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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案卷连着人员被快马调入宫中，一伙人几乎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始办案，其中有一名新上任的官员过目不忘，很快便查出了出处。 是江湖中专门干刺杀行当的组织，向来扬言只要给钱这天下就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连刺杀皇帝的单都敢接。 “元将军，你带三千兵前去，务必活捉贼首，朕一定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皇帝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原本因为丹药精神红润的面容瞬间枯槁。 他扫过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和此次万圣节来贺的使团，他们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皇帝突然将桌上仅剩的杯盏扫落在地，怒道：“你们是不是都盼着朕死？” 天子圣怒，人人自危。 众人皆是兢兢战战，无一人敢回话。 皇帝从当年的夺嫡之战脱颖而出，为了国家的基业呕心沥血，为了维持朝局平衡杀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他妃子他的孩子。 如今，报应来了。 登基二十余年，汲汲营营这半生，他的儿子现在盼着他早死好登上帝位，而他的臣子见他逐渐腐朽，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扶持新的帝王。 “报应。”皇帝颤抖着嘴不断呢喃，“都是报应。” “噗” 皇帝喷出一口血，身体一软仰头向后倒下。 “陛下！陛下！” “父皇！快传御医！” 姜景旭对探究最后幕后是谁没有兴趣，薛祈年一走，他就自请跟着去偏殿守着薛祈年。 ——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姜景旭沉默守在殿外，像一尊风化的雕塑，屋内灯火忽暗忽明。 出来的御医同他点头示意，“李公子，殿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您可以进去了。” 薛祈年的里衣隐约透着伤口处缠着的绷带，人躺着还不老实，还想站起身走动。 姜景旭本来平息下去的火一下子烧了起来，厉声道：“躺回去！” 薛祈年被他吓得一抖，像是加餐被抓到的不挑食，惊慌失措的缩回头。 姜景旭脸色臭的很，手上却又动作轻缓将他扶回了床上，薛祈年小心端详他的神色，他还没见过姜景旭冲他发这么大火。 “喂。”薛祈年抿了抿干涩的唇，“你生气了？” 姜景旭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看着薛祈年一点点喝完才缓了脸色。 “我很生气。”姜景旭一字一顿强调，“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商量，七皇子的事情还是魏之晋跟我说的。” 薛祈年低着头表面上挨训，背地里心里嘀嘀咕咕，要不是他同意，老七能告诉魏之晋吗。 披散的墨发盖了薛祈年大半张脸，因为失血过多看起来有些恹恹的，距离上一次见好像又瘦了些。 姜景旭叹了口气，找了根发带将他的乱跑的头发束起。 “本来很生气。”姜景旭轻轻用手隔着里衣服扶上刀口，明明隔着里衣和绷带可还是觉得被触及的地方开始发热，薛祈年下意识的想往后缩，又忍住。 薛祈年：“什么叫本来？” 屋里只摆了两盆碳火，窗户还开着一条宽缝，薛祈年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姜景旭走到窗边掩上缝，拎起椅子上的大氅给他披上，“后来就没那么生气，有点气是因为你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没那么气是因为，我为了挽回你之前这么干的时候，你没有生我的气。” “真的假的？”薛祈年眼底划过诧异之色，大脑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姜景旭你这么爱我啊？” 话一出口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被子一闷，不肯露头。 姜景旭闷笑把他扒拉出来，“你自己说的还不好意思上了。” 薛祈年猛地掀开被子“谁说…” “是。” 薛祈年掀被子的动作停住。 姜景旭将被子给他顺下来盖好，“爱你爱的要死。” 薛祈年没了反应，过了半晌慢慢卷进被子里，他的伤口不能侧躺，只能像木头一样直挺挺躺在那儿。 他把被子拉过头顶，瓮声瓮气道：“跪安吧，本殿下要就寝了。” 蒙住的被子可以遮挡表情，可“扑通扑通”的心跳无法遮掩。 薛祈年偷偷摸上胸口，真是怪事，他不是知道姜景旭喜欢他吗？为什么亲耳听到心跳会变得这么快？ 姜景旭勾起嘴角，像在一起后的每一晚一样，隔着被子揉揉他的脑袋，“晚安，小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踏马写写写。 大家有没有觉得我的写作水平时低时烂，T-T 第28章 冬至新气象 四皇子府内，一身月白长袍，披着墨色大氅的薛祈年散着青丝在池边悠闲喂鱼。 他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可以自由走动，只不过姜景旭小题大做硬是多拖了五日才肯让他下床。 