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诺尔抽出一条营养剂,连包装一起生吞了,咽下去后,刚准备从背包里抽瓶水出来压一压, 略一犹豫, 又将手无声无息的缩了回来。 阿诺尔抬眸扫了易安一眼,视线逐渐下滑, 落在那个易安喝过的水瓶子上。 “雄主,贱奴能喝吗?” 阿诺尔的那点小心思,或许能逃过易安的眼睛,但瞒不过他的精神力。 心底失笑,表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易安装作无所察觉的样子,愣愣的回应道:“喝什么?水吗?当然能,都给你,多喝点。”说着,就将自己喝过的水瓶塞进阿诺尔的手心里。 雄虫在进食的时候,都不允许雌虫坐上桌子,要么饿着,要么跪着吃地上的。 而他的雄主,甚至不介意跟他同饮一瓶水。 阿诺尔仰头轻抿一口,心里甜滋滋的。 肚子饱了,易安的脑子就开始活络起来。 他从一踏入这片森林就发现了,这里的植被之所以这么诡异,都是被一股黑暗的能量感染了。 “阿诺尔,虫星上,有什么能源是黑色的吗?” 黑色的,阿诺尔仔细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雄主,没有能源是黑色的,但曾有雇佣虫,在这片杀戮之森里,寻到一种黑色流质。” “帝国研究所没能从里面提取出能效,却发现它有将虫星其他能源同化成黑乎乎废液的诡异能力,所以被帝国视为头号危险物。” “现在那瓶流质还被封存在帝国研究基地,由第三军团把守。” 阿诺尔透露给易安的,是帝国不外泄的机密,这还是他当初还在第三军团时打探到的。 “哦,这样啊。”易安语气平淡,好像对此并不觉吃惊。 他分出一缕精神力,悄无声息的朝地底下钻去,越钻越深,直到入目间,出现一片奔流不息的黑色暗流。 易安的精神力顿了一下,半晌后试探性的与黑色暗流接触,不出意料,脑海中传来熟悉的刺痛感。 果然…… 是幽冥气。 易安是灵修,吸收吐纳的是天地间的灵气,而幽冥气,供养的是魔修跟鬼修。 之前在灵墟,修士间并没有正邪不两立这一说,都是强者为尊。 易安曾经生出锻造一具分/身的打算,但因为赶着飞升挺高修为,这个想法就搁置了。 如今肉身被神雷劈毁,寄生在他人的壳子里,易安锻造分/身的欲望就更强烈了。 若能铸就一具魔身,灵魔双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易安收回精神力,暂且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恢复修为。 “阿诺尔,我们继续赶路吧。”易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 “雄主,您不多休息一会儿吗?” 阿诺尔有点担心易安的身体,毕竟雄虫实在太脆弱了,他都做好在此安营扎寨的准备了,打算让易安好好睡一觉之后再赶路。 “没事,我也没出什么力。”易安确实有些疲惫,却没放在心上,胳膊腿酸疼而已,又不是不能克服。 阿诺尔本想再劝阻两句,看易安已经迈出空地,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他们再度前行一段距离,阿诺尔耗费几个弹膛,解决掉十几根毒蔓藤,身后的背包里又多出来一些毒蔓藤果实。 帝国对待雌虫真的很苛刻。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完成雇佣任务,也只能从公会那兑换几万或者几十万虫币。 甚至不及雄虫的一瓶酒钱。 带着一身伤回到家里,雄主宽容些也就罢了,若遇到脾气差的,还会因为赚的钱太少而受罚。 易安的双腿已经酸软到打颤,本打算咬牙再走上几千米,这个时候,头顶上的高空,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阿诺尔,发生什么事了?”易安皱着眉头,出声询问。 仰头望去,只能看到交错在一起的虬枝,乌压压的一片,压根窥探不到高空发生的景象。 “雄主,要下雨了。” 下雨?易安喃喃着重复一遍。 这还是他夺舍后,在虫星遇到的第一场雨。 比起易安的好奇,阿诺尔的心情有些沉重,杀戮之森的气候就是这样变化莫测,这里本就危险重重,再遇上恶劣的天气,更为他们的求生增加了难度。 阿诺尔左顾右盼,挑中一处高地,然后手执光匕,动作迅速的将周围所有灌木都清理干净。 “阿诺尔,你慢点,荆棘都划破手背了,没感觉到痛吗?”易安有些心疼,不知道阿诺尔在急些什么。 闻言,阿诺尔再出刀会刻意保护一下自己的双手,但动作却丁点没慢,他清理出空地后,从背包里取出帐篷,按下按钮。 斗篷是全自动的,嗖的一下舒展开来,在这逼仄的环境下强行撑出一片空间。 “雄主,快进来。”伴随着阿诺尔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由高空倾斜而下,噼里啪啦的雨声。 “这就来。”易安拖着酸软的双腿,慢悠悠的往那边挪, 眼见着有雨滴从树木间的缝隙渗透进来,阿诺尔心急的要命,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易安跟前,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然后回到帐篷前,一扭头钻了进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种丢脸的事之前也发生过,相比那一次,易安已经淡定了许多。 就在他们钻进帐篷后,有雨滴吧嗒吧嗒的落下,溅落在地面上,响起不同寻常的滋啦声。 看到这一幕的易安:?? !! “阿诺尔,这雨?” “雄主,这里受沙磁暴影响,落下的雨都是酸雨,对您的身体危害很大。” “那对你呢?” 阿诺尔没有回答,他默默将一只手伸出帐篷,雨水落在他的掌心里,又从指缝间溜走,屁事没有。 