，都失败了，这可怎么好，戴氏此时此刻十分希望朱氏在这，讨人欢心这件事，朱氏很擅长。 “上次张姨娘……”戴氏想了想，又开口道。 “戴戴啊。”何雯不想听任何跟姨娘有关的事，于是开口说道：“你今天话有点多。” 戴氏讪讪一笑，心想，问题大了呀。 到底是谁做了什么，让母亲这般提不起兴致。昨天下午他们回来的时候母亲还很高兴啊，刚刚她过来，虽然走得急，但也看见母亲院子里的那几个大丫鬟了，不像是她们招惹了母亲的样子。 眼见刘氏弹起琵琶，母亲跳起操来，熟悉流程的戴氏自顾自找个位置坐下，继续思索。 难道是张姨娘？戴氏又想，是不是张姨娘又做了什么。可下午她去厨房的时候，遇见朱氏，朱氏情绪很好，没有任何不妥。 想不出来，就先不想，一会她出去着人四处打听一番，看看白日里谁来母亲这里。现在最紧要的是一会母亲跳完操说些什么，让母亲开心一下。 出了一身汗，何雯终于觉得松快些。 “我给母亲讲个笑话吧”戴氏见何雯终于跳完，将刚刚搜肠刮肚想起来的笑话讲出来：“有个人留客人喝茶，苦于家中没有茶叶，就到邻居家去借，过了很长时间邻居也没有送来。水烧开后往外溢，就不断往锅里添加凉水。过了半天，锅里的水已经快满了，但是茶叶最终也没有送来。妻子对丈夫说：‘茶是喝不成了，不如留他洗个澡算了。’哈哈哈哈……”【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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