厨房内鸡飞狗跳的声响突破屋顶，福来面露难色，“殿下，再这样下去，府内的厨子都要跑光了。” “急什么。”薛祈年把剩下的鱼食一把撒入池里，嗅到饵料的鱼争先恐后地涌上前争抢，他揉揉眉心，“算了，胡厨管着府中膳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别折磨胡厨了。” 薛祈年在宫中休养了几日便回府了，姜景旭这个跟屁虫向皇帝讨了个恩典，美名其曰为了培养感情，直接赖在他府中不走。 不过几天，府上的厨子就已经走了俩，剩下两个没走的还是薛祈年多加的月俸才留下。 “殿下！殿下！” 福来还没动，胡厨先冲了过来，这种时候他连规矩都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薛新年的腿嚎啕大哭，“殿下！念在老奴一把年纪了，您就让李公子别折磨老奴了。” “……” 福来赶忙把他扶起来，“胡厨别扯着殿下了。” 胡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姜景旭在厨房里的恶霸行为，例如一定要在药膳放红糖，糖醋排骨不让放醋，还要往红烧五花肉里放胡萝卜等种种罪行。 薛祈年：“……” 真不是他想偏帮，可姜景旭做的菜确实合他的胃口，虽不精细，味道、卖相不是最好，可比府内一板一眼的贡厨要合他心意的多。 面前的胡厨一副马上要气晕过去的样子，他只好把话咽下，“罢了，他起码还要待上半个月，你和刘厨先休息半个月。” 胡厨抽抽搭搭，“那殿下的膳食怎么办？” “让他做就是了。”薛祈年装做无所谓的样子。 最后，年近半百的胡厨抹着眼泪离开，走前还含泪握住薛祈年的手，“殿下受苦了，这以后成婚，日子可怎么过。” 薛祈年：“……得过且过。” —— “猜猜我是谁。” 眼睛被人从背后捂住，薛祈年下意识的弯唇，“是小狗吧。” “狗塑我啊。”姜景旭松开手，将下巴搁在薛启年的肩窝。 薛祈年侧头，近在咫尺的人眼下乌青，眉间带着微微的疲倦，明明是他受伤，住了短短几天，姜景旭反倒比他气色还要不好。 有人嘴巴上说着不生气，每每看到他换药就不吭声眉头皱的死紧，半夜也睡不安稳，老偷偷往他屋里跑，昨天一晚上被抓到八次还理直气壮。 薛祈年：“你又折腾厨子，胡厨都是天命之年的老人了，被你气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告状。” 姜景旭一脸无辜，“我没折腾他们啊，我只是不清楚家里厨房的物件，他们非要站在旁边看我做饭。” 他暗戳戳倒油告状，“他们做的饭还不如我的，根本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看他们天天做苦死人的药膳，桌子上全都是清炒的素菜，你都瘦了。” 薛祈年用指节敲了敲他的头，“我之前不住府里，喜好这种东西也不能被人摸清。” 薛祈年在失踪前一直都是住在皇宫，此次回来皇帝特给他批了座四皇子府，府里的厨子也才跟了他不满半年。 姜景旭听了他的话静默了一会儿，“我的年年，现在好累啊。” 连喜欢的东西都不能被人知道。 皇帝经过万寿节一事身体又差了许多，颇有些朽木将行的意味，经过上次一事的疑心，他也不肯放权给太子处理政务，听说又咳了两回血，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薛祈年：“就快了。” 他找人暗中抖了线索，最晚在冬至前元里就能查抄出太子买凶的证据。 姜景旭看一副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肯定，皇帝这次能舍得下太子吗？” 这十几年来不管太子怎么犯错，皇帝都护着他，只有责骂教导从来没有动过易储的念头，虽说现在有，但到底没有真的做。 皇帝当年登基九死一生，也是亏在不是嫡出，所以才格外重视这个唯一的嫡出太子，再加上已逝的先皇后母家在皇帝登基时出了不少力，皇帝也念着这一层的情。 薛祈年冷笑，问了个姜景旭熟悉的问题，“你觉得皇帝是一个怎样的皇帝？” 姜景旭想了想，“有城府，薄情，古板。”末了又一本正经道：“红娘。” 薛祈年：“……” 原本严肃的交谈气氛被姜景旭一句红娘给吹跑。 姜景旭笑着揉揉薛祈年嫌弃的脸，“本来就是。” “年轻的时候，还算是一个有为的帝王，年纪大点就开始疑心，没有一位帝王能够容忍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哪怕是孩子也不行。” “况且。”薛祈年眼底情绪幽深，“丽贵妃为了固宠一直偷用迷香，万寿节上静妃身静贵妃，她唯恐协理六宫的地位不保，一直暗中加大药量，皇帝近日多思易怒就是迷香导致。” 姜景旭听完心底一沉，皇帝沉迷服用金丹，现在恐怕早已心血枯竭，能不能熬过这个年都是问题。 薛祈年看出了他的担忧，不大熟练的宽慰，“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这么多年的布局，终于到了要收棋的时候。 —— 元武二十二年，二月隆冬。 一场大雪覆盖邵京。 元里的大军查抄了杀手组织得到了来往账目，快马加鞭在冬至当天赶回了京。 金戈铁马束守京城，就连百姓都嗅到了不寻常，大街小巷，酒楼茶馆，坊间四处交谈这京城的天啊，就快要变了。 另一边，吏部侍郎府，不，现在是吏部尚书府了，府内喜气洋洋，大门边上一左右各堆着两个雪人，一只雪兔。 何禾一时兴起，干脆让人在院子中央支了张大桌，领着全府的人一起下厨，说是要做炖锅。 李中城在一旁愁眉不展，担忧今晚可能到了深夜都吃不上一顿。 薛祈年倒是对没见过的炖锅很感兴趣，撸起袖子跟着一起去下厨，对此姜景旭也十分愁眉不展。 家里唯二会做饭的两个男人被赶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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