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伽黎终于清醒,他看到了小鹿老师难掩的喜色,以及南流景的平静无风。 …… 临走前,沈伽黎拎着报课即送的绘画套装,听着小鹿老师从未停止的折磨:“回家之后,黎黎小朋友可以把今天课程再给南先生展示一遍,加强记忆哦。” 沈伽黎:光速去世给你们看哦(微笑) 车上。 南流景膝间还摊着沈伽黎的大作,他垂了眼,反复观察着那些凌乱线条。 一旁的沈伽黎已经快要因为这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心脏病发,病恹恹地倚靠着窗户昏昏欲睡。 “今天开心么。”南流景忽而发声,声音淡淡的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伽黎没料到他竟会主动关心自己,但耿直的性子令他道:“不开心,所以以后可以不用再去了么。” 南流景鼻间一声冷笑:“不可以,我说过会慢慢折磨你,干脆再续费五年课程怎样。” 沈伽黎没力气和他打嘴仗,缓缓翕了眼。 半天没等到沈伽黎的回应,南流景侧首望去,刚好车子经过艺术中心,淡淡的渐变紫灯光在沈伽黎的脸上划出眉眼高鼻起伏的轮廓线,长睫投出的投影也根根分明。 他的眉间还贴着Q版小草莓的贴纸忘了摘,圆滚滚胖乎乎。 还贴着做什么,故意装可爱给谁看。 南流景抬手想摇醒沈伽黎,让他赶紧把这碍眼的草莓撕了去。 手顿在半空,良久,默默收了回去,凌厉的剑眉渐渐舒展出好看的弧度。 罢了,贴着吧,看他能贴到什么时候。 * 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七点。 虽然七点是别人家吃饭的时间,但沈伽黎:得赶紧躺了。 丧懒咸一定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刚扒拉出睡衣准备去洗澡,迎头撞上一高大男人。沈伽黎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想被男人的尊容影响心情。 虽然那男人坐在轮椅上,但通过他的肩宽程度、腿长比例来看,保守估计190+,因此用高大形容并不为过。 南流景就像进自己房间一样毫不客气进了门,往桌前一坐,打开电脑。 “进我房间干嘛。”沈伽黎瞅着他的背影,语气不善。 “这整栋房子,可有一块地板是属于你?”南流景戴上眼镜,将他眉眼间盛气凌人的气势遮掩几分,精致的铂金边眼镜为他平添几分儒雅。 但他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儒雅。 沈伽黎捏紧小拳拳,他恨,恨那些哄抬房价的资本头子。 但他并不服气:“我有存款,买你一块地板绰绰有余。” 买两块可能就不够了。他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南流景对他那块儿八毛的毫无兴趣,手指轻点桌面:“过来坐,把今天课上学到的再画一遍给我看。” 沈伽黎不理解,随便找头猩猩学两天都画得比他好,南流景到底欣赏他画作哪一点?还非要再看一遍。 他往床头一瘫,垂了眼,虚弱的声音仿佛空气中的浮游物:“如果你对我之前提出的方案不满意,我可以为你研究其他十大酷刑,但画画,不可能。” 南流景扫了眼腕表,漫不经心道:“画画,或准备晚餐,选一个,如果两个都不选,一会儿李叔会上来劝你。” 沈伽黎哪里会料到,他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会被李叔死死拿捏。 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沈伽黎幽幽起身,拿过七色花送的绘画套装,坐在桌前…… 电脑里传来新闻播报的声音。 不得不说,南流景真的很老旧,这年头竟然会有年轻人看新闻联播。 “今天上课老师讲了什么。”南流景问。 虽然他全程观看转播,但就是要听沈伽黎全部复述一遍,但凡他不从,就能合理给他扣上“不认真听讲浪费钱”的帽子。 沈伽黎哪里知道老师讲了什么,上课期间三魂六魄集体出走,坐在那的只是具壳子。 “老师讲……毛毛虫是条形的。”他拿着黑色水彩笔在纸上画出长长一道。 “然后讲,毛毛虫羡慕……羡慕……”想不起来了。 羡慕了N遍循环,像卡了的磁带。 这时,新闻播报忽然传来主持人清脆洪亮的声音:“今日,我国南部地区迎来强降雨,台风登陆内地,造成多处房屋受损,两人失踪,但位于台风中心的凤凰山庄却稳如磐石,没有受到任何损坏,让我们连线前方记者。” 接着,呼啸风声伴随着暴雨声从电脑里传来,记者声嘶力竭喊道: “我现在位于凤凰山庄门口!经过专家解释!认为是该陵园中独特的三角形设计形成了最稳固的结构!虽然在此之前,多位客户反映称来去极不方便,但这次……” 后面说了什么沈伽黎无心再听,心中的喜悦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一圈圈扩大。 进不去出不来,极其不方便的陵园?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有机会躺在这种全封闭式的墓穴中,岂不是也没人再能来骚扰他?更不用听那些毫无诚意缀满祷词的哀悼。 好……爽…… “羡慕什么。”南流景冷漠且不耐的声线穿插进沈伽黎的幻想中。 “羡慕,南不通北不透的大宅子……”沈伽黎望着屏幕中的陵园现场照,喃喃着。 南流景诧异看过去。 屏幕反光在他鼻尖投出一点莹润蓝光,在他的瞳孔中涂满璀错星光,最诡异的是,望着陵园照片,他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暗含期盼的浅笑。 南流景:……?