易安:…… 可以!很秀!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他妈的! “阿诺尔,这雨什么时候停?”要是不停,他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这……说不准的,阿诺尔只能摇头。 “如果没有我,就算这种天气你也能照常前进吧?”易安长叹一口气,愧疚道:“抱歉,是我拖你后腿了。” 帐篷的空间本就狭小,听到这话,阿诺尔连忙跪坐起身子,紧张的辩驳道:“雄主,贱奴从未这么想过。” “别紧张,我都知道。”易安将视线从帐篷外挪到帐篷顶,继续做他的好奇宝宝:“阿诺尔,这帐篷怎么做到不被酸雨腐蚀的?” “雄主,帐篷外涂了一层防酸涂料。” “哦,这样啊。” 话题结束,氛围陡然沉寂下来,耳边只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 阿诺尔不觉得有什么,在雄虫面前,雌虫都是习惯性保持安静,免得一句话说不对,惹的雄虫厌烦。 但易安却觉得有些尴尬,他想摸把鼻子,入手间却是冰凉的机械面罩,无奈只能作罢。 “阿诺尔,这帐篷虽然不大,但躺下两只虫足够了,你蜷缩着干什么,把腿伸开。”易安打破沉默,没话找话道。 “是。”阿诺尔听话的照做,当着雄虫的面,缓缓伸直腿。 易安眼睁睁的看着,雌虫的脚尖伸到与他脚尖齐平的线上,然后又硬生生超出一大截去。 易安:…… 大长腿是吧?给你剁了! 他真是闲的,自己给自己找堵。 “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先睡一会儿吧。”易安倒头就睡,气鼓鼓的背对着阿诺尔。 本来就算这场雨不来,易安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现在两条腿酸的要命,再不歇歇估计就废了。 一躺下,意识就变得混沌,半梦半醒见,好像有一双手抹上他的腿,轻轻的揉捏起来。 易安下意识翻了个身,趴在垫子上,舒服的直哼哼。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依旧能听到连绵不绝的雨声,可易安却觉得很热,自内而外的那种灼热,熏的他头晕脑胀。 “雄主,您醒一醒,雄主?”耳边传来阿诺尔急切的呼唤,易安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解道:“阿诺尔,怎么了?” 好家伙,一开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怎么沙哑成这样了? “雄主,您发烧了。” “发烧?”易安在阿诺尔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对这个陌生的词汇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之前在灵墟,修炼了三百年,易安从未体会过头疼脑热的感觉,原来竟是这种滋味吗? 头疼,眼花,四肢无力,身子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有够难受的。 “阿诺尔,发烧了要怎么办?”易安在这方面知识匮乏,只能出声请教。 “雄主,您先喝口水。”阿诺尔也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照顾过生病的雄虫。 “好,谢谢。”易安嗓子干到发疼,伸手想要接过瓶子,手臂却异常酸软,开封的水瓶子在手中脱落,溅出来的水洒了易安一身。 啊!屋漏偏逢连夜雨! 易安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真是倒霉透了。 “雄主。”阿诺尔惊了一下,连忙将歪掉的水瓶子扶正,然后动作很轻的帮易安擦拭掉腰腹间的水渍。 是他不好,明知道雄虫发烧,四肢无力,还让他举那么重的水瓶子。 阿诺尔深吸一口气,反思自己的不体贴,也就易安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他,但凡换一只雄虫,眼下这情景,都不是一巴掌能够解决的事。 “雄主,喝水。”阿诺尔扶着易安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亲手端着水瓶子,喂易安喝水。 易安口渴的厉害,也顾不得丢面了,就着这个姿势灌了两口下去,清凉的水划过嗓子眼,让他舒服许多。 本想多喝两口,结果一个不小心,有水星子呛进喉咙里,激的易安连连咳嗽起来。 “雄主,您慢点喝。”阿诺尔轻拍易安的后背,帮他顺着气。 “阿诺尔,我有点冷。”易安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声音囔囔的。 求生背包里没有可替换的衣物,阿诺尔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易安身上,然后壮着胆子,从后面将易安揽进怀里。 伸手拉上帐篷四周所有的拉链,最后再小心翼翼的解下易安脸上的机械面罩。 雄虫很小的一只,能被他一整个抱住,脑袋将将枕在他的锁骨上,此刻脸烧的红彤彤的,看上去有点可怜。 雌虫的胸膛虽然生硬,却很暖和。 易安舒服的喟叹一声,迷迷瞪瞪的又想睡了,但在此之前,这小娇妻一样的睡姿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强撑着眼皮,他必须要强调一件事。 “阿诺尔,我才是雄主,你知道的吧?”易安说出口的话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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