第15章 沈伽黎毫不知情顶了半天的草莓贴纸,终于在洗澡时随水流冲进下水道。 他抱着双膝坐在床头,米色睡衣松松垮垮,斜斜露出半边肩头。 未干的发梢偶尔落下水滴,顺着颈间滑入衣领。 他抱着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最封闭的陵园价格】、【最安全的陵园价格】 七八平大小的墓地,售价八百万!号称“地下CBD”,旁边还带一凉亭。便宜点的好墓地也得上百万。 这显然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 钱。 那一刻,沈伽黎忽然对钱产生了浓厚兴趣。 做人没钱难,做鬼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要搞钱,必须搞钱,为了清静安宁的“人生后花园”。 而且一定要选在安保措施齐全、谁也进不来的封闭地,即便不封闭,有钱能使鬼推磨,使劲砸钱就给它造成回字形,四面全封闭,外墙套内墙,最好做个套娃风。 一想到往那里一躺,谁也进不来,也就不用三五不时还要听他们假模假式的哭嚎哀悼,爽!翻!了! 沈伽黎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冲击,心脏微痛,顺手摸了摸胸口。 但丧批永远没计划,即便是搞钱也没计划,想到就是赚到,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即便睡前幻想着未来美好场景安详入眠,做梦都是甜的,但第二天被迫早起的沈伽黎心情又down到了低谷。 特别是他看到餐桌上一堆形形色色的贴纸时。 南流景轻轻搅匀咖啡,抿了一口,眼也不抬:“怎么不贴你的草莓了。” 沈伽黎有气无力单手托腮,拎起叉子插.弄着盘中香肠,没胃口。 “你要是喜欢,自己贴个花臂,酷。”他蔫蔫道。 南流景鼻间发出一声冷笑,放下杯子,抽了张贴纸打量着:“过来。” 沈伽黎没动,直到李叔在旁边咳嗽一声。 他托着腮郁闷地叹了口气,视线望着窗外,手肘往前一滑,带动身体随着向前移动几分。 “啪。”下一秒,眉心被人点了下。 沈伽黎愣了下,抬手朝眉心摸过去。 那里多了一枚立体贴纸。 沈伽黎:??? 他朝南流景看过去,却见李叔已经推着人往玄关去了,只给他留了个看不出情绪的背影。 撕下贴纸一看。 掌声送给社会人,小猪佩奇眉心纹。 那只粉色吹风机笑得几分痴呆,和沈伽黎的表情恰如其分。 沈伽黎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但丧批并不想报复,报复很累,他只想为自己讨个说法。 于是拿起桌上一沓立体贴纸,进了南流景房间,贴满他的床头,水杯和电脑上也要来几个。 望着得意巨作,意满离。 * 美术班的课程安排是一周一次,今天没课,沈伽黎一口早餐没吃,贴完贴纸后进屋躺了。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多久后,耳边传来手机振动的嗡嗡声。 他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本市未备注的陌生号。 原主连“傻逼”备注都不肯给的,多半是诈骗,拒接拒接。 但对方连按掉电话的机会都不给沈伽黎,自己先挂断,随即一条短信发来: 【沈伽黎同学你好,我是你专业的学院辅导员,根据考勤情况来看,你已经缺席多堂课程,此行为会影响你的毕业考试,请于今天速来学校报到。——晋海大学政教处。】 沈伽黎不敢相信。 嫁给一个心理变态的反派就罢了,原主怎么都没毕业? 他甚至还要代替原主去上课?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啪。”轻盈的小泡泡忽然在脑海中破掉。 穿书前,他虽拿到了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但因母亲的死和自己心脏病发,报到那天即休学。 住院期间经常看到大学生们自发组织过来看望孤寡老人,穿着鲜艳的衣服,头发也弄得很好看,边唱边跳肆意挥洒青春,收获幸福笑容。 羡慕的感觉大概就这样,被情绪带动会觉得很美好,可又因为自己不曾拥有而夹杂丝丝酸涩。 沈伽黎凝望着那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反复阅读好几遍,决定了。 他打开衣柜,扒拉走那些浮夸的洛丽塔洋装,精挑细选出新买的一套湖水蓝衬衫,内搭是简单的白T,配上高腰直筒牛仔裤,系上鹅黄兔耳结方巾,在李叔回来之前离开了家门。 为了显得不那么突兀,他还特意从路边小店里买了只双肩包,虽然里面空荡荡的只装了部手机。 半小时后。 站在晋海大学的门口,望着巍峨高大的大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大学生们,头一次,他觉得头顶的太阳也不是那么刺眼。 和那些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中年人不同,大学生们单纯又热情,向他们问路,他们会详细告知怎么走,有的还会亲自领着过去。 所以沈伽黎很顺利地找到了他们学院的政教处。 辅导员是个光头,亮得灯泡一样,一见到沈伽黎,语气不善: “你本学期缺课三十六节,还错过了重要的专业认证考试,理论上,是不能给你发学位证的,但学校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参加补考且成绩合格,就能顺利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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